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麦浪

作者: TW_208c | 来源:发表于2018-02-20 07:07 被阅读8次
    梦中麦浪

    有些人和事是会在记忆深处呆上一辈子,最深最深的地方,他们永远都定格在那个岁月。

    记忆中的我,总是穿着布鞋奔跑在田野,游走在一望无尽的麦田,望着苍老的沟壑,捡起一根根饱满的麦穗,用手搓开一个,在风中洒向空中,风吹走麦壳,麦粒啪啪的掉在地上。捡起一把麦粒贪婪的塞进嘴里,乳白色的汁水顺着嘴角流出,我躺在麦田里,看着风吹过麦浪,陶醉在麦香里。。。。。

    村是北方典型的小村庄,坐落在姜子牙钓过鱼的那条河畔。村子三面都是沟壑,河水从沟壑地下静静的趟过。全村有三个生产大队,共有八百多人,我在小学二年级就几乎认识了村里所有的人。电视剧《霍元甲》正热播的那年,我出生了。爷爷经常讲起我出生那天的情景。家里来了很多贺喜的,爷爷奶奶就用红糖水招待,给他们吃干馍(北方生了孩子都用面粉做的那种很薄很薄的,直径30厘米左右,吃干馍喝红糖水是刚生了孩子的家里必备的),那些婶婶奶奶都说我长得像母亲,把崭新的一角两角钱叠成的“辰辰”用红头绳拴在我的脖子上,母亲抱着我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坐在烧的热哄哄的大炕上。听奶奶说等客人都离开了以后,爷爷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断的大笑:我有孙子了,有孙子了。说完话爷爷就去镇上买了猪头和内脏,给母亲熬了一大锅肉冻。

    小时候的记忆里全是爷爷,因为我是爷爷带大的孩子。那时候父亲一年四季要外出打工,母亲除了要务农,还要操持家务,还经常趁地里没活的时候去附近打短工挣零花钱。奶奶从我记事起就浑身是病,今天头疼,明天腰疼,大部分时间是在炕上度过的。

    我满月了,母亲带着我回隔壁村的娘家去住。我们这边的风俗,怀上孩子不许回娘家,生孩子也不能在娘家,等孩子满月了,就可以带着孩子去娘家住上一段时间,一般是四十天左右。母亲抱着我坐在外婆家的炕上,姥姥(母亲的奶奶)坐在旁边纺线子。姥姥问母亲:“今年准备种几亩小麦?种几亩棉花?”母亲说:“看今年能不能浇上水,能浇上水准备多种点棉花豆子什么的。”

    母亲只有初中文化,中等身高,头发是那种有一点留海后面非常短的那种。母亲的眼睛是很漂亮的,双眼皮,很大的眼睛,脸比较瘦。母亲的勤劳在村里是出名的,在我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母亲闲过,没日没夜的劳作。

    我还没断奶,母亲就去给黄河滩上承包土地的人去打短工了。每天天蒙蒙亮,母亲就起来了,带上几个馒头,馒头里面加上一些辣椒油或是剩菜,大部分时间是带几个蒜瓣。听到自行车叮叮框框的声音,我就知道母亲又要走了,我就在爷爷奶奶的炕上使劲的哭,母亲会给爷爷说上一句:爸爸我走了,爷爷一边给我盖着被子一边答应着。记忆中,我总是坐在爷爷的自行车头上在乡里游荡,听着爷爷给我讲各种故事。他累了就带我在村里的电房门口坐下来,用地上的石子给我变“把戏”。他拿个石子在我面前晃一晃吹一口气,然后摊开双手,我睁大双眼:去哪了?“给天兵天将弄走了,想不想要回来?”我使劲点头,只见他一只手伸向空中画一个圈,口中念念有词,又摊开双手在我面前,石子出来了!

    多年以后,我当然知道爷爷是将石子藏在了他的指头缝里,每年在他的坟前,我还是会清晰的记起这一幕。

    每天傍晚,我坐在爷爷自行车头上,矗立在沟边,跟爷爷一齐望着黄河,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爷爷指着远处那一道白线说,那就是黄河,你妈过会就会从那边回来。我嘴里叼着塑料奶嘴,脖子上挂着一个骨锁,两手使劲抓住自行车的车头,像骑在马上的将军。

    爷爷说沟是大水冲出来的,深的地方几百米,浅的也有几十米。常年干旱加上没有树木,土质非常疏松,日积月累的冲刷,形成了千沟万壑。我总觉得沟就是倒立的山,山上有的沟里也有。沟里有各种野生的兔子,狼,鼠类,甚至有豹子。山上没有的它也有,比如沟底下有小河,河里还有小鱼和泥鳅。沟里发生的故事太多太多,整个沟承载了我儿时太多的回忆,有人在里面摔断了腿,有人在里面发了财,有人在里面吃野味,有人往里面扔孩子。

    母亲每天都是在天快黑的时候回来,母亲的袋子里装着吃剩的馒头和干活用的手套。我见到母亲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奶,在沟边,我贪婪的吸着香甜的奶水,一天的等待终于有了收获。

    我四岁那年,爷爷在火炉前烧火,我坐在爷爷的怀里,家里人忙前忙后,有姥姥,奶奶还有母亲的婶婶。我问爷爷他们在干啥,爷爷说打干馍,你有了个弟弟。我说有了弟弟会不会没人要我了,爷爷说他们不要你爷爷要你。

    弟弟出生了,是母亲的婶娘接生的。她是接生婆,我记得她有次开玩笑说:附近村子哪个女人的下面我没见过!还不就是那样!我五六岁的时候还没有上小学,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弟弟那里。我整天就是跟附近邻居的几个孩子玩,要么是在门前的土堆上撒了尿,用尿泥捏成一个碗状的坯子,往墙上摔,看谁的响声大,看谁的能粘在墙上不下来。有一次正在门前摔尿泥比赛,忽然听见母亲叫我的名字,我一阵风一样的冲了回去。我知道母亲的奶水又胀的难受了,因为她给我断了奶好久了,弟弟吃不完的时候就会喊我。我冲回去一把抓住就吸了起来,真是吃奶的劲。母亲一看我的手上的泥,她闻到了是什么味道,朝我的后脑勺抽了两巴掌:再给我弄尿泥就别吃了!为这事情奶奶没少跟母亲吵架,母亲跟奶奶向来不合,一吵架受害的必然是我,记得有一次母亲气的拖着我在地上拖了好远。奶奶差点就跪下了。那是母亲唯一一次真正动手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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