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节：《仙隐传奇之神魔乱》第四章有缘人（4）
沈家的马场在洛阳城西，方圆足有十几里。
“我们的马都来自西域大宛，全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良驹。公子你看，这肩，这臀，这四肢，这皮毛，全中原你也找不出第二家能养出此等好马的地儿来。”
身旁的伙计满脸堆笑，滔滔不绝，年纪不大，却是一个贩马的老江湖。程东亭走走停停，将马厩里的马看了个遍，却没相中一匹。
“公子的眼光也忒毒了些，一看就是个行家！”伙计一旁咂着嘴一边奉承着说道：“既这么着，也只有我们少主现下正驯着的那匹赤闪能入了您的法眼，不如跟着我过去瞧瞧吧！”
“赤闪？”程东亭眼中一亮。
“是的，这匹马刚来这儿不久，马真是好马，就是性子太烈，前些日子就脱了缰，差点没闯出祸来。我们家少主最近一直在调教，也爱的什么似的，如果不是好买主，只怕还不舍得卖咧。”
伙计一边在前带路一边絮叨着，果然，穿过马厩走到后面的马场，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几匹马在驯马师的操纵下四处游荡驰骋。然而，程东亭一眼望去的却是远远的天边。
夕阳下，一条血红的身影仿佛从落日中奔出，又仿佛追着落日而去，火焰一般燃烧在苍茫的草原之上。
“程东亭，快看那匹马，它在流血！它在流血！快叫那人停下来！”
然而，看到那匹浑身仿佛沥着鲜血的马，兰却是一脸焦急，一边指着马背上的人形剪影，一边急切的扯着程东亭的衣袖。
“姑娘，那不是流血，那是正宗的汗血宝马啊，世人赞为天马，是大宛的国宝，一匹抵得上千军！”
伙计满脸堆笑，掩示不住眼中骄傲的神色。
“汗血宝马？！”兰似懂非懂的喃喃着，眼光却一刻不停地盯着它。
“少主，有人来看赤闪，您过来一下！”
伙计高举着手臂向着马上的人挥舞，天边的人遥遥的看过来，嘴角泛起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双足一敲，身下的汗血马箭一般的窜出，瞬间便从天边到了几个人的跟前。
还没等兰看清楚怎么回事，马背上穿着墨绿骑装的年轻公子已然飘身落地，全无声息，一边含笑看着她和程东亭一边拱手说道：“两位贵客有礼了，在下沈家马场沈君杰，幸会幸会。”
他长的眉目清秀，俊雅不俗，年纪不大，眉目间却给人一种沧桑之感，可见走南闯北确实经过许多风霜。
“沈老板有礼。”
程东亭深看了他一眼，眼前人腰背挺拔，神色从容，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有如大家公子，然眼神中却透露出商人才有的精明，果然是个马商。他客气的还之以礼，便把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那匹赤闪马身上。
果然好马！胸窄背长，四肢健硕，骨骼匀称，尤其是一身枣红色的皮毛，绸锻般光滑，夕阳下如沥鲜血。
兰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匹马，看着它身上流出的有如血一样的汗，不禁走过去，抬起手来轻轻抚摸。
“姑娘小心！”
绿衣的公子大惊失色，刚要伸手阻拦，奇怪的是，这匹生性狂野驯了多日仍不服管教的牲畜在白衣少女的手上却突然低下头来，炯炯有神的马眼中桀骜的神情一扫而光，罕见的流露出温柔的神色，静静注视着跟前白衣的少女，片刻后，仿佛故人重逢，它竟带着无尽的依恋将马头贴向少女的脸。
重重的鼻息让少女感到一阵刺痒，她一边躲着，一边忍不住“咯咯”而笑。
许久以来，程东亭还是第一次看到兰如此欢笑，她向来都是安静的，凝重的，心事重重，有时甚至在她稚气未脱的脸上看得到长者般的冷定与深沉。没想到，一匹马竟让她露出这样孩子气的欢愉，
绿衣的公子也是一脸惊诧，愣愣的看着她，仿佛也被她豁然间有如云开月明的容色所震动。
“沈老板，这匹马多少银两？”
程东亭眼中含着笑意，看着兰和这匹赤闪。然而，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的马场场主却一脸沉吟。
“怎么，沈老板，这马不卖吗？”
程东亭一愣，看着他变幻的神色，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这位公子，卖是卖的，不过这个价钱嘛……”年轻的马场主上下打量着眼前年轻的剑客，除了一身质地不错的白衣、一把寒气逼人的配剑外，眼前的公子虽然举止有礼，谈吐不俗，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可到底不像一个怀揣巨款的有钱人，难免心生怀疑。
果然，听到马场老板的话，程东亭的脸色变了。他匆促之间追着兰出了程家堡，除了随身的初天和几两银子以外，身上再无长物。这一路走来，那几两银子早就花光了，连食宿如今都捉襟见肘，常常是能省便省，有什么便吃什么，此时身上哪还有钱买这汗血宝马？虽然兰一向随遇而安，从不为一路艰苦而心生烦恼，可是，这一路直奔东南，兰又说不出个具体方位，此去千里万里，如果全凭脚力，只怕要走上个一年半载也未必到得地方，无论如何也要寻个代步良驹，故尔在路上看到一行车马他便想到了洛阳。
说来奇怪，程家堡的势力遍布川陕云贵，每年堡中都要买进大量宝马良驹，可从来不进洛阳的地界，仿佛这里有什么禁忌阻拦着父亲东扩的野心。他向来对江湖势力之争不甚上心，即使有所疑虑，也从不深究，只是如今，眼前的马场主问起钱财来，他倒真有些懊恼了。若是别处，只怕他前脚刚踏入马场的大门，后脚就有人赶去禀报场主，堂堂程家堡的少堡主，别说买马，就是要了他们的马场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如今，洛阳城里他人地两疏，来此买马其实也不过想碰碰运气。
“江湖上行走，凭的可不全是武力，亭儿，武功再强也只是匹夫之勇，真正的王者要有广阔的胸襟，气吞山河的志向，你一味追求剑术，将来成就再大，也不过是一时之名，若无霸业，如何久立江湖？”
程东亭想起父亲的话，心中一声叹息。无论这个天下，他走到哪里，也无论他有怎样的剑术，如何的心胸，可终究绕不过程家少堡主的身份，也终究要靠着程家堡的威名、父亲所盘踞的势力而寻求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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