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犯焉识》：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严歌苓的这本《陆犯焉识》读得很慢，像是陪同陆焉识经过了一生。合上书，又找回了从前读完一个故事后怅然若失，说不出一句话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冯婉喻死前问陆焉识的那句话，更觉泪涌。

“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

“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他已经在路上了。”

“哦。路很远的。”

后来严歌苓说，“路很远的”这句话是冯婉喻对陆焉识最后的袒护，因为路远，所以他还没有到，所以他是应该被原谅的。

失忆的冯婉喻并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苦苦等待的陆焉识，这个让他等待了半辈子的陆焉识，他已经回来在她身边陪伴很久了。

张艺谋截取这本书后数十页拍成了电影《归来》。看完本书才知道，书中的故事远比电影更加深邃和丰满，他从陆焉识和冯婉喻的20多岁一直延展到他们两鬓斑白。时间跨度很长，个人完全被抛掷于动荡的时代中，身不由己地被命运之手翻覆。

陆焉识和冯婉喻在文革中经历的无数磨难，是他们人生的不幸，而恰恰也因此，陆焉识逐渐懂得自己对于冯婉喻的爱，他用数十年想透他与冯婉喻的爱情，是一次真正的回归。

电影《归来》名字取得很好，这种归来有两个层面，一是人归来，二是心归来。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是前段时间的网络热句。浪子陆焉识“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冯婉喻心中的少年，要是她能认出他，即使这样的比喻似乎显得有些矫情。

如果单以爱情来谈《陆犯焉识》，无疑小觑了严歌苓这本心血之作的价值。

严歌苓在采访中曾说：“小说前面三百多页写苦难，最后写失忆，是有隐喻。我在这个小说里，倾注最大的写作激情就是关于自由，知识分子对个人精神自由的追求。”《归来》过多关注爱情，也是其不被原著读者所认可的主要原因。然而，电影有很多局限，能表达出小说十分之一的主题，也是难能可贵。

严歌苓所说的自由，在小说最后一部分表现得尤为突出，陆焉识面对儿子的斥责后，悄悄带着冯婉喻的骨灰离开，去草原寻找他们的自由。他在草原失去了大半辈子的自由，还是要去那里寻找自由，这才是命运弄人。

突然想到一句话：醒来觉得甚是爱你。浪子陆焉识“醒”来，才觉得甚是爱婉瑜。但是他这“醒”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这是命运给他的，这是动荡的时代给他的，他无法选择，除了用尽余生爱婉瑜。

《陆犯焉识》有40万字，很长，所表达的主题远远不止爱情，还多得多，此不再赘述。我读到本书中段也有沉闷和啰嗦的感觉，差点放弃，后来又坚持读下去，才得以又获得一段人生。

这也让我认识到，读书一定要有耐心，尽量不要半途而废，有些书是慢热的，而慢热的书所带给人的感触是持久的，让人回味的，读这些书就像过日子，一定要“一日一日细细地过”。

此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