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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快过年了，一大早奶奶就又来到小怡房间。
听到柜子上碗放下的声音，小怡有些皱眉，裹紧被子，侧过身去。不用看她都知道又是稀饭和咸菜，似乎这两样东西爷爷奶奶总吃不腻。
奶奶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给小怡收了收被角，不让一丝寒意寻了空隙。
“你爸明天就回来了，别忘了我给你说的。”
小怡没有答话，而是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试图隔绝所有声音。
“你这死丫头，说了就是不听。”奶奶笑了两声，以此缓解尴尬。“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爸！而且他说了现在要弥补你，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你就叫他一声怎么了？何况，你那个妈妈也说了，你要什么就给你爸和她说，他们会尽力想办法。”
“她不是我妈，我妈在镇上打零工。”被子里发出小怡模糊的声音。
“你啊！你咋这么倔呢！”奶奶叹了口气，“不管你爸和你妈怎么僵，但他是你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说你……你说你咋就不知道变通呢？！”
似乎是又想到了其他的事，奶奶的絮絮叨叨便又开始了。
“不是我唠叨，你都20岁的人了，让你去打工，你不去！让你相亲，你也不去！你说你……你说你天天在床上这样躺着有什么用！”
“不是他说要弥补我这十多年的亏欠吗？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先把这十多年的抚养费打完再说！别口出狂言跟个大尾巴狼似的！”
“好了，我要再睡一会儿，你先忙你的吧，早饭我一会儿醒了吃。”
也不管奶奶答不答应，小怡讲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不再发声。
等了好一会儿，奶奶也只能长长地“唉”了一声，离开房间。
奶奶说得没错，第二天中午吃饭前，他带着妻儿踩点回来了。
看着嬉笑的三人，小怡怒火中烧，一脚将跟前的椅子推翻，阻止了刚要上前坐下的男孩。
“姐姐……”男孩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我不认识你，我妈也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没有弟弟！”小怡冷冷地开口。
但男孩似乎不想放弃，还要上前，被女人一把拉住。
“呵呵，小怡，不管怎么样，你和小亮都是血脉至亲，你说是不是？”
小怡看着女人护犊子的样子，心中冷笑。
“你这孩子，快叫爸爸妈妈啊！”奶奶从屋里跑了出来，拉着小怡的手往男人跟前拖。
“哼，我妈说了，我爸早死了，不然也不会十多年不管我们娘俩。现在突然跑出来当人家爸，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小怡的话让在场的几人都很尴尬。
“呸呸呸，你这丫头，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
奶奶又笑着缓和了几句。
吃午饭，男人给父母拿了红包，又拿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到小怡面前。
“过年快乐，小怡。”
小怡没有拒绝，也没有去拿。“你要不回来，我更快乐！”
“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男孩好奇地看向女人。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在男孩耳边说：“一会儿妈妈给你个更大的。”
午饭过后，小怡就回到了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
可即便如此，楼下的嬉笑声还是钻了进来。
小怡有些烦闷地将床头东西全部砸到地上，发出的声响打断了楼下的笑声。但不过两三分钟，又继续了。
从小怡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有爸爸的。尽管母亲每次都怒骂着，反复强调她父亲死了，不要奢望。可是小怡还是期望着有一天回家看到父亲笑着对自己张开怀抱。
这一天，等了十多年也没等到！
小怡父母本是二婚。原则上说，根本还没结婚，结婚证都没办！
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混账”。骗父母钱，骗兄弟钱，钱亲戚钱。最终，外债累累拍屁股走人，消失不见。把烂摊子留给在家务农的爷爷奶奶。
这些都是小怡听别人说的。虽然在常人看来父亲很不忠厚、孝顺，可在小怡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缺失了自己的成长；重要的是，他可能从来没把小怡放在心上！
所以，在小怡知道那个男人说要弥补自己的时候，选择了“摆烂”：我什么都不做，你养我！把对我这么多年的亏欠弥补给我！
可，为什么即使拿了厚厚的红包，小怡还是开心不起来呢？！
奶奶又来到小怡房间当说客。
“你这傻孩子，你叫他一声能怎么了？说到底你们还是父女，血缘亲情是斩不断的！”
“所以，像你们那样，因为他是你们儿子，所以你们一辈子帮他擦屁股还账？！”
小怡一出口，怼的奶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还是叫她一声妈吧，你要知道你爸的钱都是她管着。她虽然现在也同意弥补你，给你抚养费，但是你要总这样，万一有一天人家不乐意了，你爸也没钱给你了。”
“我有妈！我妈养了我十多年！这么多年他没给过一分钱，难道我指望他以后还会给？！”
奶奶见小怡仍是油水不进，只能摇摇头。
窗外的夜空被烟花照明，“嘭～嘭～”的声响无不在宣告新年的喜悦。小怡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欢声笑语，心如寒冬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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