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春风(47)小时候觉得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得好漫长。总是会不厌其烦地问妈妈什么时候过年,过年可以身穿新衣头戴红花,可以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可以热热闹闹地走亲戚串门,还可以轻松地获取长辈的夸奖和压岁钱。而现在,夏宛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太匆忙,匆忙得都记不住昨天发生的事,昨天见过的人。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让她以去理解、思考和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王枫还是那样冷冰冰的样子,如同这寒风一样冰凉刺骨。偶尔在校园相遇,连多看一眼也是奢侈的。课业也越来越重,夏宛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想他们的一切。午夜梦回,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爬山赏景,忽然回头,身后已空空无人。连梦中,他也是不愿多留一刻的。
吴丹说给他时间,时间如老师手中黑板擦,那怕写的再多,再好,它也会在一挥手间拭去所有的痕迹。夏宛好害怕,他们之间的一切也会变成那飘飘落下的灰尘,一阵风吹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宛其实并不喜欢参加酒席的,可经不起子君的连翻电话轰炸,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在人前戴上文静秀气的面具,在人前规行距步,努力地扮演着别人赞赏认可的角色。
子君怕夏宛一个人孤单不适应,一直拽着她在身边。夏宛本计划呆在角落做个安静的花瓶也是不能了,只能面带微笑地陪子君做焦点,听子君向一大群陌生人介绍自己。
“子君,为什么?”憋了那么久,夏宛终于憋不住了。几桌亲友早己吃完酒席,三三两两地聊天喝茶。只有两个老人和几个长辈的首席还在劝酒,张豪早已满脸通红,强撑着陪坐在首席。夏宛拉着子君到楼上的房间,一年多没见,她有很多话想和子君说。
“夏宛,当初是我太任性了,我错了!”子君的声音怯怯的。
“我任性地跑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我以为我可以逃离一切,可以开心快乐地过我想象中的生活。可是,慢慢的我发现我好想家,想家中的亲人,还有你。在流水线上的工作枯燥乏味,同事们并不像同学一样单纯。她们会因为我没有完成工作影响她们而攻击我,孤立我。在学校同学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在厂子里不一样,大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奋力争斗。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你,照顾你,会发自内心地尊重你。”子君慢慢的说。
“每天都在重复着枯燥的工作,身体累,心更累!夏宛,我后来想明白了,我要寻找我的罗契斯特,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包括张豪。既然最疼爱我的爷爷希望这个人是他,那我也可以试着爱上他,让他变成我心中的那个人。也正是在那时,我受不了厂子里众人的排挤辞职了,很长时间没有工作。身上的钱花光了,一个人躲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哭泣。他来了,他就凭着我偷写给妈妈的一封信找到了我。他找了一个多月,他告诉我可以慢慢地想办法改变老人的决定,不会强迫我。但是,我必须先回家,家里人很担心。他说这件事他而起,如果找不到我,他会内疚一辈子。”
“夏宛,一辈子好长,我不能一直那样在外漂泊。天天四处找工作,晚上下班要不断回头看身后有没有坏人尾随。一个人在出租屋插上门还用柜子挡上。我不是个勇敢的人,夏宛,我害怕!我想有人保护我!”
夏宛不敢想象子君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十七年来从未离开过家,也不知道家以外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能让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子君变成另一个陌生的人。
“子君,你想好了吗?今天所有的人都在祝福你,但也在见证你的决定。这不是随手写在稿纸上的铅笔字,不喜欢可以擦去重写。”
“我是认真的,我想好了。他对我很好,我们可以慢慢地让自己进入自己的角色。我们不够婚龄,只能先订婚。”子君害羞地笑着低头道。
夏宛也迷茫了,她不道子君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爱可以是那一瞬间低头的娇羞,一见钟情。爱也可以是日积月累相濡以沫的凝望,日久生情。到底哪一种更深刻更美好,她不知道。子君至少是勇敢无畏的,敢于尝试。所以,自己能做的只有祝福了!
“夏宛,你有喜欢的人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呀,都是准新娘了,还问我这个问题,倒是我应该问你的。”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他牵着我的手在人流峰涌的车站,他把我拥入怀中奋力地护着我不被人流推倒。去广州时我一夜未眠,一个人怕坐过了站,怕仅有的行李会被人偷去。回来时有他在,我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什么都不用担心,很踏实!我发现我已经很依赖这种有他在身边的感觉了。”
“哈哈……还骗人说不知道,明明是难舍难分如胶似漆了。”
“夏宛,我认真地跟你说,你却在这里打趣我,我生气了!”子君站了起来,准备下楼。
“看吧,这么一会儿就想他了,重色轻友!”夏宛叹气道。
“别瞎说了,我去叫他上楼来躲躲。那些人劝酒太厉害,他敌不过的,出洋相就不好了。”
“到底是人家的媳妇了,真不一样!”
“夏宛,看我怎么收拾你!”子君转身回来,向她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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