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那水……

暑假将要结束时放下手头的活回老家小住，母亲早在一个月前我一放假就吵着要回去，我抽了半天空送她回去，在家连一夜也没住。

两年前我的工作由老家的小镇调到现在县城。县城距老家不近不远，要是二十年前乘坐公共汽车要四五个小时。随着近几年各地基础建设的飞速发展，回家的路可以选择一半高速，自己开车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这是一处地处豫陕边境的小镇，河谷山川，崇山峻岭。暮鼓晨钟中掩饰不住的勃勃生机。她就是官坡兰草，一个富有诗意的地名，于一方水土滋养着她的子孙生生不息。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晾晒在铁丝上的被褥，清新的空气和煦的阳光，满院绿叶香。五六年前我和父亲，大哥亲手修建的简易花池里被母亲种上的西红柿，韭菜占据了一半的位置，两葱绣球昂着脑袋怒放。

一个星期前大哥一家也提前回来，大哥是闲不住的人，院子一尘不染定是大哥的杰作！五岁的女儿一眼看到一头挂在香椿树一头挂在杏树上的吊床，蹦蹦跳跳的爬上吊床闭上眼睛好生陶醉，幽幽的对我说“爸爸，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

1、河流，鱼儿，儿时的天堂

        午饭之后小憩，如何也无法入睡。而今就躺在这童年里给予我太多欢乐的土地！

        闭上眼，十几年前的袅袅炊烟中还有漂散在空气中淡淡的烤鱼香。一条清澈的小河泛着碧波缓缓流过几十年如一日。

        那时常常是一到初夏我们便选择一处河水回旋的浅潭，搬来石头堵起一个一人多深的大潭，偶尔有大人过来帮忙，堆起一人多高的石头拦腰截断河水，在堆起的石头缝隙中塞满软草，用来聚水。这样的大潭可以在炎热的盛夏让大人畅快的游来游去。小伙伴们都是脱的精光披着被太阳晒的黑不溜秋泛着光的皮肤如泥鳅般潜入水底，任鱼儿痒痒的亲吻。

        记忆中童年的家乡多雨，常常是刚刚堵好的深潭一夜之间又被发的大水冲的踪迹全无，只是我们依然乐此不彼冲了再堵，堵了又被冲毁。

        暑假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多雨季节河水总是满盈盈的，通常是晚上一夜雨，早上便放晴，晨曦中欢腾的河水泛起腾腾浪花撒着欢一路远去！

        那时小伙伴们常常躲开大人的视线，砍断一根毛竹，再偷偷的拿了母亲缝衣服的针在油灯上烧红弯曲做成鱼钩，一根用来缝被子的长线穿过鱼钩一端的针孔再缠在毛竹的一头，一副能让我们废寝忘食的鱼竿就做好了。

        那时清澈的河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我们会偷偷用石头打碎谁家不自觉泡到河中的尿盆。自然这河里的鱼儿就成了我们绝佳的美味。

        少雨的时节河水有点干涸，为了脱钩的一条大鱼，我们可以让河床上的一股水临时改道，抓不到誓不罢休。

        在这清澈的河里用不到半天，钓的，捉的鱼儿被小伙伴串在一根根长长的狗尾草上。夕阳透过高大的河杨的枝叶把金色的光斑驳的洒在小伙伴们的身上，洒在蜿蜒的小道上。我们用鱼竿的一头挑起沉甸甸用狗尾草串起的一串串鱼儿，如骄傲的猎手！

        有时我们会在家门口的河岸上用石头支起一块薄薄石板，鱼儿被开膛破肚后横七竖八排列在被树枝烧的滚烫石板上，根本不用放油，这鱼会在快熟的时候在石板的烘烤下吱吱渗出足够的油水。伙伴们早就垂涎欲滴了，在还不到八分熟的时候第一锅烤鱼便一扫而光了……

        鱼儿是我们的硬菜。那时不知道青蛙是益虫，偶尔在钓鱼时遇上青蛙，便逃不出这些太岁们的魔掌。开始用鱼钩钓，笨笨的青蛙会一口把整个鱼钩生生的吞进肚子，我们发现取钩时总是太麻烦，后来又发现总蹲在水里的青蛙是看不到鱼钩的，于是就用竹竿做的小弓箭射杀。

        我们会挑选一根粗细适中的竹竿削成长短适中的半截，用母亲纳鞋底的麻绳搓成几股，把备好的半截竹竿弯曲成弓，用麻绳扎在竹竿的两头固定，一把弓就做好了。箭是十分讲究的，我们尝试了多种材料，最终用一种叫做洋姜的枝干，选取粗细如成人小指般的一段做箭杆，再用拇指长短粗细适中的竹筒削成状如双股叉的箭头固定在做成的箭杆上。

        这样的弓箭其实是有一定杀伤力的，大一点的可以射到百步之外，只是那时我们没有觉得有多危险。这样的弓箭用来对付躲在水中的青蛙堪称完美的利器。如果来了兴致用不上十几分钟，青蛙们都成了我们的箭下冤魂。

        用同样方法烤熟的蛙肉其实比鱼更加鲜美。只是这青蛙生命力太强，在开膛破肚时又太过残忍，许多时候剥了皮的青蛙还能在水里游一阵子，相比鱼吃的时候就不会想太多。于是我们就不会轻易祸害青蛙了。

        许多时候烤鱼吃只是出于好奇，常常是抓到的鱼儿吃不到一半就丢弃了。家里的猫，还有母亲养的一群鸡随时跟着我改善伙食，猫咪被我调教的如哈巴狗，鸡会把我当做他们的老大，我最亲爱的小黄狗总是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形影不离。

        女儿也兴奋的睡不着，在院子里的吊床上悠然自得，我起身坐于屋檐下，享受着如洗的蓝天白云，沁人心脾的细风，好想就这样不用再去上班工作！

2、与蛇共舞，平静的叹息

        起身回屋拿手机准备拍下这如画的祥云，柜子下一阵莎莎响我立马警觉，附身一看一条花蛇扭动浑圆的身子好不自在。卧榻之侧岂容妖孽酣睡，我不动声色悄悄叫来大侄儿，大哥闻讯拿来强光手电，蛇被我们的气场惊的附在柜子后边的墙上不肯出来，我想，不管了，一会它自己就走了。大哥说不行，不赶出去总觉心中不安。于是我们七手八脚搬开柜子，受到惊吓的蛇哧溜哧溜在屋里乱窜，大哥疾呼我按住它了，我定睛一看一条鸡蛋粗细的菜花蛇拼命挣扎，深吸一口气我提起蛇尾巴一把扯了出来，提着蛇放到院子，任它如何矫健也逃不出大侄儿的手掌。

        女儿惊恐万状，大侄儿连说我要吃了它。蛇在院子里无奈的舞蹈着，如待宰羔羊。母亲在一边欢欢看了会让我们快块放了。

        大侄儿意犹未尽，我抓起蛇颈疾步向门前河边奔去，在一处蒿草丛生处缓缓放下这条于我们惊恐又带来欢乐的花蛇。蛇入草丛如龙归大海，转眼无踪无迹！

      稍事平静，我定睛仔细看着这门前于我童年无限欢乐的小河。

        昔日冲天的河杨早已没有了踪迹，奔腾的泛着浪花的水流只剩一股断断续续小溪，那昔日夕阳下泛着光的横卧于水中的巨石也消失的无踪无迹，门前多了座前年刚建的水泥桥，两岸是用水泥和石头砌的丈把高岸堤……

      人工束缚了当年容易泛滥的河水，只是这盛夏的季节河水几近干涸，而今重新长起的矮矮果树总觉得有点陌生。

      这还是那个于我童年无限欢乐得家乡吗？也罢，都在变化，家乡岂能不变。

        失去了往日恣意蛮荒，多了分人工的整洁，我曾经头也不回而去的家乡此时也无限温柔！岁月流逝冲刷了贫瘠，多了分富饶的生机！

        远处轰鸣的机器正在搅拌水泥，邻居说在铺一条新路。

        那儿时盛夏遍野随处可见的蛇如今的确罕见，屋里刚才的这条蛇一定是十年前我从顽童手里救下的那条小蛇回来看我的吧，它知我回家，想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吧。对，不是小青，是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