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爱情

作者：果果，爱读书爱运动！

1.一个吻

九十年代的农村，处处弥漫着一股质朴的气味，那是由车水马龙的人住过、抽烟喝酒的气味熏过、湿漉漉的墩布拖过、脏巴巴的扫帚扫过、床单枕巾难得洗换过、多少年的木房屡次修补的气味贯通过而熏陶成的。

父亲和母亲他（她）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始了爱的程序。所有的追逐，矫揉造作的表演，带有文学色彩的惆怅、迷离、痛苦、虚荣都没有来得及出现，就开始于父亲的一个吻。

这个吻，带着纯情，带着激动，带着蒙昧，带着眼泪，带着父亲的悬念和母亲的矛盾，带着母亲的软弱和父亲的骄傲，带着天地山野、大自然的野性，带着少女性的启蒙和成熟男子的善良与温情。

当多年以后，母亲向我述说他们的爱情时，回忆起这个吻，她仍露羞赧之色。我想，这个吻应该是她那艰苦生活中最温柔的抵抗，这个吻让她不顾一切与外公斗争，去赢得恋爱自由的权力，这个吻让她选择了一个老实巴交值得依靠的男人……

2.开始的开始

父亲，74年出生，家中独生子。然而，可怜的是，满月后的两天，奶奶便因病去世了。没妈的孩子本身就可怜，可偏偏爷爷又是一个不靠谱的主，从小就跟着颠沛流离的。那个年代没上过几天学不说，只是爷爷生性过于暴戾，温柔疼爱自是没有的，相反还得过早地操心两人的温饱。

二愣子爷爷，不太管理农活，收成甚微，父亲从小就跟着这个不着调的爷爷东一顿、西一顿的，在大家的脸色下过活。我想，父亲老实、喜于服从，唯唯诺诺的性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养成的。

阴差阳错，一次大舅外出玩，结识了性格温顺的父亲。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为了好朋友。这是这么大以来父亲交的第一个朋友，因为长期以往，他都是那个习惯于低着头、被别人同情的穷孩子，因此他很珍惜这份友谊。

外公建房子，大舅作为长子，成了得力干将，因为工程浩大、人手不够，父亲被邀去帮工。这对于父亲来说，无疑于是无垠沙漠久逢甘露的好事，因为这一去不仅住宿得到了保障，几天算下来，生活也有了依靠。

3、懵懵懂懂的青春

父亲来建房子，是出于友谊。“朋友家有事，理应相帮”，早就成为了友情的金科玉律。在外公看来，这份年轻人的友谊，为他减少了一笔开支，自是喜上眉梢，对此他对父亲很是喜欢。

第一次见面，外公招呼父亲吃中饭，吩咐母亲煮饭炒菜。本以为会吃到可口美食的父亲，对第一次的菜至今还记忆犹新。一小盘农家酸菜、一大盘白菜、一盘豆荚，说来，也实在是没什么新奇的，外公看到后也面露不快，觉得母亲不懂事，立马叫外婆弄点荤菜。

其实，殊不知，整日在厨房打转的母亲，早已身心俱疲，对父亲，尤其还是大舅要好的朋友，自是不太待见。

父亲最终还是在外公家待了很久，直至房子修建完善。在离别时，却多了一份牵挂。

而母亲，似乎对这种6个人（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大舅、小舅）一起吃饭的生活模式也早已习以为常……

父亲勤快、懂事、可怜的身世，让外公外婆心生好感，时常念叨……

后来，父亲有事没事总喜欢邀大舅一起出去找事干，帮外公做农活、帮外婆料理家务……

自然而然，父亲跟母亲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只是一些流言开始甚嚣尘上，最后像瘟疫一样蔓延……

刚开始，外公外婆不予理会，然而当暗中窥探到一些蛛丝马迹后，便对父亲的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变，到最后甚至下了封杀令。只是，一切的一切并没能阻止事态的发展，因为母亲义无反顾地跟父亲私奔了。

……

4、未完待续

在我的柜子里放着一张他们恋爱时的老照片，已经有些泛黄，如同岁月。母亲穿了一件黄色的短袖，外套一件特大号牛仔衣，偎在我父亲身边，她的面容秀丽，笑得很甜，而父亲他留着平头，穿着一件夹克，宠溺地看着母亲。那个时候，她很美，而他也很帅。

20多年来，他（她）们相互依偎，白手起家。19出头的母亲，被爱冲昏了头脑，选择爱情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务农，甚至外出务工。理所当然，她在最势利冷漠的城市，有过仿徨、有过担忧，那些流光溢彩的白天与夜晚从来就不属于她，是的，她从来就没有闲适安稳生活的时候。姐姐和我的相继出世，不得不让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她，是真的死而后已。

这么多过去了，母亲有了很深的皱纹，皮肤不再光滑，而父亲也发福了，肉肉得像个皮球……看着褪色的照片，泪突然就模糊了双眼，似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时间的意味深长。

有过争吵，但总是以父亲的妥协与认错告终……说实话，我佩服母亲的勇气，也羡慕他（他）们的爱情，毕竟在那个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似乎只够爱一个人的岁月里，虽然谈不上惊天动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但这样简简单单择一人勇敢去爱的感情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