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1）
天已经大亮了。
小丽仍然在酣睡着，她一定是在做着什么好梦，嘴角时不时地翘起来，幸福的吧达着嘴唇发出阵阵轻微的声音。
“啧、”
“啧、”
一旁躺着的丽萍却根本就没睡着，本来娘俩儿一个人一个房间，平时谁也不会干扰谁。昨天晚上俩人却意外的谈的很晚，丽萍就睡在了妈妈的身旁。她是看着妈妈睡着的，妈妈一直谈的是非常的兴奋，几乎就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哗哗哗的倾泻而出。丽萍觉得妈妈这几十年憋闷着的心房大概全部都打开了，她简直都有点不认识妈妈了。
妈妈似乎是用大半宿的时间向女儿讲述了她自己的前半生。
丽萍怎么也没有想到妈妈年轻时的伤痛居然比自己还要凄惨上百倍。当妈妈讲到小刚哥哥被抓的时候，丽萍已经不敢听下去了，她的心里恐怖极了。她几次想要打断母亲的述说，但是看到妈妈坚毅的眼神儿她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她在心中暗暗地想：
“这是几十年的脓肿了，放出来对妈妈有好处！”
“既然妈妈自己有勇气把这个憋闷在心里的故事讲出来，自己就应该把它全部听完。”
为了表示自己在认真的倾听，丽萍还违心的不断追问：
“后来呢？你快说后来呢！”
小丽在丽萍的追问下终于放开了感情的闸门，她极其内疚的讲述到了小刚哥哥的自杀！
“妈妈是有责任的！”
小丽悲情的说。小丽两眼迷茫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两滴大大的泪珠顺着鼻梁滑了下来。
“那时候妈妈太年轻......呜呜呜呜”
小丽突然就泣不成声。
丽萍轻轻的摩挲着妈妈的后背，感觉妈妈已经回到了少女时代。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妈妈的母亲，一种暖暖的母爱油然而生。母女俩人的心灵毕竟是相通的，小丽马上就感到了这种似乎是来自自己母亲般的抚慰。她感激的拥抱了自己的女儿，俩人破涕而笑。
“唉，我的好女儿，妈妈憋屈了三十多年了……今天可舒服了！”
小丽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丽萍的心绪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她随着妈妈深入的叙述，丽萍变得是越来越吃惊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事儿？丽萍也极度的纠结了起来。
丽萍朦朦胧胧地感到自己好像和妈妈爱上了同一个人！虽然她自己心里也很明白，自己只是一种默默的暗恋......
丽萍的心仍然是变得拔凉拔凉滴！
（2）
太阳突然照到了丽萍的脸上。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进入了六月以来几乎没有一天是不下雨的。
好不容易天晴了，丽萍却觉得这挂在天上日头太讨厌，刺得她眼睛痛。她想躲开这晃眼的太阳，却懒得翻身，再说她也怕把妈妈弄醒了。
妈妈太不容易了！
这是在她听完妈妈的故事后，给自己最深刻的感受。丽萍彻夜难眠，她瞪着眼睛苦思冥想了一宿。很快她就做出了一个令自己都十分吃惊的决定，为了母亲她要放弃自己对幸福的追求。
虽然这种幸福还只是处于朦胧状态。
丽萍觉得从任何角度来说，母亲都拥有优先权。自己毕竟是太年轻了，机会要比妈妈多的多！
“可是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孟老先生吗？”
丽萍自己都不相信。
（3）
孟方有些慌神了！
丽萍已经好多天不同他联系了，打电话约她吧、她说太忙，去学校看她、她拒绝见面。丽萍好像同门卫打了招呼，平时熟识的门卫说什么也不让他进门儿。并且非常认真地告诉他：
“陈教授关照过了，她有事儿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她。”
孟方软硬兼施也不好使，气得他急皮酸脸的，对方根本就不买帐。
孟方回到家里就生闷气，他成天的喝大酒，喝醉了就砸东西。孟老先生问他为什么他也懒得回答，等他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碎以后，孟老先生把他拉到了警校的训练场。老孟头给儿子戴上了头盔，自己光着膀子光着头。
“没想到我的儿子竟然这么熊，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来吧，儿子。咱爷俩儿好好玩把命，打完了不管咱们谁输谁赢都得翻篇。”
孟方好像是早等着这一天了，他心里话了：你还装什么糊涂？他一把扯下了头盔扔到一边。
“练就练，谁怕谁呀！”
孟方往身后一靠、借着拦杆的弹力就冲了上去，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老孟头是谁呀？过去警校的副校长，年轻时警察的散打冠军。孟方自己心里相当有数，小时候他也经常来这里玩儿，一般学员都打不过自己。
孟方对自己的身手也蛮自信。
可是孟老先生如今却被蒙在鼓里呀。
老儿子孟方跟丽萍一定发生了什么，这一点他很清楚。他绝对不会想到里边被纠结的主角就是自己，因为没有人和他打过招呼，而他和丽萍也只不过是两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两面。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孟方冲上去就是一记摆拳，他觉得自己的力道之大足可以一拳撂倒眼前这个老父亲。当然他也根本就没有考虑防守，过去玩的时候都是一味的进攻，那可真是爽极了！他的脑子里就没有一种输的概念，很多学员都曾经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当然孟方一点也不清楚，大家都是在让着他。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威武霸气，应该是一位散打的天才。
今天他又故伎重演，他以为老父亲肯定挡不住他的三板斧。他一心想着赢，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赢了干啥。在他自己冲出去的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老爸几乎是一动没动，他甚至还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凶狠，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的溺爱都一齐的涌现在脑海里。
“砰！”
孟老先生还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儿子。
拳头击打到脸上发出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孟方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这种声音。随着这声炸雷，他感到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周围的各种道具仿佛都长了翅膀，一齐都飞了起来。他听到了自己的鼻子撞到墙上的声音，感觉天棚都慢慢地向自己压了过来，眼前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天也立刻跟着黑了下来。孟方觉得的耳边传来的炸雷声碰撞到墙上弹了回来，发出一连串的回声。
“砰......”
“砰......”
“砰......”
意识离他越来越远了。
（4）
孟方觉得渴极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在观望着他，他想喊一声阿姨，但是张不开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冲脑门儿。
“你终于醒过来了。”
小丽阿姨关心地说。
“先不要着急说话，慢慢适应一下骨折后的疼痛。”
“为了让你恢复的好一些，没给你使用太多的麻药。”
“现在可能会很疼，慢慢地就会好了。”
小丽阿姨的话像一阵清风一样，吹淡了他滿脸的疼痛。随即小丽用手中的小水壶喂了他一点儿饮料，孟方品到一股酸酸咸咸的味道。
“现在还不能喝大量的水，你稍微忍耐一下。”
“哎，你们父子俩个这是怎么搞的？”
“练拳也不至于练成这样吧！”
孟方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
“其实鼻骨骨折不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你的脑震荡。”
“稍微休息休息，你就可以下地走动了，躺在床上对你的恢复也不好。”
虽然小丽关照的都是家常话，可是孟方听起来是那样的亲切。他从小就没有妈妈，根本就不知道母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爸爸虽然不限制他们的自由，可是从来也没有像女人这样亲切和蔼的关照过他们。孟方心底深处埋藏的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他不由得流出了一串串眼泪。小丽急忙说：
“孩子，痛就忍着点儿，大男人咱不哭，哭了对伤口不好。”
孟方强忍着疼痛对小丽说：
“我知道这点儿疼痛我能忍住，我就是受不了阿姨对我的好。”
“哈哈，这孩子真会说话，怎么不留着说给丽萍听？”
孟方突然就激烈的抽泣起来，脸部的骨折痛的他直门劲的颤抖，泪水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呲牙咧嘴的告诉小丽：
“丽萍说她更喜欢我爸爸！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在刹那间就像结了冰一样。小丽惊㤉得眼珠子恨不得掉出来了，手中的小水壶轱辘到地上发出炸裂的脆响。她充满疑惑的看着孟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孟方倔犟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毫不留情的继续大喊了一嗓子：
“她现在只喜欢爸爸！呜呜呜呜”
房间里充满了男人的哭声……
远处一只公鸡也随着孟方的哭声发出了一声断断续续的哀鸣，显得十分的凄惨。
天要放亮了。
（未完待续）
老顽童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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