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孤独

1

    这天，步带着耳机走进咖啡厅的瞬间，看见了离婚两年未见的前夫，孤独。

      及孤独的新婚妻子，一个不知叫什么的年轻女孩。

    若是以前的步，那么要强，定会像躲狗屎那般即刻转身离开这里，但是现在步变了，不如说她经历了那么多想开了，今天她只想独自来这家咖啡厅喝咖啡，看闲书，与旁人无关。步淡定地从进里面书柜的必经之路孤独的身边绕过，视若无睹。反到是孤独，见到步时反应比较强烈，先是将含在嘴里的咖啡不小心给喷了出来，后紧搂身边的娇妻入怀，极具挑衅意味的瞪了眼步。

      步冷漠地无视孤独的眼神，专注于从书柜里找自己喜欢的书，然挑好书后再选了个温暖安逸的角落，开始全心阅读。

      咖啡换了一杯又一杯，温暖的午阳也逐步向西转移。“嗡～～”此时，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响起。步拿起看了眼号，是个陌生的，本不想接，无奈电话接连不断打来毫无停止的意思，搞得步烦不胜烦，索性就接了。“喂，步？是步吗！你回来了！”对方感知步接电话，情绪极度激动。但步的情绪则正相反，带着加倍冰冷的寒意，因为那是她化成灰也认识的声音，她的前夫，孤独，步知道孤独没走，还在他们一同呆在的咖啡馆内，不到五米的距离还给她打电话，步断定孤独分明就是耍她，对着电话冷怒道:“你是不是有病。”边说，边越过墙角向孤独的方向看。

      步看，看到，孤独正在与他的新婚妻子你侬我侬，并没有打电话，这时，只听电话里孤独的声音淡淡地说:“啊，原来你知道了。”

2

      “步，其实我快死了。”“我就想死之前再看你一眼。”

          哈？快死了？谁？眼前这活蹦乱跳的孤独？这个平生自私自利的男人。

      “你是谁？”步稍作和气地向电话里问。步不得不推测，电话里自称快死了的可怜男人，只是凑巧和孤独的声音很像，凑巧打错了电话给她，凑巧这男的要打电话的女孩也叫步，总之，步无奈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先生，我看你是打错电话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步以为是那边意识到自己打错电话正准备挂电话，只听对方暗暗发声道:“步，我是孤独。”

      声调听起来很颓废。

3

      这不可能。

      “先生，你若是凑巧叫孤独我便不说什么。”“你若是耍我，或者有其他别的什么目的，后果自负。”步冷静，沉着后道。手指向手机的‘挂断’键移速。“步，你还记得当初我向你告白时说过什么吗？”

        “我孤独发誓，今生会对步好，若让步受半点委屈将来不得好死。”电话里低沉的男声一字一句的誓言。

        可怕的是，与步脑海中19岁那年孤独向她告白时所发的誓言重叠在了一起。

        “我违背了誓言，所以现在是真的要死了。”“步，不要假装不认识我好不好。”

          男子的声音低沉到近乎哀求。

        但此刻步满脑子想的是，是新的电信诈骗手断？还是，孤独的阴谋？

3

        孤独，步想，都与他离婚切断联系两年，为什么还是与他有瓜葛，孤独，遇见他，爱上他，嫁给他，是她一生的悔。

      从他们相知、相恋、到分手，步却从不了解孤独，不了解他到底还有多坏。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步终于抑制不住冲动，跑到不选处孤独的面前冲动地问:“还是说你在搞什么阴谋！”被莫名挨了一顿吼的孤独，也愤然对步吼道:“说我搞阴谋，我看是你神经病吧！”

      步不甘示弱地拿出手机对看似无辜的孤独严重警告道:“我们已离婚两年，若你再用这种方式纠缠我，我会报警！”

        说罢，步气哄哄地拂袖而去，“她是谁？”孤独的新婚娇妻疑惑地问。“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孤独答。步也没了看书的兴致，回到原位拿起包准备走人，只听电话里还未挂电话的对方再道:“刚刚你在和谁吵架？”“还有，你和谁又离婚了两年？”

      步没好气地冲手机翻了个白眼。

      郑重道:

      “我说这位先生，不管你有什么阴谋劝你停手。”

      “还有，我前夫孤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不惜在我这坑蒙拐骗？”

        “不管给了你多少钱再不挂电话滚，我报警连你一块抓！”步这会真想立即甩电话了，但听电话里的男声依旧不知悔改道:“你说你前夫叫孤独？”“而且离婚两年？”

        神经质地反问步:“你真的是步吗？”

      “挂了。”步的声音和手速同步。

      “欸！！！别挂！！”电话里的声音垂死挣扎道:“我就是刚刚还没想通一些事情。”

          “但是现在想通了！”

          “步，你现在有没有开始你的环球旅行？”

          男声这样一问到是把步给问住了。

          嘁，什么环球旅行，她还要上班，还要照顾妈妈，哪有时间去，可电话里的声音却偏偏不这么想，说:“就算你现在没去，心里也一定在偷偷盘算着吧。”

        的确，可疑男声像是偷听到步的心声那般。

        接着男声再道:“放心吧，你会去的。”“在你妈妈死后。”

  4

      “孤独，你这个王八蛋！我妈活的好好的，你妈才死了呢！”步即是冲着电话喊，也是冲着楼下的孤独喊。

        电话里的男声忽然惊慌道:“你别激动。”“听我解释。”“其实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应该来自未来。”

        “..................”

        此言一出，步和电话里的男声同时无语一阵。

        “孤独，不，这位先生，你是精神有病吧，或者是中二晚期，赶紧让家人带你去治吧～～”步忍不住嘲讽道。

        “步，你的潜意识是相信我是孤独吧。”“从我们18岁相识起，你就是那么的理性。”“而我总是更容易相信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就像你说的，我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电话里男声的话让步猛然想到，打赢离婚官司，从法院走出的步对孤独说的最后一句话:“孤独，你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我和你结婚，想要的是一个依靠，而不是孩子。”

        “还记得离婚后，我们从法院出来，我最后一次问你，选择离开我你后悔吗，你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想要的是个依靠而不是孩子，你，还记得吗？”男声的话奇迹般的再次和步记忆里的场景重叠。

        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不得不信。

        步犹豫。

        为难。

        弱弱开口道:

      “你.....”

        “真的是孤独？”

        说完之后，步又顿时觉得自己好傻。

        穿越时空什么的，还是太虚幻了，她不信。

        “你肯定还是不信吧。”“你的个性我最了解。”“不如，我证明下吧。”

          电话里的男声兴奋道。

          步心想，对不切实际的事物的热血劲的倒是和孤独一模一样。

5

        “今天是几年几月几号？”男声问。“2017年8月31日。”步答。

          “耶！果然！”男声激动道。

            “几点？”

          感觉问这句话时，男声高兴地快要飞起来了～～

        “下午三点半。”步机械式的答。“太好了！”男声雀跃:“步，等会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男声告诉步，往咖啡馆里的孤独那边看，步听后，缓缓转身照做。

        这时只见楼下的孤独猛得一起身，惊道:“怎么回事！”

        原来是孤独背坐的小朋友拿着手中的饮料杯玩，一不小心浇到了孤独的头上。

      场景如同男声在电话里之前向步描述的分毫不差。

      “你若是未来的孤独，这么远久的事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步，你忘了我有记日记的习惯，照着那天的日记念，怎会记得不清楚。”

          话没毛病，步一时半会也挑不出漏洞，只好妥协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是孤独。”“孤独，若你真的是孤独，如你所说，以后，你真的会死吗？”

        “当然，不只是我，你也会死，人总有一死嘛～～”未来孤独调侃道。“说正经的。”步愁苦，孤独的这份不正经到是至始至终从未变过。“说真的，孤独，听你的声音还很年轻，你那边到底是几几年？”

          “.........”孤独沉默，后忽然开朗道:“怎么，你关心我啊～～”

          步速肃冷道:“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别忘了咱俩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起你刚刚说我妈会死，有点担心。”“你说，若是真如你所说，我真的能改便历史救我妈吗？”

        “我....不知道。”

          孤独正经地说。

          接下来，孤独把步的步的母亲去世的时间、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步，步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时，电话里的孤独说：“我觉得，即使时光倒流，妈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妈还是会冲上前去，推开那个即将被卡车撞到的小女孩，弥补当年没能救我们女儿的遗憾。”

6 

       我们的女儿。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步一刻也没能忘记过她的女儿。

      她心中永远的天使，转瞬即逝的天使。

       步18岁上大学时认识孤独，19岁与他交往。像绝大数大学情侣那样，没规划过两人的未来，只想单纯的谈恋爱，想认真地完成学业，以后找份好工作什么的，毕竟他们都还年轻。可临近毕业时，步万万没想到，她竟意外怀孕了！

       说实话，步当初并没有怀孕之初的喜悦，她感到的只有负担，她对未来还有那么多的计划，比如出国留学，比如环球旅行，而这一切的一切，将被这医院的小小诊断书给打破。万念俱灰之余，步心一横，决定去医院堕胎。“别怕，你就当做个痔疮手术，睡一觉就好了”当时前去医院陪同的孤独语气轻松安慰步道。步不但没感到安慰，反被孤独一副旁观者的态度气个半死，当即决定手术完，便直接和孤独分，谁知步一个上厕所出来的功夫，孤独冲上前来一把将步搂在怀，急道：“你去哪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进去了！”再与步拉开距离，认真看着步的双眼说：“步，咱们这手术不做了。”“听好了，这手术是有危险的，我刚听说有个女进去后大出血，危在旦夕。”步不以为然地甩开孤独的手，说：“你才知道啊，就算是有危险我也得做，不然孩子生出来谁养，你养啊？”“我养就我养！”

       说罢，孤独便蛮硬拽着步的手离开医院。

       也许，步当时就被孤独承担责任的霸气所感动，才决定与他相伴一生，后来生下女儿甜甜。

     生下甜甜后的步依旧没有实感，她父亲虽去世的早，但在母亲及外婆家的呵护下，步当时仍觉得自己是个刚出社会的孩子，她才21岁，怎么就做了母亲。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她的青春才刚开始啊，怎么.......再加之每天面对如孩子那般，生活无丝毫变化，潇洒依旧的孤独，步无数次按耐不住地埋怨老天不公，甚至有些产后抑郁症的趋势。这时，比步大12岁依旧单身的表姐便劝她说：“你还年轻，不知道生孩子早的好。”“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想生都成了高危。”“还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孩子已半大，将来步入中年孩子已成年，还能陪你做个伴。”

      不止是表姐，当得知步毕业后立马结婚生子的同窗闺蜜无一不恭喜步，说是羡慕她年轻带孩子不费力，老了大家才生孩子，她的孩子早就能打酱油了。可如今老了的时候，闺蜜的孩子大都六七岁，而她的女儿却永久尘封在那寒冷的地方，长不大的，永远的六岁。

     “知道吗，步，当医院宣判我活不了多久时，我一点也没害怕，甚至有点开心，我终于可以到甜甜身边陪她了～～”

      电话里孤独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步沉浸在关于女儿这个无法愈合的伤口的自我折磨中，孤独还是那样轻松开玩笑的语气道：“到时候你死了成了老太婆，可别太丑啊。”“不然我和甜甜铁定认不出你。”

        “孤独，你恨我吗？”“如果当出我不执意上班，把甜甜扔给我妈带，甜甜也不会由于跟我妈出门，因为我妈遇到熟人聊天而疏忽，独自过马路买冰淇淋而被车撞死。”电话里，孤独沉默，后低声道：“那你恨我吗？”孤独的话让步想起多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孤独很聪明工作能力很强，就是不愿意为家庭做出任何的改变，即使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也依旧保持过没结婚时潇洒自由的生活，把家里的一切琐事都甩给步，时间一长，只局限于家里一亩三分地的步也逐渐受不了，出去找了份工作，把女儿交给她退了休的妈妈带。那天，本来约好带女儿去公园玩的，谁知班上临时有事，走不开，想把孩子交给孤独带，但孤独说他要工作，步只好领着甜甜再去找她外婆，可出门前步却发现，孤独根本没在工作，而是打游戏。就像现在孤独在电话里说的：“如果那天我稍稍有点责任心的话，带甜甜出去，而不是骗你们为了打游戏，或许甜甜就不会死，而你和我现在就不会这样后悔终生的活。”“所以，孤独，我恨你。”恨的是他，流泪的却是步的眼睛。“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7

        这时，传来孤独冷酷的话语，“你没有资格恨我。”不是从电话里传来，而是背后。

        “你应该恨的是你自己。”步转身，对上孤独冷酷无情的眼神。

         “谁在说话？”电话里的孤独问。

          “你在和谁说话？”眼前的孤独问。

          “不管你在和谁说话，离婚两年还在背地里说前夫的坏话，步，难道你不觉得你做人很没品吗？”“何况，离婚是你提的。”“你没做好做母亲做妻子的本分。”“今天活成这样恨你自己不应该吗？”眼前的孤独趾高气昂，但电话里的孤独却说：“不要听他的。”

        “是以前的我吧。”

        “步，他在骗你。”电话里的孤独笃定的说。

       “步，你刚刚问我恨不恨你。”“我，恨你。”“恨你会真的离开我。”“从以前，我就被你的美丽坚强锁吸引，失去女儿后你变得是那样的脆弱，当时的我也陷在深深的自责痛苦中，等我坚强起来准备与你携手并进时，你却与我提出离婚。”

     “我恨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抛弃了我。”“但现在想来，是我太过自私，从头至尾只考虑自己，从未想过你。”“而离婚后的我还假装自己骗自己不在意你，其实你从未从我的心中抹去。“我也不过是如今才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很神奇的步相信了电话里孤独所说的话，电话里的孤独让步把电话给眼前的孤独，只见眼前的孤独接过电话几秒后气得夺门而去。步好奇地问电话里的孤独都对他说了什么？孤独说，我就是告诉他，你现在老婆怀的孩子不是你的，是对面面包店店长的。步听后忍不住抿嘴偷笑。只是笑到寂寞时，突然想到：“孤独，告诉我，你那边究竟是几年几月几号？”

      孤独静了静，道：“我不告诉你。”

     “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不想我去见你吗？”步问。“就像你认为的，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想装几天高尚不去骚扰你，可还是没做到。”“一想到在不久我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是忍不住联络你。”“可惜你那时还在旅行，我联系不上。”“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没想到真的联系上了 你。”“过去的你。”“还能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吗？”“我心愿已足，不会在打扰你，你去过自己该过的人生吧。”

      “嘟............”随即，毫无征兆的，就想他电话打来时的那样突然，未来的孤独说完想说的话后，瞬间挂断电话，“喂喂！”只留步在呼喊。当步再打过去时，说，对方是空号。

      至今清晰地记得孤独挂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下雪了，好美 ，好想我们一家人去看雪啊～”

 后记

      挂断电话的一天后，步再次怀疑那电话的真实性，或许是某个神经病的恶作剧吧，电话从此再也没打来过。

     直到。

     “请问是步女士吗？您的母亲......”一年后，步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她的母亲为救小女孩而发生车祸。

    时间地点与电话里孤独说得一模一样，步终于才......

    记得电话里的孤独说过：“步，我想明白了，我死的时候，请你不要来看我。”“我不要做令步同情的孤独。”“我想做能陪你环游全世界潇洒的孤独。”

    “我们很早以前就约定过的。”孤独说：“到时，步，就带我走吧。”

    五年后，孤独又离婚了，但还是个混蛋，步除了催促孤独每年体检，冬天的时候确定他死没死，再与孤独没联系，这次，由于去的地方比较偏远，耽误了些行程，晚了3个月才回国，没想到。

    孤独就这么突然地死了。

    是登革热，是去泰国工作时得的。

    据说孤独患病时高烧不退，甚至眼睛都瞎了，只是在他去世的前一天，像是回光返照般，人突然清醒，还向熟人借电话打。骗子，那天根本没下雪。

    步直到等到下雪的日子才来墓地看孤独，孤独的墓在他们女儿的旁边，步把从旅行带回的小礼品分别放在了他们的墓旁。又用瓶子分别装进了两个墓的土，沉寂良久后，离开。这次，步不再是孤独的旅行，她将带着家人开启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