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By 月上
01
兰兰终于逃到了村口，那里有条光水泥路通往遥远的世界。
汗水翻过她挺拔的胸线，额头的水珠也润卷了发，美得像刚出浴。她喘着娇气，蹲在乱石下歇息，春风一吹，花儿笑弯了腰。
这时，一辆嗡嗡直响的摩托出现在路口。还不等兰兰躲闪了，摩托上黑乎乎的一坨人，已发现了惊似脱兔的兰兰。
年过四十的有才，喜欢骑着咔咔大叫的二手摩托，带两袋小麦，到城镇换些油面过日子。他向草丛里的兰兰挥手，眼里也跟着兴奋，因为他明白狗蛋的小媳妇，又撒小腿跑了，他要去管管才行。
上次表哥有亮发现逃跑的小媳妇，立马举报给狗蛋他爹，结果不出半天，狗蛋他爹就带着村长逮回了兰兰。
结果回到家，村民在屋门外凑热闹，村长在屋里上政治课，纷纷被感化，亲戚一个接一个劝兰兰，她耳朵都快失聪了。
村长和村民，在狗蛋家一顿吃喝，狗蛋他爹仗义，临走了还给村长发了一条烟，村长拿着烟，沉甸甸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拆开，犹犹豫豫地拿了一小盒，奖励给有亮。
兰兰已经看到有才停转的摩托车轮，也看到他举起米粒小的电话往耳朵上砸，她更害怕了。她知道电话那端是谁，可她已经害怕得两腿发软，要是再被抓回去，她就不打算活了。
不等她两腿骨头变硬，有才已经挂了电话，来不及停好摩托，往路牙上的草丛一扔，蹦着跳着朝兰兰扑过去。他比有亮有野心，他要亲手抓到兰兰，顺便摸一摸她又白又嫩的手，而后送回去领烟。
有才畸形的笑脸，很狰狞，兰兰发麻的腿瞬间窜了一条钢筋，她摇摆着皮筋快脱了的一系马尾，跑得很凶，以至于带着两颗小红樱桃的皮筋儿，很快落入草丛。
马尾一下撒沒了双肩，对着身后瞪大眼喘息的有才，大喊大叫：你来追呀，追上了有烟吸，来呀！
02
兰兰又被逮回了家，是村长带领村民包围的结果，有才追不上拼了命的她。
狗蛋家的院子很大，村民吃吃喝喝，一片热火朝天，就差没敲锣打鼓。
兰兰被关在里屋，由狗蛋看着。狗蛋老实巴交又胆小，害怕兰兰，就蹲在墙角，兰兰坐在床上，像她在看守他。
兰兰被欺负了一天，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她指着狗蛋鼻子骂，骂他不是男人，骂他胆小怕事，骂他被他爹逼着要二胎，骂他不会疼人。
兰兰生完一胎后，得了抑郁，严重的睡眠障碍，让她生不如死，也没人给请个医生瞧瞧，他竟和他狗爹一个鼻孔出气，还要二胎？！
指着鼻子骂完了，兰兰感觉还不够，于是指着他脊梁骨，骂自己眼瞎……
狗蛋一口气不吭，脸上的肌肉一紧一紧，僵得有些麻木。兰兰已张大了口、伸开了指甲，去咬他，爪他，他终于有点反应，咧着嘴大叫痛。随后，兰兰的骂声随着院里的嘈杂渐渐微弱。
此时，狗蛋他娘抱着孙子，悄悄开了屋门，狗蛋嗖地一下站起来，像个男子汉。刚满岁的婴儿已经有点灵性，闻到室内的味道有些杂，就哇哇地大哭。
兰兰的心咯噔一下软了，她扯开黏糊糊的领子，摇晃着从胸口挖出一对酥雪，止息了哭声，脸上还掩饰着幸福的笑。
狗蛋一如既往，默默地去整理自己的狗屋，他睡地板睡习惯了，只要在最下面铺上一层隔离袋膜，他就不会因潮而伤了身子。
村长开了门，一眼便瞅见兰兰雪白的乳，他双眼也跟着白蒙了，叫醒村长的是狗蛋的一脸讨笑。村长径直走向兰兰，狗蛋被空气化了，可还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傻笑，呵呵……
村长盯着兰兰的胸口说，他已经帮兰兰，和狗蛋他爹谈好了，他不再逼兰兰生二胎，但前提是她不要再跑了，要留下来好好过日子。
农村的墙壁，最厚的是二四墙，透音效果好，兰兰其实已经听到，狗蛋他爹答应的是，暂时不要求生二胎，好好养一胎，等大了她舍不得了，就逼她生二胎。
村长见兰兰不说话，只顾喂奶，也自讨没趣，正要离开，狗蛋他爹不知啥时进来了，彪着大肚腩，叼着烟，指着兰兰就骂，再跑把腿打折了，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一脸神气，脖子上豆粒大小的黄金串串，随着大嗓音蹦蹦跳跳，很难看。
狗蛋吓得不敢喘气，望着媳妇，内心盼望她赶紧认个错，生怕媳妇也被他爹给揍了。以前惹他爹生气了，揍他的时候，是不分轻重的，不管是屁股还是脸，拳头都一样结实。
兰兰不说话，这已经是她逃跑的第三次。狗蛋他爹，说来也是矿上混吃的小老板，面子重要，他见兰兰不吭不声也没个态度，就扯着兰兰的衣服：你到底还跑不跑了？！
声音很大，把村长也吓了一跳。
“不跑了。呜……”
屋里突然很静，静得只剩婴儿脆脆的哭声。狗蛋出门送村长时，还是一脸憨笑：谢谢村长，慢走。
看着没出息的狗蛋，村长不舍得走，他爹的吼声还在耳边嗤嗤啦啦，很不舒服。
夜深了，黑布蒙上了他的双眼，他还站在兰兰的窗外，久久不愿离开。
03
过了几个月，狗蛋的表哥发来一个请帖，他的二胎是个千金，要请喝满月酒。
狗蛋傻乎乎将请帖交给他爹，还问准备拿多少钱去合适？他爹气又上来：人家二胎，你欢喜个屁咧，这么长时间，一个子也没下！天天混蛋个什么劲，白吃白喝供你俩，白供！
狗蛋理亏，悻悻而去。兰兰听到一阵心寒，自己的抑郁症，最近因换季仍然折磨得难受，而公公就是不给钱去看病，他说：笑话，我家媳妇儿怎么可能抑郁？！有吃有喝，啥活也不让干，享福还来不及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兰兰趁婴儿熟睡，赶紧摆碗摆筷，盛饭打菜。公公叼着烟，一脸不高兴，屁股往凳子上一坐，就开口吃，饭还没嚼，就咧着嘴连碗带饭一起摔倒水泥地上：什么饭！想烫死我呀！
兰兰赶紧上去收拾，狗蛋抢先一步，拿来扫帚。兰兰就默默去再盛一碗，小心翼翼递给公公，他接都没接，一巴掌下去，又是满地开花，碗也啪一声碎了。
公公使完性子，还不够，便双手叉腰大骂：我供你们吃吃喝喝，就为了气我？！什么苦活累活都不让干，就生个二胎，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到！狗蛋，你俩再没消息，以后就不要吃饭，浪费我的粮食！
狗蛋也许是被骂习惯了，还厚着脸皮往嘴里扒饭，也许是真饿了，管不了那么多。他爹看到了，一把夺了碗，往墙上扔去，啪！又一个岁岁平安，狗蛋嘴上的米粒受了惊吓，慌乱地抱紧唇纹。
兰兰饿着肚子回到婴儿的房间，饭是她做的，她却吃不得，因为她拒绝生二胎。
狗蛋也进去了，兰兰看见他软弱的模样就来气。趁午休，她悄悄出门，说是去找点吃的。狗蛋也要去，于是两人就抛弃了婴儿，偷偷摸摸出门了。
不巧，路上碰到了村长，看见兰兰身边有个讨厌的狗蛋，村长就来气，一问，大中午还没吃饭，就更来气。带着他俩回自己家，村长是单身，死了老伴，但自己得学做饭，做多了还挺好吃。
狗蛋吃饱喝足，就在院子里铺了张凉席呼呼睡了。等狗蛋睡熟了，村长偷偷从厨房拿来土鸡蛋，塞到兰兰手里，说孩子得喂奶，母亲的营养缺不了。
兰兰捂着暖融融的土鸡蛋，心里湿湿的。一个人嫁到陌生的村子，受尽欺负与凌辱，总算遇到了有心有肺有温度的人。
那一瞬，哗哗地，皮包骨头的眼圈有东西要决堤。
04
之后的日子，村长天天在狗蛋家附近晃悠，只要瞅见兰兰，就左顾右盼悄悄地往她手心塞东西，火腿、鹌鹑蛋、红糖……
兰兰的脸上已有了些肉，红彤彤的，看起来更好看了。
由于不生二胎，公公不从矿上转钱，生活清贫了不少，兰兰带着狗蛋在家门口的荒地上种了蔬菜，要不然一家三口真就饿死了，不管萝卜白菜，先活下去才有希望。
有天，天很热，兰兰蹲下身子除草，膝盖挤压着胸，白花花地逃出衣领外。不想被有才盯住了，松不开，他刚好路过，从城里回来，车后面还装着油面。
他跳下车，朝兰兰走去，眼里还是一对兴奋的雪白。兰兰沉浸在草丛，没注意。突然一双大黑手从背后抱住她，站也不行，坐也不行，一阵难受。
有才扭曲着嗓子说，兰兰你这么漂亮，嫁给不会疼人的狗蛋，算白瞎了，跟哥吧，哥会好好疼你的。你瞧瞧，哥，油有油，面有面的！哈……
“滚！你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兰兰掰开大黑手，推开了有才，他一个狗吃屎，躺在菜地的烂泥堆里，裤子脏了。
“嗯？！别以为我追不上你，就治不了你！狗蛋那倭瓜菜才不会管你呢？”有才盯着兰兰若隐若现的胸口，已经沸腾了。“你再放肆，我告我公公去！他不打死你才怪！”兰兰害怕公公，以为有才也会害怕，他毕竟在村里还是有声望的。
“你去，你去啊，老不死现在正躺医院，你还不知道吧，狗蛋早去伺候了。你还想着他换油回来？”有才说罢，又伸出手去抓兰兰的胸口，她的领子被扯大了一圈。
“你滚开！别胡说！再动手动脚，我就喊救命！”兰兰甩开有才的黑手，向后倾斜，准备逃。
“矿上出事故了，老不死的，活不了几天了。你还是跟哥过吧，别浪费了好青春，乖乖，我喜欢你很久了，好白呀，呲溜，呲溜……”
有才使出了这辈子的所有力气，瞄准兰兰瘦小的肉身，扑了上去……
05
医院的急救室门外，有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
狗蛋他爹在后山矿上开早会，矿洞坍塌了。狗蛋在回家的路上碰见矿工拖着他爹，往村口的急救车上赶。一路上，吓得不敢说话，到了医院终于重返婴儿症，呜呜……竟忘了告诉兰兰。
他娘从另一个矿上赶来，安慰过后，他才想起要通知兰兰，可兰兰的电话怎么打也不通。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兰兰此时也正在挣扎，就算知道也没用，他胆小如鼠，还是不知道的好。
有才的好事马上要来到，快了，快了，就快了，兰兰那酥软的胸，他朝思暮想的事情。
突然，他背后好像装了个大吸盘，身子被钉住了，像耶稣，动弹不得。一股愤怒冲上心头，有才拧着眉毛扭头要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是村长。“村长？！你怎么来了？嘿嘿！”有才一脸尴尬。“有才，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要不我带你到镇看守所转转！”村长一脸凝重。有才猥琐着后背说，“没干什么呀？我在帮兰兰除草呢，你看这一裤子泥。哎呀，脏死了。”
“滚！快滚！”村长的严肃更加冷，有才的那团火一下子被扑灭了。
村长弯腰去扶兰兰，兰兰伸手去接，一点也不陌生，反而亲切得让有才嫉妒，他翻着白眼，逃走了。
村长说了矿上的事故，兰兰不敢相信，却对村长相信不疑。经历了刚才的一劫，兰兰死的心都有了。村长扶她回到屋里，婴儿还在熟睡，兰兰接过村长的压惊水，咕咚咕咚一口气顺了不少。
她巴不得公公醒不来，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厌恶到恶心。可又不希望他有个三长两短，因为他掌握着一家的吃喝，他没了这家人怎么办，凭狗蛋那窝囊废……她越想越害怕，竟然倒在村长的怀里哭了起来。
村长见状也没有拒绝，伸开手臂环抱着兰兰，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就算公公没了，不是还有我嘛，兰兰你不要害怕，只要有我一天，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兰兰听村长说得动情，崩溃的灵魂有了依赖，她把头往村长胸口帖得更紧了，她从村长的心跳里，隐约找到自己已故的父爱，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再也没体会那种酥暖心跳。
“谢谢你，村长，你对我真好。”兰兰已经失去掩饰情感的定力，脑袋在村长的胸膛里蹭了蹭，像小猫咪舔舐主人。
此时，村长的心跳更快了。
他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很久了，从白嫩的皮肤，到怜悯，到偷偷送吃的，每时每刻，没有哪个细胞不在说爱兰兰？他已经失去老伴三年了，当了村长，也不过是寂寞的时候能找到闲活干干。
兰兰的体香顺着村长的鼻孔，流窜全身，他也已沸腾了，皮肤这么白的女人，谁见了又不沸腾呢？
他砰砰跳动的心，夹杂着婴儿的呼吸声，一片热躁。他轻抚的手，慢慢变得不守规矩，顺着曲线，游走，游走，终于触碰了兰兰的臀部……
兰兰被他放倒在沙发上，他那股劲很大，她没有挣扎，只是望着他，望着他的慌乱，望着他扯开了自己的一切……
06
一月后，狗蛋他爹出院的时候，兰兰去医院接他，却吐得一塌糊涂。
狗蛋他爹，命令狗蛋赶紧带着去检查。一纸报告出来后，狗蛋他爹又开骂了。
“好你个狗蛋！不孝子！我住医院，眼看快没命啦，你竟然还想着干那事，傻蛋，还站着干嘛，赶紧扶兰兰去买点补品啊，哈……二胎，二胎……哈……”
狗蛋一脸郁闷，可他想不透的还有很多。比如狗蛋他爹上矿时，村长就来家献殷勤，买一大堆水果、补品。
秋天的夜晚，知了的叫声很大，隐瞒了很多人的耳朵。一个女人，扛着微凸的肚腩，背着行李，趁着夜色，悄悄在丛林中跑，像个永动机，却不知她要跑向哪里？
是的，兰兰又逃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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