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引雷
生命里的不可或缺是什么?似乎什么都可以不是
姚安濂推开莫淳的办公室,把一个档案袋递给桌前在看文件的莫淳。
唤了声,“大哥。”
莫淳抬眼见是他,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上次妈一直催着二胎,要逼嫂子去做全身体检,你让我想办法给你做的那份假的体检报告。我今天拿过来了。”姚安濂见他不接,就把文件袋放在一堆文件上。
心里一阵不快,替他办事也是这样被轻怠,这豪门上门的女婿,有时候,当着真有点窝火。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莫颖等我出去吃饭。”说完扭头走了出来。
(场景二)渡劫
最怕,痴情一头栽进无情瓮,醉里扮痴,醒来皆空。
正午的阳光,难言火热。
站在车旁的莫淳,抬眼看了看高空中家的方向。
灼光入眼,难掩刺痛。抓紧手中的两个档案袋,心中一片荒凉。原先的坚决,闪过一阵犹豫和慌乱。
许久,脑门的汗顺着太阳穴,穿过脸颊,落进尘土。
终于,抬步上楼。
绕过电梯口,莫名爬起台阶来。那颗心,似乎,惧怕这回家的路,艰辛又吃力。
18层的独户门口,莫淳身上宝蓝色衬衫的后襟,已然被汗水浸透。
抬手对上门控,汗津津的指尖,怎么也抹不开门禁,试了五次,一阵警报声响起,心中愈加气闷,正打算改输密码,门从里推开了。
“哇,是爸爸回来啦!今天爸爸怎么这么早回来呀!想我们家子欢了吗?” 甄语琇抱着一个六岁的女孩,看到门口站着的莫淳,惊喜道。
那个小女孩挣脱着下地,冲到莫淳面前抱着大腿,稚气十足的叫了声爸爸。
莫淳看也不敢看她,喊了声,“罗婶”。厨房里忙活的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
“带子欢出去玩一会,我有事跟语琇说。”莫淳推开子欢,进门换上拖鞋,径直走到客厅坐下,掷下手中的档案袋,抓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根利落点上。“啪”烟盒被扔到了茶几上。
语琇和罗婶对望了一眼,都感受到莫淳今日的不同寻常,配合的哄小子欢出了门。
转头语琇进了卫生间,拧了一把毛巾出来。
“擦擦吧,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发生什么事了?”语琇在莫淳身边落座,看着莫淳被汗水浸湿的一捋发尖,闪过心疼。摊开毛巾想为莫淳擦拭脸上的汗水。
莫淳拧着眉,倔强的别过头躲过,“先放着,我有话问你。”说着把烟掐灭,扔进烟灰缸。
“怎么了?”语琇有些疑惑。
“对于…子欢,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莫淳问得有些艰难,心口像活生生的被撕开一个口子。侧头看向一旁的语琇,这个他放在心口疼了八年的女人。
“瞒?什么事啊?你今天怎么问得这么奇怪?”语琇无辜的对上莫淳的眼睛。
“你自己打开看看。”莫淳瞥了眼刚带进来的扔在桌子上的两个档案袋。
语琇不明所以,莫名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是一份医院检查报告,莫淳的名字…翻了几页,停在一张褶皱的报告纸上,瞪大了眼睛…不孕不育症!…
“怎么会?!”语琇抬头看了看莫淳。他此刻闭着眼,看不出一丝神情波动。
语琇眼色晦暗无光,似乎已经猜到另一个档案袋里是什么了……
一份亲子鉴定、一张卡、一份房产证和一份离婚协议书…
等等,亲子鉴定上赫然写着“确认莫淳和莫子欢无血缘关系。”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语琇语结,这个信息量,瞠得她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就不是父女关系了?到底哪里错了?她要怎样才能解释清楚这件原本一锤定音的事情?绕来绕去,绕到一个问题上,为什么莫淳会去做这种检查?为什么会怀疑她?…神色渐悲。
莫淳似乎觉察到她心底的想法,也似乎决心要扯破这块虚掩的帷幕,缓缓开口。
“子欢这么大了,妈一直等着你能生个二宝为莫家续脉。我原想…打发她,叫安濂弄份假的报告搪塞她,她却误以为真,押着我去复检诊治…谁知道,真可笑!报告和假的结果竟是…一样…”
“上周她来接走子欢…是为了去做亲子鉴定…”
莫淳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话说完,没有看语琇,他怕心软,他怕所有忍下来的悲痛会变成日后的张狂,无处肆虐,到头来,徒增两处伤痕。
“莫淳,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你该能感受得到我对你的感情的啊?!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语琇泪如雨珠,抓着莫淳的手臂。
“错在哪?你告诉我错在哪?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事实就摆在这里!我放在心口子疼了八年的女人,我含在嘴里宠了六年的闺女,一下子,全错了!原来你们从来都不属于我!语琇!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一心为我,可你怎么忍心这样伤我?”
莫淳的声音近似歇斯底里,转头看向语琇,眼底竟然也是湿润。这个铁血男儿,在一起八年,语琇从未见过他落泪。
“莫淳,你相信我,这份报告一定是错的!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语琇嘴里只剩这几句可以辩解,她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上苍要跟她开这样要命的玩笑!
“这是安濂亲自监审加急出来的报告!…难道,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莫淳焦躁得要炸开一般,为何到最后,语琇连最起码的尊重和道歉都不肯给他。
莫淳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挖心掏肺的付出,原来到最后,就是个笑话!
语琇也跟着激动起来,站了起来。
“我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那就是没有!我说什么你才能相信我的清白?!”
莫淳别过脸,不想回应她这句话,在他心里,早已相信科学的结论,全然忘了语琇平日里对他的种种温柔体贴和关怀,或者,那可能是一种歉疚也说不定!想到这,他心口一阵血腥,恨不能吐出来会不会好过些!
“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就签字吧,我不想妈来插手…你带子欢走吧,夫妻一场…可以搬去悠云阁的房子,那里承载了太多回忆,…我不会再踏足…卡里有五十万,当初你为了莫家和我,放弃了心中的事业…权当是补偿…”莫淳强压住那股血腥上涌,试图抓回一点理智。
此刻的语琇,委屈无助极了,怎么就全盘否定了呢?脑子里,一时闪过,以死证清白的念头,她冲到厨房,左手抓起案板上的水果刀,狠狠的往右手臂上削下去。
顿时,那块肉像脱了弹簧般,绷开来!不似电视剧里的血红四溅,而是一处白骨,慢慢的,血才缓缓把那块白骨覆盖。一时,背着莫淳站在那恍惚。
莫淳见她突然冲到厨房,后觉异样,跟来。发现她手上抓着一把水果刀在那发愣。
顿时,血液进脑的也越过语琇,也去抓了一把菜刀在手上。
“来啊,要寻死吗?不如你一刀我也一刀,什么都不管不想,一了百了!”
语琇绝望的看向他,复抬起手看了看手臂,血竟然还未滴到地上。
这时,莫淳发现她右手上的伤口,豁开好大一块口子,深红的血在积攒,似乎要拿一个饺子才能填平。
他慌忙放回菜刀,抓起语琇受伤手臂,边看边问她。
“那块肉呢?”他以为割掉了一块肉,慌忙四下寻找,地板上却空无一物。
语琇也不看他,泪也止住了,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任他一个人慌忙。
莫淳找寻不到,吩咐她把手臂夹住抬高。回身去了卧室,抓起语琇一件外披,回来套在她的睡衣上,背起她就往医院赶。
(场景三)爱的支撑点
爱若能见死不救,我也便成不了你生命里的难堪。谁才是生命里的支撑点?
车上、医院的急诊室里,语琇没再说过一句话,沉默的任由医生打麻药缝针,像个失去生机的洋娃娃。
“家属跟我到办公室一下。” 医生缝完,对着莫淳说。
莫淳只好放语琇一个人坐在诊疗室的靠椅上,叮嘱护士看护好她,跟着医生来到办公室。
“你也看到了,伤口很深,都看到骨头了……而且,差点把两条手筋切断了…就差一点点…切断了,右手可就废了……就这样吧!下周来换药,注意别碰水!回去看护好,别让病人再受刺激了…唉…”医生径自说完,匆匆在病历上写完诊治结果和注意事项。
莫淳沉默的等医生写完,拿着病历,又去药房拿了药,回到急诊室的时候,看见语琇沉静的坐在那,眼里没有一丝生机。他默默的扶起她,把她带回家。
莫淳心里痛苦极了,即使是语琇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也不想看到她这样伤害自己,怎么说,语琇也是在他心口上呵护了八年的,即使她不爱自己,也舍不得她这样受伤害……怪自己言语一时冲动……
两人一路沉默到家。罗婶看到语琇手上的伤口,一时吓得站在一旁不敢吱声。子欢冲到妈妈怀里撒娇的,追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出去玩不带她。
语琇回神,看着子欢稚气的脸,难掩伤痛,抱着小子欢,泪落两旁。
这时,小子欢发现妈妈手上的包扎,和泪水,揪着小脸。
“妈妈,你为什么受伤了?是不是很疼?妈妈不要哭,子欢帮你吹吹就不疼了!”说着,撅起小嘴靠近语琇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吹着气。
语琇抱着子欢,默默流泪。
莫淳叫走罗婶。
“照顾好太太,我这两天有事在公司,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交代了吃药和护理注意事项,便出了门。没再看语琇一眼。
黄泉故事无止休 戏无骨难左右 换过一折又重头(场景四)不辞而别
情难系,爱难续,空留一身烟火气
“喂。”
“莫先生,太太刚刚带着子欢走了,提了一个箱子,我问她去哪,她也不说。还有啊!我看太太和子欢寻常穿的衣服都不见了!”那头罗婶一片焦急。
“知道了。我忙完回去。”莫淳神色一痛,却没有任何动作。
夜里,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几日不敢踏足的家,罗婶已经睡下。他回到房间,发现语琇的东西确实都不见了,桌上只有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和那天他带回的房产证和卡。
还有,一张纸条:
心生猜疑,爱意难存。
这段婚姻,已然破灭。
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牵着子欢,拖着行李出了门的语琇,不知何去何从。当初为爱奔赴,远嫁而来,如今异地街头,举目无亲。
“妈妈,我们要去哪?天都黑了,为什么我们不回家?”
“回家?…是的,我们该回家了…子欢,妈妈带你回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失去你,我还是假装过得很好,正如,那些年还未遇见你。又年。
已是,谢幕。
语琇与众演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盈盈鞠躬,转身依次退场。
后台。
语琇卸完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刚起身要走,这时,看见门口进来一个人,四目相对,语琇僵在原地。
只道最是人间不能留 只作凡人赴雪月风花(场景五)再无再见
爱似指尖流沙,于无声中,悄然离去
那人,竟然是莫淳的母亲,她的前婆婆陈情。只是再无从前的雍容华贵的模样,满脸倦容和苍老。
“语琇,阿淳没了…”陈情一看到语琇,一时泪崩,抓着她的手,久久说不出第二句话。
如雷轰顶的消息…语琇僵直的身体颤了颤。抓着前婆婆的手,相扶落座在一旁的沙发上。
许久,陈情缓过劲来。
“你和子欢走后,阿淳总是喝酒,你也知道他压根没有酒量,平时滴酒不沾…公司的事他照常忙着,外人根本看不出异样。是罗婶说,他每天回去就只会喝酒!好像不喝酒就睡不着一样。”陈情泪如雨下,一面接过语琇递过来的纸巾,一面诉说着痛失爱子的绝望。
“上个礼拜,罗婶买菜回去,发现阿淳晕倒在客厅,身旁吐了好多血,赶忙送去医院,原来是胃出血,太严重昏厥了过去…”
“我跟阿颖一直守着他,照顾他,总算有好转的迹象。”
“可是没几天,突然就不行了…没抢救过来…”陈情哽咽难堪,一时说不出话来…
语琇满脸是泪,却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听着。
“好好的!怎么…人就没了…”陈情继续说着,像喃喃自语。
“前两天,办完后事,从陵园回来,原来阿颖要回来陪我几天,我不让,赶她回去…她撞见…撞见那个天杀的姚安濂的奸情!天杀的姚安濂啊!原来是他指使那个同医院的娼妇,往阿淳输液里加了过量的肾上激素,害了阿淳…”
“还有!之前阿淳的体检报告和亲子鉴定啊都是他造的假啊!造孽啊!我们莫家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女婿啊!我可怜的阿淳啊……”
原本雍容华贵的前婆婆陈情,这时在语琇面前哭成泪人,痛不欲生的样子,着实让人泪目。
语琇抱着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第二次接受着她无法相信的消息。
“语琇啊!都是妈不好!都是妈不好!要不是当初我急着要二胎!就不会给了那个宵小钻了空子!是我害了阿淳的命!害了你和子欢被迫离开!害了莫家啊!我是个罪人!”陈情捶胸顿足,什么也不能挽回的局面,让她整个人仿佛被击碎了一般,找不到一丝语琇印象中的华贵模样。
语琇抱着她,任由她哭着,陪着她哭着,直到她流干了眼泪,直到她嗓子发不出一丝哽咽。
“妈,你等我今天交代好一切,明天,我们带着子欢,一起回家。”语琇抱着陈情的手,紧了紧。
“语琇…”陈情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不甚满意的儿媳妇,此刻内心的懊悔,难以言清。
(场景六)悠悠我心 云逝风轻
岁月铮铮,满地狼藉,空留一身余香。
“妈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子欢看着眼前墓碑林立的景象,一时有些害怕。
“子欢,你不是想爸爸吗?我带你去找爸爸。”语琇牵着子欢的手,紧了紧。
…两人走到一墓碑前。墓碑上,莫淳的头像穿着的正是那天争执时穿的蓝色衬衫…
“妈妈,爸爸呢?为什么这块石头上,有爸爸的照片?”
“子欢,爸爸就睡在这个墓碑下面,他照顾我们太累,太辛苦了,所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我们坐在这陪爸爸一会好吗?”
“好!”子欢信以为真,不明所以的坐在墓碑旁的台阶上。
语琇手指伸向照片…
阿淳,我来了。你知道吗?我等了你一年,每个难熬的夜晚,我都在假想,等你发现真相后,如何来到我的身边向我忏悔,求我原谅你,然后牵着我和子欢的手回家…
阿淳,我不走了。哪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别担心,这个家,你爱的每个人,我来替你守候。
阿淳,你记得你为我戴上戒指的时候说过的话吗?你说,以前是价值体现爱,现在是,爱体现价值…如今,你的爱,我来帮你体现它的价值…
阿淳,你看,天上的那朵白云悠然飘过的模样,像不像那年我们初遇时,你指着的那朵?那朵你曾问我,是不是被我遗失的美好…
阿淳,其实,我从来,从来没有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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