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异术

《神仙也是人在做》三十一集

奇门异术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枉自我把你当菩萨一样尊敬！”猴先生和张神仙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最后醉卧一处，待到第二天拂晓，两人才同时醒来。但猴先生看了看自己的长衫，突然怒吼着举起拳头就要打向张神仙。

张神仙看猴先生被掀起长衫的身体上，裹了一件缝满了口袋的贴身衣裳，那口袋里还有好几个酒罐，正要开口大笑，猛然听见猴先生的惊叫，心下一震，马上伸出双手，对着猴先生左摇右摆，正色说道：“猴老弟您千万莫要误会，鄙人也行走江湖数年，不说不敢破了江湖规矩，至少也要为我张家人争个脸面，哪会背地里搞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人动作？”

原来，张神仙与猴先生晓得吃菜喝酒都是相互在试探对方，这世上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但江湖规矩就是对方不主动说破，除了自己悉心钻研，不得强迫威逼让对方说出使用的秘术，毕竟那是人家吃饭的本钱。如果采用偷窥盗窃的手段，那更是比偷看黄花闺女的身子还恶毒，偷看的人是龌龊小人，被偷看的人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猴先生来张家会晤，确实作好了准备，内穿挂满酒罐的贴身衣，外罩一件宽大的长衫，方能变戏法一样，一罐接一罐地从身上掏出酒来。这虽然是雕虫小技，但如此般被揭穿，终是被人当众强暴一样的耻辱，特别是被偷看之后，还故意让长衫一直翻卷起来，这更像是被枭首示众一般的奇耻大辱。

“您等等，我去去就来。”张神仙满面怒容，爬起身来就往后屋奔去。

猴先生也不去追，他素闻张神仙做事有礼有节，就是昨晚菜饱酒醉，也一样雍容大雅，哪会趁自己酒醉之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后屋里传出一阵斥骂之声，猴先生不禁有些奇怪。这张家宽房大屋，好大一处宅子，家里有人不假，和自己比试争斗要避开家人也是情有可原，但和自己的事，为何要去责骂家人？

过了一阵，张神仙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给猴先生行了一个大礼，方才抱手躬身，赔罪道：“老弟，请恕愚兄家教不严。如此猪狗不如之事，是孽子所为。”说罢再要行礼，被猴先生一把按住。

得饶人处且饶人，猴先生看张神仙一脸真诚，想你之“孽子”可能也是年少不懂规矩，出于好奇偷摸了进来，做出这等出格的事。但猴先生也心生疑窦:张家“孽子”何样人才？如此身手确实不凡，纵使自己酒醉如泥，只靠直觉，也不至于被人掀起长衫而毫不知晓。

“出来，给猴先生跪下赔礼！”张神仙一声断喝，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那泰然自若的神态，哪有半点赔罪之心？

猴先生这才晓得，“孽子”不是幼稚少年。虽然不满，但也强忍着不快，故作姿态地阻止：“算了算了，虫篆之技，不足挂齿。这是贤子？”

“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装大，看你模样，叫我大哥才是……”张神仙的儿子不但不赔礼道歉，还如此言语，看猴先生的眼光里，尽是不屑。

“你……你……”张神仙指着儿子，气得浑身发抖。不要说眼前这个高过自己半个身子的人魁梧壮实，就是那股飘逸古朴的仙风道骨，也足以让人不可小觑，而且，这位自己请来的客人年龄确实比自己小一轮，比自己的儿子还不止大一轮。

“不要见鬼就是神，看天就有仙。我看这人就不是人。”张神仙的儿子大言不惭，伸手差点指到猴先生的鼻子，恨声说道：“搞不好就是酒囊饭袋，山大不一定有柴烧。“

猴先生再是饱经事故，也不是任人指手画脚之人，冷笑问道：“公子何以见得鄙人就是不学无术泛泛之辈？”

“耍把戏可以糊弄人，但糊弄不了所有人。你除了藏酒装醉，还有其他啥子本事？”张神仙的儿子看猴先生一脸笑容，更是趾高气扬，不顾老子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挖苦猴先生。

“孽畜，这位客人是我请来的，你休得无礼！”张神仙终于忍不住，冲过去就要扇他儿子耳光。

猴先生已经挡在父子二人之间：“老兄息怒！贵公子也说得有理，只看山有雾，不见山高远，雾散不见山，才道山入云。混吃混喝也不是鄙人所为，这样吧，可请公子出题考试鄙下？”

“他哪配和您角逐？请猴先生不要和犬子计较。”张神仙晓得猴先生说的“考试”自己，其实就是和自己儿子“比试”的意思，猴先起道行技艺远在自己儿子之上，赶忙阻止。为给猴先生台阶下，说罢又对着他儿子吼道：“你只配做一辈子的神汉，张家哪有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天高与不高地厚与不厚，要炕出馍馍才晓得是不是面做的。”那被张神仙骂做神汉的儿子，指着屋门口的荷塘，自负地说：“姓侯的，我从这荷塘上走过去，不落水不湿袜，你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本事？”说罢率先走出门去。那时天已大亮，昨日的大雨早就停住，荷塘上的荷叶像一柄柄伞，淡紫之中间或有深红，还有粉色镶嵌其中，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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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张神仙还来不及阻止，儿子张神汉已经如那点水蜻蜓，踩着粉色荷叶，起起落落飞一般从荷塘里到了对岸。

“你也过来嘛！”张神汉站在对岸，讥笑地对猴先生大喊。

“我今日酒醉，等下落下水去，让你看了笑话，我也脸面无光。这样吧，你过来我送你一样东西，也算交差。”猴先生不慌不忙，嘴唇轻动，连身旁的张神仙也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但对岸的张神汉却如雷贯耳。

张神汉也不管这个，稳操胜券，沿着原来的路径，又准备“飞”回去。

只见那粉色的荷叶随着张神汉的脚步，在荷塘里颤动，像一座桥一样稳稳地托着张神汉的身体，张神汉一瞬间就到了荷塘中间，很快就要飞回到岸边。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张神汉突然像一脚踩空，掉进荷塘里，好似一条落水狗，在荷叶中间扑腾起来。

倒是那猴先生眼疾手快，提身运气，宽大的长衫鼓起，仿佛一只展翅的大鹏，眨眼之间就把张神汉从荷塘中间捞提出来。

张神汉抖索着浑身的水滴，不但不谢猴先生，居然伸出手来，脸红筋涨地问猴先生:“你给我啥子好东西，拿来噻！”

猴先生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纸，笑着问:“你是先回屋换衣裳，还是拿了东西再回屋？”

“你把东西给我，我一并拿回屋去。”张神汉哪肯善罢干休，你姓侯的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我姓张的亦虽败犹荣。

“要得。”猴先生也不再说，把黄纸摊开，用一只手提着，一只手张开，暗暗提神运气，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只大雁。

张神仙瞪着眼睛，看看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再看看猴先生，一脸的莫名其妙。

张神汉差点要跳起来，那颗歪斜着的头上长着一张五官还算端正的脸，一对开始眯缝着的眼睛现在正努力地撑开，笑声就要从憋得像葫芦的嘴里爆发出来。

猴先生像没有看见父子二人错愕的表情，把画了大雁的黄纸朝天上一扔，张神汉的笑声就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像厉鬼被夹在门缝里，扯不脱又在拼命挣扎，既凄厉更惊恐。

在张神仙的头上，一只大雁振翅欲飞。

那张神仙亦是身手了得。一扬手，把这只体肥肉多“嘎——嘎——”叫着的野鹅给拽下来了！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东西，满意不？”猴先生对着一脸惊讶的张神汉笑道：“拿去炖了吧，正好补补身体，驱驱湿气。”

张神仙把大雁塞给儿子，斥道：“还不快谢猴先生，拿去炖了吧。”

猴先生看见张神仙对儿子一脸厌恶。

“孺子不可教也！”张神汉提着大雁走了，张神仙拱手对着猴先生一拜，赔礼道：“先生技艺了得，犬子才是不学无术，得罪先生了！”

“献丑献丑！只是这下惹恼令郎，还望兄长恕罪。”猴先生客气道，左手包住右拳，按住左手大拇指的右手大拇指，上下弹跳了几下。

张神仙看猴先生的方口布鞋，仍是半点未湿，心下越发惊诧，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来而不往非礼也，您且随我来。”

张神仙带着猴先生来到屋后，走进一间宽大的灶房，那灶上几口炒菜的铁锅，还残留着昨夜吃过的菜肴残末；切菜的案板上，堆满了林林总总的食材。靠墙有个木窗，张神仙走过去，打开窗门，里面虽然黑咕隆咚，但猴先生恍然大悟。

那黑咕隆咚的地方，正是张神仙端菜的橱柜，昨夜两人吃的美味佳肴，都是从这间灶房递进去的。

行走江湖的人，都有不少看家本领。特别是像张家这种曾经数代混迹皇宫之中的家族，奇门异术肯定不少，但一般都是只在家族内部传承，从来秘不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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