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

        最纯粹的离开与抛弃都是毫无理由的，一句三观不同总是胜过无数日夜的嘘寒问暖。而实际上，三观不同的要命之处在于，我说海很蓝很美，你却告诉我—月光下的海是黑色的，还淹死过很多人。

                                                        —前言

2019.02.23

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对我说:“小伙子文采不错啊。”

我:“其实整篇书都只有一个女主人公。”

她:“一看你就是有故事的人。”

……

我:“晚安。”

当我把事情告诉给余华，“你们三观就是不合，每次都是所答非所问。”

我:“你懂个屁。”

余华没有理我，吃着手里的汉堡。

“我们都怕死，哪有什么三观不同。”我红着眼眶，仰望星空。

余华:“如果真的是那样……或许只有陈年的三观与众不同了。”

最后一次见到陈年，是有一年的大年初二。那天，我、陈年、余华、小白四人围在一起吃火锅。

陈年:“老子他娘的从七人份的捉迷藏，又到五人份的塔防游戏。现在居然和你们四个货吃火锅。”然后他塞进嘴里一大片羊肉。

我:“快知足吧。别成了三人份的斗地主就好了！”

然后四个单身汉乐出了一片鹅叫声。

陈年悄悄地靠过来，“嘿嘿嘿。一会咱俩去个好地方。”

我一脸惊恐的问，“去哪。”

陈年:“一烨情。”

要说这名字起的真有学问。据说老板名字里带个烨字。然后起了个这么让男人浮想联翩的名字。但在这个华丽的KTV里，也却有让人浮想联翩的服务。我不禁感叹陈年的魄力。

我:“我先说好啊。老子只唱歌！”

陈年一脸嫌弃的说，“真够没意思的。每次去都点那两首破歌。点完你还不唱，花钱听歌去的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有些歌，听听就好了。有些人，抱抱就够了。我庆幸和你有所交集，也遗憾只能和你走这么短暂的路。我也终于意识到，当我的手心逐渐再没有你的温度，那是万物生长到万物凋零，亦是三千流水冻结成冰。我想她离去的那一刹那，或许是人生的彩色电影定格成了一张黑白照片。我时常会对着黑白照片想起你，可却不会在想你了。

后来，那天晚上的记忆就模糊了。只记得，陈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往我身上蹭，哭着喊着说:“老子收藏了那么多年的话，却发现是句歌词！”

歌词有什么不好，听懂了发给你，便是还会想起你。

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浑身酸痛。我瞟见床头柜上的那一句话，“别小看我，我才不难过。”我知道是陈年的“杰作”。翻了个身，照例没有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但抓到了一个纸条，“勿念。拜拜。”

自那以后，陈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开始意识到拜拜与再见之间质的区别。但我仍在每个百无聊赖的晚上，对一个不会在线的账号发消息:

“你他妈的没完，还不回来？”

“你爸妈想疯你了，别躲着了。”

“欠我的钱不用还了，快回来吧。”

……

直到几个月后的某个凌晨，我接了一个电话。

“小黑要不要看北京天安门升旗仪式？”

“你他娘的还知道回来？”

“不回去了。”

“别放屁，车费还有没有……”我困得眼泪直流。

“老赵那有封我给你留的信。有时间拿回来看看。”

嘟，嘟，嘟……

        那是最后一次与陈年通话。余华和小白再多次的提及，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去拿封信。总感觉拿了那封信，离上帝回收他的时间就不远了。

        直到万千怀有电竞梦的年轻人欢呼雀跃的那一天。陈年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终于盼来了这场胜利。从捉迷藏到电竞迷，从不染是非到满嘴骚话。每一刻都有你。但这次不一样了，我要自己走完剩下的路。但一定要记住，以后你们三个人玩斗地主的时候，不要让余华当地主！那小子，四张牌当顺子出。哈哈哈哈哈哈……友情也好，爱情也罢。答应我，往后余生，路在脚下，眼向前看。重逢不如相遇，容颜败给时间，婚姻死于小三。爱情，是爱而不得后的情深之至，也是得到后不珍惜的次次回望。我陷入的不是沼泽，但仍然动弹不得。一不小心，就这样丧了命。勿念。勿忘。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如刀绞。

“去你大爷的。”我愤愤地骂。

这年头，活着都那么难。

我颤抖地点着了一根烟，打车去老赵那。“这小子要干嘛？遗书有个屁用？也不给老子留点遗产什么的。”想着想着，我就声泪俱下。

在司机疑惑的目光中付了车钱，司机也是个好人，还没忘了对我说，“小伙子，没想到游戏也能为国争光。但是不要太激动啊。”

老子他娘的斗地主都快凑不齐了。

我推开门，照例地呼唤老赵。

“来拿信吗？”

“嗯。”

“在楼上的抽屉里，自己去拿吧。”

“嗯。”

我慢慢地抽出信纸。多希望可以从里面掉出一张银行卡，或者是金项链之类可以把我感动到哭的东西。令我失望的是并没有，令我不解的是我还是哭了。

我拆开信封:

        魏子博。我还是决定自己走完剩下的日子。我害怕路程遥远，所以用酒来促使我走完。酒是用来喝的，喝的目的就是要喝醉。你知道吗，你喝醉的时候和个傻X似的。嚷嚷着自己的梦想，关于爱情，关于文学，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但我和余华还有小白都知道，当我们酒杯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那是梦破碎的声音。你告诉我，要有一个好胃口。我问你，为什么。你告诉我，可以吞得下一个超市和一群牲口，也咽的下种种梦想和一大群野心。我记得这是我们去蒸桑拿时说的话。我极力抑制对形形色色的女人的恶心。老板娘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不知道的是，当我借口去厕所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开心的对他说，好久不……借过。

        我差点就忘了，我们在男人的天堂。

        我和你打赌我会在三天之内忘了她。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人赌不赌我都是输。但不同的是，这次，我忘不忘都要浪。那是我第一次陷入了爱情的庞大迷信。那是爱而不得，是一个甩你十条街的女孩子不仅仅是为了离开你，更是去奔向更好的人的苦涩。我怀充着勇气目送她离开，看她渐行渐远，看她拥入他怀。可当那简短的回眸一笑，即使眼睛中残留着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欣喜。我却通通认为那是给我的。只有那时，我心里的小鹿才会开始活蹦乱跳。

        后来你告诉我，你站在淤泥中，却把手伸向星空。我当时气的想把你宰了。后来我逐渐知道，我需要的是，一个人可以把我从淤泥中拯救。

        我如愿以偿地等到了。她羞涩地牵起我的手，我也不顾忌他人的眼光将她拥入怀里。魏子博，你知道吗。想要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你，你就每天照镜子。照吐了也照。当你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好看，那就证明你找对了人。其实我要是真的可以静下心来想那么多，或许她就不会离开了吧。被喜欢时的为非作歹的是我，爱而不得后的死去活来也是我。直到那个被我拥入怀里的女孩说:“分手吧。离开我，你就可以找一个正常一点的女孩子了。我也好笨，笨到以为，你永远是我的……”我开始过得小心谨慎。身处人海也觉得孤独，看喜剧都会哭。

        你说频频回头的人怎么可以走远路。

        分开后，我还是觉得她喜欢我。从前还是现在，我们守着不能不要的底线，去寻找那更属于自己的人。

        当我捧着血液报告，血红色的阳性让我不知道何去何从。我最后告诉她:把下辈子再遇见的暗号告诉我，别又一次擦肩而过。既我在此丧命，希望会有人绕而行之。

        勿念。拜拜。

        还有小黑，有时间去查查身体。

我脑袋突然一片空白，血液急剧喷发。我想起了病入膏肓之人仿佛都没几根头发，所以立即去剪了短发。理发师看我慌张的模样说，“小伙子，虽然中国人赢得了比赛，你也不用那么激动吧。我给你烫个锡纸烫也是好的。”

“别废话，快剪。”

斗地主都快凑不齐一桌了。

“你真二。化疗的人才会成光头，就算你得了艾滋病也不用剪头发啊。”小白乐的快背过气去似的。

“滚滚滚。幸亏没事。”

后来人们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那么多关于陈年的内幕。走在大街上都有人说:“陈年往事而已，不用那么认真。”

人们常拿陈年往事覆盖自己犯下的错误和过去的种种不堪。他们不是对曾经陷入爱情的庞大迷信羞于启齿。而是害怕:提及故人，不能昧良心说忘得干净，好聚好散；自然也不能说不仅历历在目，还甚是思念。

“但一句陈年往事是无数包的烟和无数瓶的酒，两三个女人和一大帮男人。”我边说边敲下这些字。

“小黑，你知道吗。”余华难得一次的正经。

“什么？”我眼睛开始变得空洞。

“艾滋病的潜伏期是一到十年。”

我停止了敲键盘的手，看着自己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剪的手指甲，“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怎么会得那种病呢。”

余华附和着离开我的家。

突然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给我发来消息:

她:“小伙子文采不错啊。”

我:“整本书都只有一个女主人公。”

她:“你看你就是有故事的人。”

我:“托你福了。睡觉了。晚安。”

三观不同又怎样。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用指甲滑过你的容颜，对你说，该闭眼了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