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平广记 卷三五九 东方朔》则,颇有情趣。如录:汉武帝东游,至函谷关,有物当道,其身长数丈,其状象牛。青眼而曜精,四足入土,动而不徙。百官惊惧,东方朔乃请酒灌之,灌之数十斛而消。帝问其故,答曰:"此名忧,患之所生也。此必是秦之狱地。不然,罪人徙作地聚。夫酒忘忧,故能消之也。"帝曰:"博物之士,至于此乎?"(出《搜神记》)。
秦时监狱之地,西汉武帝时想必皆为瓦砾,出此怪物—若牛而“青眼而曜精”,大约是甲状腺亢奋状态之物也。古之监狱,若古之宫殿,必有风水先生堪舆后方才建造。必是阴森潮湿之地,久而久之,此地少些阳光照耀,有些见光分解的物质保持不变,其地之虫鸣与他处不同,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某小时候,家乡有块地人称“狼侍岗子”,盖为旧时夭折儿童浅埋之地。往往有豺狼扒出尸体食之,人不敢近前,杂草丛生,草生长茂密,即便是中午日头最强烈之时,此处之虫鸣,亦是墙角夜晚之音,给人以胆怯之心也,或与彼时监狱之地相似。在这种心理压迫之处,人无不有立即离开此地之欲望。且古时官家审问案件,用刑是法律允许的,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杨乃武之女回忆,乃父出监狱,半年不得下床,一年后方可缓行,可见刑罚之酷。唐伯虎科场舞弊案之主考程敏政,时为礼部尚书,候补大学士—既明朝之宰相,出锦衣卫镇抚司大牢后,仅仅五天既亡故。所当注意者,程氏之身份,且此舞弊案史书无结论。即便如是,其亡也速。可知“狱吏之贵”者,非仅周勃,“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之说,亦非仅大众也。
故而,钱先生笺释是则,引是书《卷一四五 刘知俊》则,掘得一物“状若油囊”,盖“冤气所结,古来囹圄之地或有”;《卷四七三 怪哉》则之赤色虫,“此虫名怪哉,昔时拘系无辜,众庶愁怨,咸仰首叹曰:怪哉怪哉。盖感动上天,愤所生也,故名怪哉。此地必秦之狱处”。然则冤屈处处皆有,成为忧患者,亦是处处得见。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阿瞒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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