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F】岁月,卑微了谁的梦

作者: 芃芃麦田 | 来源:发表于2020-10-27 21:51 被阅读0次

明媚的阳光照进病床,年近70的美娟,呆呆地看着病房的门,像僵住一样,没有感情,也没有呼吸。

“房子塌了,家里的房子塌了……”美娟嘴里念叨着,来来往往的护士进来看一眼,只是轻轻叹一口气,然后走出去……

“我没有病,为什么要住院……说我有精神病,我是人民教师,我有思想的!我有钱,我的钱……”

美娟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打给他有本事的儿子,只打了一会儿,便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欲哭无泪……

故事的开头,童话般美好

美娟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每次一笑就会变成一轮弯弯的月牙,让人禁不住多看两眼。爱笑的她曾是众多男人心中的“梦中情人”,走在大街上,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张美娟前来报到!”穿一身干净整洁制服的美娟,双手背在身后,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

“等候多时,欢迎欢迎!”校长看到美娟高兴地站起来,急忙走到门口,迎接这个优秀的美女教师。

美娟来自一个知名的县城重点高中,连续三年荣获优秀教师的荣誉称号,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的优秀教师。这次有机会被推荐到市中心的一所重点高中任教,对她未来职业生涯的发展意义重大。

从任教到晋升,这一切对美娟来说似乎是早被设计好的,顺风顺水,毫不费力。她的一生似乎就要在这幸福的氛围下一直走下去,直到遇到了王刚,那个深深吸引她的男人。

王刚是美娟班上一个学生的家长,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身家过亿。最开始,美娟只是单纯羡慕他的奢侈生活,后来因为一次家访,谈话中,被他的个人魅力深深吸引,从此不能自拔。

好在王刚已经离异,美娟并没有成为谁的小三,而只是一个优秀男士的爱慕者。

看着有几分姿色又有头脑的美娟,王刚自然非常心动。他一个人生活了五六年,曾多次想要重新组建家庭,有一个圆满的人生,却苦于碰不到让他心仪的对象。

就这样,两人顺利地走上了婚姻的殿堂,接下来的两年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常伴他们左右。

而真正的故事,到这里才刚刚开始……

在平庸的生活里消耗青春

婚后的美娟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一边是对她疼爱有加的王刚,另一边是与她形影不离的两个儿子。工作生活两不误,有了事业,也拥有了爱情,似乎成了真正的人生赢家,令人羡慕。

可是再幸福的生活也抵不过生活琐事的打磨,露出它真正的面目……

王刚因为工作应酬成宿成宿地不回家,美娟常常需要一个人去处理家里的大事小事,她也渐渐明白,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钱解决不了的,才是真正的问题……

每个安静的夜晚,陪孩子学习完功课,美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她会静静地看向窗外,看着霓虹灯闪耀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这熙熙攘攘中,有多少人在迷茫青春,有多少人在享受现在,有多少人忘记了时间、消耗了青春……

她知道,事业在男人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24小时的爱情只有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才会相信……然而,被幸福冲昏头脑的美娟还是决定相信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全职太太。

她的世界里,从此就只有孩子和王刚,所有的爱恨也都因他们而起,因他们而消失。

情绪累积,成了压倒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个儿子很快就到了结婚的年纪,盼着儿子走入婚姻殿堂的美娟,也逐渐走向了晚年生活。本以为,年轻时攒下的丰厚家底,足以让她和王刚过个清闲自在的晚年。然而,多年来积攒的郁闷和愤恨让这个看似美好的家庭变得风雨飘摇。再加上,王刚退休后接受不了心理的落差,常常乱发脾气,两人的矛盾也逐渐升级、爆发,最终让二人辛苦搭建起来的幸福堡垒,土崩瓦解……

“我已经把两个孩子看大了,你跟我一起看看孙子怎么了?”

“看孩子是女人的天职,我辛苦一辈子养活这一大家子,我容易吗?不要惹我,再吵就从这里滚出去!”

“你有那么多钱给儿子置办点家具怎么了?钱不是用来花的?”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老大为家出了多少力?老二呢?这个没出息的跟你一样,好吃懒做!这样的人不值得让我破费!”

美娟被气哭了,她一辈子为了家,为了孩子做了那么多,却换来一个“好吃懒做”的名声,她为自己感到不值,却又无能为力。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美娟感觉内心极度的疲惫。为了不再跟王刚吵架,她不再反抗,也不再解释,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听着,默默地忍着,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厚重……

美娟的两个儿子从小便事事争强好胜,总要比个高下。结婚后,两个儿媳妇也总是互相攀比,看美娟有一点偏心就开始斗嘴,搞得全家不得安宁。

“结婚的时候说好了住大房子的,现在买个150平的房子就要打发我们?老大有本事就光向着他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老二媳妇指着美娟的鼻子说。

“我就这些钱了,付的全款,装修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你还想怎么样?老大,老大人家自己挣钱多,给了我很多钱,你们给过吗?我还觉得给他们的房子不够大呢!”

老二媳妇不是省油的灯,非要让两个老人去住那个150平的新房子,他们住这个老人生活了十年的小别墅。

“妈,我从小就被哥哥比下去,啥也不如他好,您就劝劝爸,您也不想看着我因为房子的事娶不到媳妇吧……答应我们一回好不好……”二儿子哭丧着脸哀求着。

美娟心里既生气儿媳妇的恶言恶语,又心疼二儿子的不容易,看不得他受一点苦。最后,还是狠下心,拉下脸去求王刚。谁知道,王刚听后竟把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发泄在美娟身上,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顿时晕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从那以后,美娟便经常出现幻觉,总感觉有人在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让她无地自容。她很害怕,也很空虚,常常放大自己的过错,令自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

祸不单行,凄凉的晚年生活,埋葬了爱情和青春

“哐啷”,一声清脆的、碗破碎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爸,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拿个碗也拿不住!”大儿子小生责备道。

“我的手,好像没有知觉了……”

这是这个家庭第一次感觉天都要塌了。美娟和王刚,一个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一个被诊断为渐冻症(运动神经元疾病,至今无药医治)。

如今,王刚躺在病床上只能靠呼吸机和昂贵的进口药物勉强活着,美娟则成了他的专属护工,没日没夜的为他操劳。

他们的儿子只想着省钱,却忘了,年过六十的美娟还是个抑郁症患者。虽然经过治疗已有所好转,但,抑郁症,可不是说好就能好了的。

早上,天刚亮,王刚便开始使唤。

“给我打开电视,我要看电视!”

刚过了五分钟,他又嚷嚷道:“给我擦脸,给我做米粥喝……我要你亲手做的,不要买的!”

十分钟后,美娟刚放下米粥,他又说,“给我翻翻身,把我扶起来!”

“我要尿尿”……“我要喝水”……“给我挠痒痒”

………

一停也不停地使唤,让原本就有抑郁症的美娟心里特别烦躁,从早上八点到凌晨三四点,他一声吩咐,美娟就要马上帮他做,否则就会换来一句臭骂。虽然王刚已经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但在美娟心里,对他再无眷恋。

这样的日子,美娟坚持了两年。直到有一天,美娟不吃不喝,也不再听他使唤。两个儿子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妈妈的抑郁症可能又严重了。

“房子塌了,路也塌了,没有救了……”美娟每天都在重复这句话,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这样说。

拿着医院的诊断书,两个儿子傻了,原来美娟得了精神分裂症晚期……

后来,儿子们又给王刚请过好多护工,没有一个能超过一周的,全被气跑了。最后好说歹说地把他送到了养老院,第二天便被人投诉,说他是神经病,根本不让人睡觉。

到这步田地,王刚已经变得心理病态,他一心想多活一天,而美娟,一心想逃离这个世界……

“妈,您怎么就想不开,这么较真干什么……”

“我的家……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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