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罗美从外面一回来就被自己的善良牵挂得一身沉重,做饭期间不停地给杨有成絮叨:
“老公,君琳要借五万块钱给她吧,我还不知道呢,这次是她儿子范自新事故了,现在还躺医院呢,说是车碰着了,她来也没说啥事儿,只说急用钱,她老公是赖赖的、不守信用,搁以往是不敢借他的,这次看样子不同往时,是缺手了,谁还没有个急难,怪可怜的,不知道孩子在医院是啥样了。”
杨有成沉默着一言不发,意味深长地细嚼着一枚坚果。
“要不去看看?”
“中!”
罗美揣着五万块钱,提着水果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君琳一见罗美急忙起身前来迎接,双手握着双手,行为亲切,话语温暖:
“罗美姐,你咋来了,也不说一声,咋知道的,麻坐,我给你倒杯水。我在这待一个礼拜了,就盼来个人说说话,哪里都陌生。……你看这孩子咋就摊上这个事儿…”
罗美到床前问事由。
范自新说:“回来时晚了,车从后面闯过来,只看到是个市政城管车的影子过去,跑了,报案后这几天在查监控,开始说查到了,后来没消息了,再问又说没查到,政府咱也没人,人家又忙,三耽搁两支吾,不可能只围着咱们的事转,也找不到肇事人了,先看病吧。”
罗美说:“这可不是小事儿,不能瞎糊弄,来我看看……哎吆喂,这该是缝多少针,孩子?恁长……”
罗美把君琳拉到门外,手把手递个红包,说:“这是靚莹的彩礼钱,你先应个急用,一时半会靓莹的婚事儿还办不了,事后再给我,不耽误孩子就行。”
君琳激动地说:“你放心,你放心,孩子健康出院了,让他爹想办法,说啥也不能当误孩子的大事儿。”
靓莹从广州回来那天,君琳出院了。君琳来屋在杨有成面前坐了一坐,谈了谈最近的事儿。
杨有成问:“范泗迁呢?”
范自新说:“我爹又出去干活去了。”
杨有成问:“这些天没回来?”
范自新说:“回来了,回来又走了。”
杨有成不太高兴,说:“也没过来玩。”
转眼一个秋天,没有追求和督促感的生活,很蹉跎。罗美和杨有成盘算秋收的经济账时,意识到靓莹那边的亲家可能会要媳妇,给孩子完婚,君琳家的钱该给透个信儿,要一要,到跟前怕来不及当误事。
罗美说:“明天我就去问问。”
杨有成说:“该问问,最近见面都躲着走,我看要回来不会利索。”
罗美说:“给她救急的钱,这次不会没良心,不知好歹。”
杨有成说:“那可不好说。”
第二天,杨有成从街上回来,问罗美去问的情况,罗美说:“看到范泗迁了,他说还不知道这个事,回头问问君琳,不要紧的,帮恁大忙,不能为难了帮忙的。”
杨有成说:“听着咋不太对头,怎会不知道这个事,我看是要弄不来钱,要当误事。”
2、
果然,罗美再次要钱时,君琳为难地说:“没有呢。”,范泗迁也说:“没有。”,罗美范难了,杨有成很不高兴,靚莹说:“你没看现在借钱的都是爷,借出去容易收回来难,求爷爷告奶奶,把钱要回来,不是得罪了人,就是感恩戴德的,都不知道谁帮谁的忙了。”
杨有成说:“那可不是。现在不是头的谁会肯借钱。咱不是善心,想着人家难处,到头来惹一屁股骚,帮来帮去帮个仇人出来。”
罗美不说话,借钱是她提议的,现在她也无话可说,杨有成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其实他当时也有这个心,只是没有吐口而已,他也知道问题在借钱的人身上,在范泗迁一家人身上,而不在自己人身上,给人帮忙没错。
确实,现在的社会有这么一股歪风邪气,人比人,你坏我更坏,有人做一出,就有人学一样,变质了以往的良善美德,一些社会的宾敬、和睦、宽厚、仁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搞不懂是什么败坏了一直以来的美德。老百姓只是感到社会变了模样,不是最初的样子,老百姓搞不懂,其实国家也意识到了,提倡德育、德教,正是在努力挽回失去的传统美德和信誉。
杨有成决定亲自去范泗迁家坐一坐。
杨有成的到来,范泗迁热情的很,介绍茶叶,介绍新疆的雪莲,谈在外的工作机会,一口一个哥,让杨有成过了年和他一起出去干活,扯的要有多远就有多远,但是对一个目的明确的人来说,任凭你扯到天边,他都能给你拉回来,杨有成很清楚自己是来干啥的,不是听你闲扯蛋的。
杨有成说:“孩子要结婚了,那边要人了,姑娘留来留去最终也不能一直留在身边,给人家省心了。前,自新的事,罗美给我说,君琳为孩子的事来几趟了,也正好靚莹的彩礼钱在手里,不能看着孩子见死不救,不是那个做法,咱也不是那样人,我二话没说,很支持,现在你看看,这个钱马上得用了。”
范泗迁笑脸陪尽急忙倒茶,脸色渐渐尴尬,说:“是的,那次罗美来问正好碰到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娘们儿做事挺沉得着气,弄得好像她自己有能力还上一样,有这回事,不担心,我外面的账还没结,结了马上给你拿过去,这几天我再催催,咋着说,帮恁大的忙,不能寒了好人的心,这几天本来我是想着过去给你说说这个事的,忙忙的,当误了。”。茶倒上,烟递上。
杨有成看钱被范泗迁落实在外账上,虽说是落实在未知上,也是有个实处,有个说法,也觉得再谈失去了意义,找个理由告辞了,只是留下个话,候着。
这一候,不是三天两天,又问了不是一次两次,成了一个问题,解决又没有办法,催促又没有实际效果,只能一等再等,转机在哪里,自己心里也没有数,一家人落个着急。
3、
天阴,阴云如布,细雨就筛下来,细的如丝,这样的天气什么也干不成,闲来无事,人们就喜欢找个事四处走走。
媒人刘伟华过来串门,坐了一个下午,喝茶,天色晚了被挽留顺便吃了再走。
饭桌上刘伟华听杨有成提到近来的事,说:“现在就有这么一种现象,说白了,借钱背后是个没有显露出来的道德,这样的事身边有多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样的事,现在不做啥事还好,做点事还完犊子,不赊账根本干不下去,赊了就是这,扯狗皮,一拖二,二拖三,拖不瞎,拖得累够呛。”
杨有成说:“可不是,好人做不得。”
刘伟华说:“也不是好人做不得,好人还是有,还占大多数,所以,一部分人得看,知好歹、知恩,帮忙也是好事,人家说积德就是这回事,做人也不能怕吃亏,都成那啥了,社会就不成样了。”
杨有成说:“我这你看咋办?”
刘伟华说:“那还去问他,只要他不嫌烦,天天去问。别的啥法,钱他出,决定也是人家下。”
罗美端来菜汤,说:“遇到这样人,头都大,真不可交,你看啥事,孩子躺医院,多要紧的事,事后咋能这样呢。”
刘伟华笑笑说:“就这风气,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
杨有成抬头对罗美说:“你成还去问,不问一直搁置咋弄。”
刘伟华说:“碰见这样人,只能这样。我还有一个法,一个是找个熟人一起过去谈谈,另一个是去时掂点东西,别空着手。”,说完,刘伟华自己笑了。
杨有成自然理解刘伟华为什么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现在成啥了,借钱给人帮忙,还得买点东西,求人似的。”
刘伟华笑道:“你不求咋弄,你不求不给你,把钱要回来算数,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都不讲信用了,你还按道理来,那不中。”
罗美说:“那可不是。”
谈及靓莹的彩礼,刘伟华宽慰地说:“陈其虎家有钱,真是出嫁少随点也没啥,闺女养恁大,这会少付出一点也正常,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孩子。”
自此,杨有成、罗美多一次聊谈的机会好像有了点宽敞的思路。
但是有了办法不见得就有效果,而不试一试办法也同样不知道效果。
罗美又去了。
这一次,罗美气的不轻,杨有成也气的不轻。
事情是这样的,罗美一去,还没提到钱,范泗迁就焦急地说:“我最烦谁来问我要钱。”
杨有成忿忿地说:“世上咋有这样的人,真是没法给他讲通,太扭了,就是赖,你不借人家钱人家会问你要钱?人家要的是自己的钱。这样人咋活恁大!!白活了。”
罗美说:“一家人都是这样。”
气归气,钱不能白瞎了,还得要。大不了再忍耐一些时间。
杨有成说:“二舅的媳妇,娘家三爹的女婿,他妹子的干妈是君琳,不行去托人买点东西一起去说说。”
罗美说:“扯恁远,咋说?”
杨有成说:“找二舅,一个一个地说,咱去说不行。”
事情说一圈,快到范泗迁跟前,已是十多天了,焦头烂额。
一个晴朗的上午,杨有成去街上买了两兜水果,一条烟,两瓶老酒,和君琳干女儿的爹孙平毛,相约在小庙前见面,并肩走在去范泗迁家的小路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