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不再是你心里的MISS Bug

作者: 初小轨 | 来源:发表于2016-04-08 11:03 被阅读441次

    20周岁时候,觉得性描写代表着一个姑娘的果敢,所以张口必有操,一出手就是小黄文,长篇《折腾到死》发出去后,大家都一致认为初小轨是一个出色的色情小说写手。为了表达清楚一个作者的作品和作者本身的关系,我写了一篇《你之所以看到了色情》,然并卵,我的读者很顽固,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用内心的饥渴,狂热规定了我一定很淫荡的标签,shit.

    时隔九年,画风大变,但是我的爱情观从未改变。

    喜欢就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爱一个人就要专心排他忠贞不二。

    爱情这条路上,只有一个真理,就是冷暖自知,劝你小心的人不一定爱过,让你放手的不一定懂得,你认定的渣男不一定不够肝胆一心,你爱过的婊子也不一定就是在祸乱众生。每个离开的人,都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昨天晚上我在咖啡馆查收邮件的时候,收到一封从澳大利亚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一张照片和一本书的封面,照片上两个老外领着一个洋气十足的小宝宝,书的封面是用保加利亚文写的,我看不懂,只看清了封面油画上的其中一个皱褶眉头回望的旗袍姑娘,是一个男人曾经画的我。

    01

    2009年,我差点嫁给一个大我5岁的老外,他叫Darcy(照顾一部分嫌说英语太装逼的读者,后边我们来一起叫他达西)。

    那一年我在蓬莱报社上班,韩正把出租车停在报社楼下,说,小轨快上车,我需要个翻译,你陪我去码头那儿拉一个大活,一哥们给介绍的,俩老外,刚到蓬莱说要城里逛一大圈。

    韩正是我大学同班同学,坚守倒数第一四年,挂科太多直接弃疗,没能拿到毕业证,也没找到像样的工作,就兴致勃勃地回到蓬莱老家,跟他二叔轮班开出租车。

    车子停正后,上来俩老外,一高瘦,一矮胖,俩人一落座,发现副驾上坐着一个姑娘,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用英语问韩正,我是不是一起拼车的。我回头冲他俩一笑,说,你好,我是这辆车的配套翻译,我叫小轨。

    高瘦的男人往左边侧了下身子,蓝眼珠子翻着海水的清爽,看了我一眼,伸出了一直毛绒绒的大手,说,你好,小轨,我叫达西,这个城市的出租车好酷。

    这一年,我刚毕业,对一切陌生事物充满了好奇,对世界心存善意,也不打算戒备滚滚红尘中的陌生。我固有着一个22岁姑娘的刚烈,喜欢故事,喜欢看人欢笑,也喜欢直线表达一切。

    韩正把他俩送回码头的时候,他俩欢腾的不行。下车的时候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说改天一起吃饭。

    那时我就想,靠,老外也来这一套。

    02

    那个时候我正在经历着残酷的新人淘汰赛,每天会焦躁地走到窗边十几次,探出脑袋去嗅海水的咸涩,舔着嘴唇去吐一些奇形怪状的烟圈,跳着小碎步跑回电脑前写稿子,写着写着就总想砸电脑。

    人生状态差得要死,不想上进,不想竞争,不想自己解决生存成本。

    我以为毕业后考到事业编就可以无所事事地开始虚度时光,可是进了单位后发现自己特别不爱工作,每天都在幻想跟时光谈判,把我输送回那段可以想掀摊子走人就能马上掀摊子走人的美好大学时代。

    达西从新加坡调到远洋船业公司做项目经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项目经理是什么意思,觉得可能就是一种永远不能安定的人群,把一件事情做完之后,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滚到另外一个地方。

    达西到达蓬莱一周后,给自己的厨房买齐了锅碗瓢盆,在阳台的大花盆上撒下了一把含羞草种子,穿上了一件灰色毛边短袖体恤和一条修长的牛仔裤,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朝着海风吹来的方向伸了一下腰,拨通了我的电话。

    达西说,小轨,我想请你吃饭。

    我把电脑显示屏一关,就说那走,立刻马上。

    达西被我的不矜持惊得半晌没反应过来,说,你不要着急,我让司机去接你。

    我抱着我的小鱼缸在窗前张望,不大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报社门口,达西从后座上走下来,头也不抬地要拨电话,我站在在二楼上,想都没想就从鱼缸里掏出一把水就冲着他得方向狂甩,达西惊慌地抬起头,一瞬间我就被自己智障的举动惊到了,现在想想,这张嘴也是白长了。

    03

    达西开始追求我的时候,报社见过世面的老同事都在极力劝诫。

    后来大家为了这事儿,还集结成一个组织,一人拿一个小本,深更半夜去我宿舍给我开了个会,大致按照以下几个方面去规劝我:1、来中国的老外,多数是玩姑娘的好手,你去王府井大街看看,哪个秃头老头怀里还没几个身材火辣、不知好歹的姑娘。2、即便你这个达什么玩意的老外认了真,你能去澳大利亚还是他能为你留在中国?3、身高差太大,走出去容易招骂,一个中国妞,一个死老外,一个158,一个186,你自己看看这些嫁老外的姑娘,生活得再幸福也是一辈子躲不开崇洋媚外的骚货标签。

    开完会后,小组组长总结发言说,不被群众看好的爱情,你日后想过安静幸福的生活,简直比登天更难。

    他们吓唬完了我就满意地四散而去,我心惊胆战地穿上拖鞋,喝了一大口水,紧紧地握着门把手,想推门出去走走,却最终只是站在窗户边看着内室的天花板痴痴地发呆。

    达西带我去吃的第一顿饭,是火锅,他听说中国人特别爱吃这个。

    菜单是中文的,达西看不懂字,只能看图,于是要我点。我当时觉得自己像一只饿疯了的兔子,疯狂地点了满满一桌,吃过的,没吃过的,爱吃的,不爱吃的,呜呜泱泱挤在一起,像是在供养一个无知少女内心的虚无。

    我吃得时候像是在向着终点狂奔,低着头也不说话。

    达西也不动筷子,盯着我看,像是在看一个姑娘强暴一张桌子,看到我用诧异地目光看他,他马上象征性地拿起筷子找一根细条状的青菜扔进锅里。

    达西说,我刚有看到菜单上的图片,有鸭头,我一直不了解你们为啥要吃这个,反正我觉得很可怕。

    我站起来喊了声服务员,然后当着达西的面儿吃下了4个鸭头,他惊慌地看着我,还拿起他的大手锁住了自己的脖子表达痛苦,说,小轨,你太疯狂了。

    04

    当天中午吃完饭,达西把我送回报社,礼貌地嘱咐我工作不要太辛苦,还说有一天他希望能看懂我的小说。

    第二天,勇敢的达西没有被我的疯狂吓退,依然要约我吃饭。从此,报社的同事们一看到这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前,大家就一起围在落地窗前赌我下不下去,赢了的一扬手就出去喝大酒,输了的替赢了的写稿、排版、校对、了此一生。

    为了让大家收支均衡、一团和气,所以我经常也是率性而为,时而下去,时而无动于衷。

    达西始终觉得我是一个三观不健全的姑娘,因为有时候他会看到我在缆车上突然站起来开怀大笑,也有时候会看到我站在报社的楼上一脸沉静,不挥手,不点头,也不去看不远处的风吹海浪。

    有一天达西突然出现在我公司楼下,怀里抱着电脑,兴奋地莫名其妙。等我下来的时候,他说司机有事儿就让他先走了,然后他环顾一周想找个放电脑的地方好像要给我展示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高了,视野所及,遍是矮挫,他于是只好半蹲下来,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他说他要跟我确认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就看到他打开了谷歌地图,要我输入我家乡的地址,我把潍坊输进去,他认真地放大,看了半天,抬起头来高兴地说,哈,这下知道小轨的家了,距离这里竟然不远。

    后来我才知道,达西咨询了自己公司的中国同事,问他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会对他若即若离,中国同事告诉他,姑娘很有可能是不肯远嫁,很多中国父母也不待见什么洋女婿,觉得就是个越洋拐卖亲闺女的犯罪分子。

    达西于是带着电脑来找我确认,他说,他想跟着我去看看我的家乡,看看我的爸爸妈妈,就像朋友一样。

    我犹豫了一个周,说,不行。

    05

    达西跑回去又找他的中国同事打听,中国同事差点骂他傻逼,但还是十分耐心地告诉他,只有确定关系的情侣,才有可能被中国姑娘领回家,领进门了,就是个半个女婿,你这像朋友一样的申请,简直就是个bullshit。

    报社主编有一天尿性大发,说小轨可以做一个“老外在蓬莱”的专题。

    我想了想,除了达西,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我也不认识其他的外国友人,于是主动给他打了第一个电话。

    达西接到电话的时候,兴奋地像个傻逼,我好像听到了他迎着海风一蹦三尺高。

    达西带着我上了船,他提前把所有的外国朋友挨个通知了一遍,要全力配合我的采访,开始之前,他还非常用心地帮我提炼每个人的性格特点,这个叫查理,我们都叫他Cheap查理,是美国人,以为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很自觉地抢着买单,只有查理从来不肯,所以他cheap;那个奥古斯丁,来自菲律宾,养了一只狗,几乎舔过每一个人的脸……

    采访完之后,21个外国友人盛情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周末趴,我拧了一下眉头,说,好吧,然后从船舱里走出来。

    达西跟了出来,看了我一眼,说,任何时候,我只想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勉强自己,也不需要考虑礼貌。走,我带你去偷东西吃。

    达西带我去了下一层的一个餐厅,推门进去的时候,像是进了宇宙飞船,好酷。

    达西带我遨游在一个大厨房里,每个生鲜食品和半成品的地方都站了一个和善的外国厨子,看到我们走过去,他们就会问,嗨,达西,你们要吃点啥,我可以马上做。达西笑着摆摆手,带我穿过半成品区,钻进无人看管的成品区,快速地拿了一些三明治、虾子、三文鱼和金枪鱼,比划着要我统统都按进嘴里,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盒牛奶,倒进两个杯子,一人一杯喝下去。我问,要不要快跑?

    达西说,别着急呀,然后在门口的一个小本子上,认认真真写上了,达西,在晚上7点钟的时候,吃掉了两人餐的食物。

    我们跑出餐厅的时候,月亮挂在海面上,海风一吹,就像是恍惚了一个世界。

    达西问我,我可不可以拉你的手。

    我错愕地发现,我跟达西相处了3个月,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我就大笑着说,可以。

    达西高兴地带我走遍了穿上的每一个角落,就这样手牵手往前走,直到月亮从海面消失,我突然脑抽地说了一句,我觉得这样走下去我们会消失,达西咧着嘴说,as long as we are together(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不忍心用中文表达)。

    06

    1个月后,达西要去澳大利亚处理公司总部的紧急事项,走之前他把我从楼上叫下来,说了两件事。

    一个是,他说2年前他定过一次婚,但是就要结婚了,新娘不乐意了,说他这个破工作到处飘,没有归属感。他现在遇上我之后,他不想再因为这个破工作的事儿失去自己珍视的人,所以你如果愿意嫁给我,我们可以选择半年在澳大利亚,半年在中国,或者一直在中国,你来决定,只要不让我失去你,怎样都行。

    另一个是,一定要保持手机通畅,他想在他家的地方拨通我的电话,让我感受一下袋鼠的芬芳和一个傻大个飘扬过海的相思。

    我收下了第一份决绝,没做到第二个保证。

    达西走之前站在我面前,像一座高耸如云的山,他低下头直愣愣地问我,小轨,我可不可以吻你?

    我又是一惊,无数飞禽走兽从脑子里晃过去,当时实在是觉得,达西表达爱情和推进发展的方式实在是太狗血,索性耸耸肩说了句,不可以。

    达西一脸错愕地问我,why?

    我就像是被一只蝙蝠咬到了脑髓一样,转身就说了一句洋气十足的“no why".

    达西离开的那一周,他每天在中午的时候给我发短信,说他在喝一杯啤酒,说他在看像蓬莱水一样的天空,说他走路的时候踢到了一个瓶子,说他很想念我那一张悲喜无常的脸。

    我没回短信,也没接电话,像一个死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遵循着这些年深入骨髓的逃避本性。

    等达西回国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蓬莱去了北京。

    07

    后来,师父说,有段时间,达西就像是一头坚挺的狮子一样,每天镇守在报社的大门口,他们路过他的时候,感觉整个城市都无坚不摧,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但是时间久了,每个路过他的人又会怅然若失,整个人像一颗沉入浩瀚星空的一粒微尘。

    那时候发行部的大姐路过达西都会笑着跟他说一句“嗨”,然后塞给他一张报纸。达西每次都像是能看懂中文一样在新一期的报纸上寻找着我的名字,用手指比划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然后就会一下子看向二楼的窗口。

    3个月后,达西再也没出现。

    有一天,他打通了韩正的电话,说希望他能再拉着他绕着蓬莱转一圈。韩正说那天达西坐在后排一直在望着副驾驶发呆,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达西没有一次,望向窗外。

    下车的时候,他把一副油画交给韩正,韩正虽然没太听明白达西说什么,但他确认无疑画中那个皱着眉头回眸的旗袍姑娘,是我。

    那封邮件的正文,说他找到了一个像我一样的姑娘,喜欢写东西,爱皱着眉头回望,喜欢穿没有袖子的旗袍。

    她是一个保加利亚姑娘,是他现在的太太,宝贝儿子的妈妈。

    达西把这个故事讲给了他现在的太太,两个人重新画了一副画,一个姑娘皱着眉头回望,另外一个姑娘低着头看着一把纸扇,头顶上挂着同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照着他们心底的同一个世界。

    信的末尾,达西问我,是否找到了那个让我不再皱着眉头回望的人。

    我站起来蹦到梅哥哥身边,指着封面上那个皱着眉头回望的丫头片子说,哥哥你看,这个女人,是以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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