胡亥蹙眉,厉声道:“谁令你下的手?”
紫衣少女触到胡亥冰冷的目光,俯身跪倒在地,哆嗦道:“幻音是担心田建知道的太多,毁了少皇子的声望。”
胡亥眯起眼睛望着她,冷道:“你说的不错,知道的太多,的确留不得。”
幻音身子一震,颤声道:“少皇子,幻音这全是为了您!”
胡亥厌恶道:“为我?哼,还轮不到你。”
幻音咬了咬红唇,深深拜倒,哀求道:“幻音知罪,恳求少皇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恕幻音这一次。”
胡亥慢慢走到幻音跟前,俯视她的目光毫无温度,冷冰冰地抛下一句:“你知道我的规矩。”
幻音抬起头来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胡亥,直至眼圈渐红才慢慢低下头去,凄婉道:“幻音罪有应得,不敢烦劳少皇子动手。只是……日后没有幻音侍奉左右,少皇子一定万万珍重,倍加小心才是。”话未说完,幻音的眼角就已经泛起泪光,她忍不住又抬起头来,哀婉不舍地看着胡亥,然而看到的却只是胡亥眼中的极不耐烦。
幻音万念俱灰,自袖中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慢慢合上泪眼,一咬牙猛地送入怀中。胡亥冷眼瞧着她软倒在地,鲜活的生息随着温热的血液源源涌出,湿了胸膛,染红了压在身下的半根竹笛。
盯着竹笛瞧了良久,胡亥豁然转身向门外走去,将一颗褐色的丸药丢在脚边。
“如果没死,可以回来。”
已经奄奄一息的幻音闻言精神大振,望着胡亥模糊的背影,美艳的面庞上绽放出难以名状的欢颜,明知胡亥已经走远,却还是流着泪,用她细若游丝的声音感激着:“谢少皇子……谢少皇子……”
门外,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见胡亥出来,恭敬向他深深一揖,继而缓缓起身道:“少皇子终究还是舍不得幻音。”
胡亥轻启薄唇,冷哼一声:“没用的奴才,只会给我招惹麻烦。”
中年缓缓道:“确是个麻烦,但未必是少皇子您的麻烦。”
胡亥眼帘微抬,向扶苏的寝殿瞥了一眼,沉声道:“全凭老师安排。”
中年展动广袖,双掌叠抱,向胡亥躬身又是深深一揖,瘦削的腮畔肌肉敛起,现出一道神秘莫测的微笑。
悦瑶随陆恒与展扩回到会合地点,一眼就看到被扔在树下的黑色锦袍,顺着树干望上去,便见孟昭正枕着胳膊,懒散地斜躺在枝杈上,漫无目的地望向围墙的另一边。
悦瑶望着孟昭的侧影,忽然觉得有好多委屈想要同他说说,就像以前那样,每一次她伤心无助,至少还有他在一旁安慰开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几个月来,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想到这,悦瑶觉得那些心里话直顶的她喉咙酸涩难受,只能狠狠咬着下唇,用疼痛缓解。
这时,孟昭竟慢慢转过头来,乌黑的眼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望向她。目光相交的刹那,悦瑶赶紧垂下眼帘,眨了眨眼睛,把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忍了回去。
子兰和小花看到陆恒他们回来,高兴地跳下围墙,兴奋问道:“怎样?齐王怎么说?”
陆恒抬起头看了一眼斜依在树上情绪不高的孟昭,道:“先回去吧。”说完当先而行。悦瑶垂着头,闷声跟在后面。
子兰和小花赶忙拦住展扩,小声询问。展扩也只是耸了耸肩,一言不发地走了。
“完了,”小花绝望地说道,“全完了。”
子兰皱眉道:“什么完了?”
小花一脸的绝望,木然扭过头来:“还想着能立上一功,讨大师兄高兴便可以留下来不走的,看来是没希望了……”
子兰白了小花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就算大师兄要你走,你能走的安心?”
小花一拍脑门:“是啊,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我得打起精神来才是,对吧,三师兄?”
小花一脸认真地仰头问着,可孟昭却没有心情说话,回身从树上跃下,便向陆恒等人走去。小花拾起被孟昭摔在地上的黑色深衣,不无可惜地追问:“这衣服材质真心不错,三师兄,要不要带回去,日后给你裁件换洗衣服也好啊!”
孟昭回头瞪向小花,吓得小花一个激灵,赶紧将怀里的衣服扔了,轻手轻脚地跟了上来。
一路上,六个人再没说一句话,可是把那直性子的子兰憋坏了。一进门,子兰就迫不及待问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到底怎么样,好歹给我和小花一句明话呀!”
陆恒思索片刻,抬头问子兰和小花道:“你们可看到胡亥的车驾返回?”
小花摇头:“不会看错的,别院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恒皱眉自语道:“那就奇了,他故意引我们去,怎会毫无动作。”
展扩伸了个懒腰,无聊道:“可不是嘛,连个跟踪的人也没有,也太不把咱们几个放在眼里了。”
“因为设局的人压根就不是胡亥……”
大家一愣,齐刷刷看向孟昭,只见孟昭落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一字一句轻道:“在那等我们的人,是大皇子,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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