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

北方的天气似乎是没有春秋两季的，刮了一夜的风，隔着双层玻璃的窗户仍听到狂风肆意的呜咽声。她穿好两个孩子的衣服，把小宝放进推车，又帮大宝背上小书包。她拿着空空的书包笑了起来，大宝才四岁，背书包只是装装样子鼓舞劲头罢了。

“妈妈，好冷!”大宝走到楼梯口又折返回来。她放下推车快走几步走出楼道，顿时感觉自己像坠入冰湖，刺骨的寒冷瞬间裹住了她。

“走，回家换衣服!”她边喊回大宝边按下电梯。

忙乱地脱衣服穿衣服，半个小时后终于又重新出现在楼道口。

“小姜啊，这么冷的天推着小宝出门，要不我帮你看会儿孩子，你安心送大宝。”邻居王大妈一只手提着煎饼豆浆，一只手牵着小巧玲珑的吉娃娃，那狗身形虽小胆子却很大，蹦跶着瞪着他们狂叫。

“不用了，您忙吧!孩子穿得多，不冷!”她笑着说。

“唉，甜葫芦不接果，苦葫芦压弯枝。我盼个孙子几年了，偏偏儿媳妇肚子一年到头是瘪的。你公婆没福份走得早，你偏还三年抱俩了，苦了你了哦。”王大妈愤愤道。

“怀孕不能着急，得顺其自然。小杨还年轻，会有孩子的。”她安慰道。

“这我也懂，他们比你还早结婚两年呢。你看你家大宝都能打酱油了，小宝也一天一个样儿招人稀罕，我能不急吗?唉!不说了，你送孩子吧，别迟到了。”王大妈叹了口气，走进楼道。

“诚诚妈妈，幼儿园开展兴趣班，绘画、舞蹈、音乐、跆拳道等。家长可以自由挑选孩子感兴趣的，您打算让诚诚上吗?女孩子选唱歌跳舞多一点，男孩子好动，跆拳道是首选，当然画画也不错的。”园长笑着推荐道。

她心里一紧，又要花钱了。自从怀上二宝起，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她不再挑品牌服装给大宝了，路过菜市场的小摊，有棉裤毛背心什么的她也会蹲下仔细挑选几件了。大宝也已经很久没有买过玩具了，上次在商场路过玩具区，大宝兴奋地拽住她。她一声喝斥，大宝的眼泪在眼眶眶里打转儿。其实，她的心更痛，恨自己软弱无能，不能给孩子想要的。

“多少钱的学费?”她本能地只想问这个。

“一千五一学期。三十节课一周两节课，孩子小，主要是边玩边学。”园长笑道。

废话，你们也知道孩子小啊!挖空心思赚钱时怎么不想想孩子小?她脸上仍不动声色，心里却攒了一肚子话。

“嗯，我再考虑考虑，看孩子想报哪个。”她推着小宝准备离开。

“那好，您尽快决定，我们课程表已经排好了，不要影响孩子上课。”园长道。

什么自由选择，有得选么?明明已经计划好了的，别的孩子都上课去了，难不成自己带大宝回家。一千五，这笔钱又得从别处挤出来了。

“我给你网购了两双鞋，你看又轻便又好看。你每天带孩子跑来走去，得穿舒服点的鞋子，人也轻松点。来，穿给我看看。”他坐在沙发上拆包装。

“多少钱?”她问。现在一提东西，她立马会自动联想起价钱。妹妹开玩笑说她从价格麻木型转变成价格敏感型的了。其实说到底就一个字穷，钱不够用入不敷出了。

“不贵，打完折不到五百，两双打七折呢。”他笑道。

“我不要，退了吧!”她转身走进厨房，汤已经闻到肉香味了，炖得差不多了。

“我来，你去试试鞋，从生了小宝一年多，你就没有为自己买过东西，我心疼!怪我没本事，挣得不多。”他低声说。

“你说，我们要小宝是不是太仓促?选择错了?根本没有考虑自身经济条件和精力。说实话，我好累，每天都昏昏沉沉的想睡觉。我现在就想好好地睡一觉。不用换尿布，不用冲奶粉，不用帮孩子盖被子。睡到自然醒，然后伸个懒腰。”她哭泣了起来。

“你怎么了?这很容易，今晚我值班，你什么也不用管安心睡觉。别哭了!”他拥她入怀，轻轻地拍她的背。

“不行，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不能让你熬夜。一家四口还指着你的工资生活呢。”她笑了一下，转身继续做饭。

“妈妈，看我漂亮吧!”大宝穿着新鞋，走路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身后的小宝也穿着新鞋，不过没有走，双手着地爬得飞快，鞋子掉了几次，他又回头抓着往翘起的小脚丫上套。

“妈妈……妈妈……”小宝爬了过来，扶着她的腿站了起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求抱抱。

她抱起小宝，牵着大宝走到沙发边。大宝拿起鞋子抱起她的腿，往她的脚上套。小宝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拿着鞋子往另一只脚上套。

她长舒了一口气，是的，她没有错。他们的选择没有错，既然没有错，就继续坚强勇敢地走下去。

（原创故事，抄袭必究。简书首发，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