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玖慕妄言
引
纷雪挽春来，隆冬时节。
刚下过几场大雪的京城，放眼望去白茫一片，只是在夜色的笼罩下，多了几分朦胧。
京城不远处的天空中，划下了一道白金色的痕迹。
而这烁亮的光芒，只有我在迹城望之。有种奇异的感觉。
壹-长河日落
“好！”
一声喝彩充斥在我的耳畔，我心里一个激灵，循着声音走去。
若不是有人要挑战我么，我摸了摸背后的沫离琴。抬头望去，眼前是一副陈旧的牌匾，仍然仔细看见龙飞凤舞地写着“渭水客栈”。
抬脚跨过门槛，立刻有人出来迎接。
“呦，这不是阿沐姑娘么，常客常客啊，请坐。”
我点了点头，向那人道：“听起来喝彩声很大呀。”
他满脸堆笑：“嘿嘿，哪会，在厉害也没有姑娘您的琴高明啊。如果姑娘上场……”
我轻轻哼了一声，不屑管他后面说些什么，只是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渭水客栈的庭院很大，各地的侠士都会在这里聚集，一月一次渭水榜，上榜者都是通过平日里的比试所来。
嘈杂的人群围绕着一人，我走过去自然有人让道，认识我的人倒不少。
有人给搭了个座位，上了茶。
我坐下，打量着这正在舞鞭的少年。
他二十上下，身着一身青色短衫，手中鞭来去飞腾。我仔细看那条鞭子，手法不算太快，明显有破绽可寻。
“还行。”我啜了一口茶浅浅道，“什么名字？”
他好像是听到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朝这边来，拱手道：“在下唐宁，姑娘是不入眼么？”
我微微皱了皱眉：“我都说了还行。”
“那姑娘可否上台与我一试？”
和你？我不是一般的想笑。
刚想拒绝，心里又猛地一动，以他的功夫，方才怎么会有叫好？必是另有隐情。
“不了。”
“为何？”
“除非你拿出真本事。”
他尴尬地笑了笑：“姑娘好眼力。”
我怀着沫离琴走上前去。
自然，我赢。
走出了渭水客栈，倏的一只手搭在了肩上。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转头一看，果然是唐宁。
“姑娘。”他先开了口。
“嗯？”
“今日一会，我自愧不如，不知姑娘有意结交？”
“心意我领了，只不过现下家中有事，改日渭水再会。”
就那种异样，我断然拒绝。
一月的渭水榜出了。
我仍然是第二。至今那位榜首的高人，每月也只出现一次。
我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去客栈看看。
还是——算了。
黄昏。
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呆着。纷然大雪徐徐落下。
这年冬天的雪，下得频繁。
我难眠，于是起身去了瑶河边。就在渭水客栈旁，京城内。
远远望去，河边竟另站着一人。与漫天飞舞的雪儿相衬，说不出的融洽。瑶河的河水却并未结冰，微微荡漾着。河岸旁栽着几株梅树，梅花开得正盛，粉红的衣裙上覆着些薄雪，显得清丽脱俗。
我缓缓走去，到了近前才看得清楚，河畔站着的是唐宁，与黄昏的暖阳并立着，缕缕阳光畔隐隐约约藏着几丝云彩。
他回头：“姑娘？”
“嗯。何事？”
“既是与姑娘再遇，可否再一试？若是方可，姑娘能否告诉姓名？”
“好啊。”我伸了个懒腰，“正好很闲，我这把琴也寂寞呢。”
他的鞭，在空中耍开来，静寂无声。
我的琴，缭绕河面之上，余音不止。
夕阳，慢慢落下了。这场比试，也结束了。
贰-苍穹之际
我心下惊讶。
他的武功长进很快。晨时动作僵硬，而此时，非比晨时。
他还是瞒过了我的眼睛……哎。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终究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唐宁，中原人士。”
“你——”我有点气。
“姑娘这次可满意？”
“还行。”
“可否与我告知姑娘的名字？”
“温沐。”
“好美的名字…”
“……”我沉默。
“阿沐姑娘，天色不早了，冬季严寒，容易冻着。姑娘先回去吧。”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是夜，我又一次坐在窗前，望着天空。
冬日的天，显得苍凉，有些寒，远远没有夏日的夜晚凉爽。
有时间，去迹城旁的竹林看看吧…爹娘，可否安好？
唰——
寂静的苍穹又一次有了声响。我举头凝神。
一道白里夹杂着橙黄的弧线，蓦地在我眼前出现。那是——流星？为何又是？奇异的感觉，又一次浮现。
那道光芒转瞬即逝。
抚了抚皱起的眉头，卧榻而眠。
以后的日子里，我似乎没有见过唐宁的身影。
他走了？
好像就在流星那晚后，渭水客栈没有他，京城内四处找寻，却也没有。
难不成…唐宁离开京城了？
我没再想这个问题。
这日，我去了迹城的竹林。
正是夜晚。我望向天空。
唰——
又是一道流星！
这次的流星，纯白无暇。
我还是走进了竹林。
与之前一样，人并不多。向那片墓地走去，爹娘的墓碑前走近一个十来岁地孩童。
“姊姊，留步！”
我讶住了：“你是——？”
“在下向汀，姊姊能否收我为徒？”
他话未说完，便跪倒外地。
我把他抱了起来：“为何？”
“不为何，我就是要！”
我嘴角轻轻扬起。真是个难缠的孩子。不过，我还从未收过徒弟…
“那随你吧。”也不知为何，我竟没有拒绝他，他给我一种亲切感。貌似不久前见过。
他喜上眉梢：“真的？师父温沐，受徒儿一拜！”说罢又跪下了。
我大惊。他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
“我是向汀啊。”
不对吧……奇异的事太多，最近有些缓不过来。
又望向他的脸。双眸中仍有着一股稚气，嫩薄的嘴唇中露出了洁白的齿。
我忽然有了一个胆大的猜想。
“你认识唐宁么？”
向汀嘻嘻笑着，没有说话。但是我仍旧捕捉到了他眉间那一闪而逝的复杂。
“会武功么？”
“会！”
“什么兵器？”
“鞭！”
…………
这次，我没有祭拜爹娘。
而是带着这个神秘的孩子回到了京城。
“好琴！”
渭水客栈的喝彩声又一次响起。
我得意的笑了笑。还是差了些。
身畔的孩子拍着手笑着。
两年。他没有长大，却也长不大。
我与他说，师父还要去迹城办事，让他自己留在京城。
可这一去，两载未归。
迹城内，我把爹的兄弟也安置罢，守灵三年。
第二年，听京城人传来消息，向汀，渭水榜魁首。
我笑了。
两载。我终于是明白了，他只是一颗流星…两载的友情，比不过最终的归处。
三年后，归往京城。
他还在。
“师父！”
“嗯，在。”
我问他：“我为你什么？”
“师父呀。”
“不。”我笑着摇了摇头，“是朋友。”
他也笑了。就似故人一见，把酒言欢。
流星｜莫道旅人
尾
在你一生中，可曾有一颗流星。
没有依依惜别，只有相见言欢。
不会了无踪迹，只会今生相伴。
幸甚，我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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