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第十三段路
水成云，云落雨
圈圈绕绕，兜兜转转
好似场场离别又重逢
却又早已不是当初
雾霭沉沉
谁知掩了哪里的陌上花开
第9站
下午的时候，把父母送到宾馆后，我便独自回到租住的地方去收拾东西。
当我开门进去，恰巧有两个合租的室友在客厅里，他们看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吓了一跳，随后便开始关心我这几天的去向。当时我被收押完全是意料之外，自然也就没办法告诉他们一声。
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没打算和他们实话实说，还是那句话，我不太擅长给别人讲故事。于是我只是告诉他们我去了外地，手机恰巧丢了，没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之后，我又告诉他们，我明天就要离开北京了。他们很意外，但却也理解，北京这座城市，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人涌进来，也会有很多人走出去，倒也不足为奇。
回到卧室，我把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冲上电。开机后的瞬间，便涌进来很多的信息，最多的是我的父母，然后是我的这几个室友，当然也还有几个同事的，不过所有的都已经没了再做回复的必要。群里也塞满了数不清的信息，我已经没有心力去一一细阅，就先搁置在了一旁。
但唯独有一条信息，虽只是夹杂在其间，但还是瞬间抓住了我的眼球，是江一发来的。
“哥，我躲不过去了，估计进去了，这一时半会儿也就出不来了。上次不是说让你帮我个忙吗，我趁现在还有点自由的时候得抓紧和你说了。我这几年来，其实一直都很想和小暖道个歉，尤其是和你把话都说开后，这个念头更是总绕在脑子里。我不久前终于辗转搜寻到了她的手机号码，但随即便出现了公司这码事，以至于我一直没有静下心来认真想过该如何道歉，到现在也没想好。我快要进去了，所以，我只好把这个难题抛给你了，你替我向她道个歉吧，怎么说随你。谢谢了，哥。这是小暖现在的手机号：0044－7xxxxxxxxx。后会有期。”
原来他让我做的就是这件事。
小暖，不知何故，我现在读到这个名字突然觉得好遥远，远到有些陌生。原来这个在当初给了我一心到这里来的理由的人已经如此模糊，这倒是让我更加坚定了离开这里的信心。
我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号码，然后又在心里默默地答应了他。
“待我想好怎么去道歉，会替你一起说的。”
之后，我又联系房东退了房，在这住了这么久，房东跟我也已经十分相熟，也没查房，就直接将押金和剩下的租金一起退还给了我，这让我不禁有些感动。
收拾收拾东西，时间转眼便到了晚上，我本想就自己安静一晚上，然后默默离开就好，但未曾想室友都回来后，一致要求要给我送行。尤其是王瑟渊，他该是我这些室友里算是最亲的一个吧，毕竟我们有着差不多的脾气秉性。
想想也好，这样起码不会走得那么凄凉，也算是画个稍稍规则一些的句点。
席间，我不停地陪着他们举杯，频率不低，不过这倒也遂了我的意，这样也就省了许多说话的时间。同时，也满足了这些天以来我也想喝些酒的欲望。
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无奈于虽是有喝酒的理由，但是身边却没有陪我喝酒的人。
我喜欢一个人独处，但却不喜欢一个人喝酒。一个人独处只是习惯或是本性，但一个人喝酒则透着凄凉，这份凄凉十分容易玷污了自己了习惯或是本性，所以总归还是压抑着些的好。
酒过三巡后，大家也便开始各聊各的，不是大家遗忘了送行的主题，而实在是我的沉默寡言让我担不起宴席的主角。其实他们之前一直有在提醒我，让我意识到自己今晚主角的身份，然而我却还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窝在龙套的位置上。
但其实这样也好，趁着他们的热闹，好歹也掩盖了我对离别的伤感。
是的，我很伤感，不知是不是借着酒劲突如其来。
在这座城市里我生活了四年多的时间，就在我要离去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真真切切地了解过她。这四年的时间，好像就只是在荒芜的生活着。我为何到这来，似乎是有一个只有自己在认为是很重要的原因，而时间却将其淡化。没有了缘由，一切就只剩下了习以为常，但不曾想，最后这份习以为常却被一个尴尬的结局打破。
这让我没了一丝一毫再坚持留在这里的意义。
回过神来再看看眼前这些人，他们还留在这里，也将继续留在这里，因为他们都有各自去坚持的理由。
接触时间最长的平仔，在我来之前他便在这，他有梦想，他认为只有在这才能让他的梦想生根发芽，所以生活再不如意、再拮据他也在这。
时间最短的是半年前搬来的小魏，刚大学毕业，他有追求，每天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不停地翻着，他不在乎周边如何，只要能有一方天地读书，他无所谓在哪，所以他懒得离开。
还有小茹、桐姐，他们一个从祖国的西面、一个从祖国的南面背井离乡来到这，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她们喜欢这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需要这场场繁华来充盈她们的年月。所以她们也不会离开。
再看看坐在我旁边的瑟渊，来到这，是因为倔强、冲动。他同我一样，相信感性的判断，而把理性抛到一边。如今同样也是因为倔强、冲动，让他还会坚守在这，他不敢灰溜溜地败走。
原来只有我自己，就这样逃离。我这四年，还是同上学时一样，把自己过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哥，走了就真的不回来了吗？”
这时，瑟渊突然搂住我的肩膀，问了我这么一句，打断了我的伤感。
我本来想直言不再回来，觉得这样的话更能添一些离别时的氛围。不过，转念一想，事情总不敢太言绝对。再说，万一经侦这面再传唤我，我就还得灰溜溜地过来。
“不好说，可能还会回来看看，不过不会长待了。这可能不太适合我，水土不服。你呢？还是拧着不回去。”
听闻我的话，他微微牵动嘴角，挤出一个带有疲惫又夹杂着无奈的微笑。
“也不算拧着，现在活成自己挺好的。”
听完他这句话，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活成自己，多难得的时候。
在我又开始要愣神的瞬间，瑟渊拿起杯，举到我眼前。
“哥，有时间多联系，一定得多联系。”
我再度点点头，和他用力地撞了下杯。
当天，我们喝到午夜才回来，出奇的是，到最后，我都还算清醒。直到躺在床上，酒劲才开始一阵阵地上涌，但我仍是倔强地不肯闭上眼睛昏睡过去，直到很晚。
印象中，我该是模糊地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好像又过了很漫长的时间一般，不过，就当做是梦吧。
第二天是周末，我本以为他们都会和平常一样起得很晚。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拎着行李出来的时候，他们却都在大厅。
他们送我到楼下，挥手作别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这让我觉得自己走得真是不够潇洒。但我还是很感激这些泪水，既然有泪水，或许也就证明我在这座城市里，还算没有白白地停留。
这时候，我突然有些后悔走得这样匆忙、急迫，甚至都没有好好地留恋一下，好好地和他们、和这座城市话话离别。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离别一旦抻得长了，就淡了离别的味道，或许只有这样匆忙甚至突如其来，才会让人更加记得住吧。
飞机起飞了，透过窗户，我看到整座城市变得越来越小，这该算是用最快地速度在逃离。
我真是个懦夫。
（未完待续）
话一场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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