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岁月若小说(18o)

作者: 张春发_66a0 | 来源:发表于2019-02-27 18:46 被阅读23次

    沿着水渠,我独自向西奔走,顺路两侧是广袤的原野,田间多种青纱帐,满目的玉米秆和高梁,还有沿渠开始零星飘下黄叶的白杨及不远处三五个散落的偏僻小村庄,青纱帐与树木几乎高过那些村中低矮的茅草房了,玉米与高梁都快熟透了,黄着壳片与红着的脸庞,单等社员们来收获,不用说这是农民的丰收年,也是国家走向昌盛的前提与希望。

    我虽身处高底河上,尽可高瞻远瞩,纵情一览七+年代末中国广大农村那色彩斑斓的美丽风光。但我一个小学生,孤身一人,只一心要跑向从未见过的县城去照相,故而就没心思再看景观光了。

    我一人走路,不打斜掺,就走得贼快与顺爽,虽有点小起燥,但畅了怀,露出晶莹娇洁的小肚皮,迎面似有清风送凉,我心就深感轻快舒畅。

    我正欢快地行走着,高底河(主干渠)却有了大的拐弯折向西北,就在这拐弯处内侧,有一个大大的采土场,采挖过的深坑己有好几丈深了,有许多身强力壮的男劳力正在那里半裸着膀背挥汗如雨的向架子车上装黄土或拉车上坡,热火朝天干活的场面真让我感动,不禁打心眼里暗赞,这社会主义的大好形势怎不蒸蒸日上,伟大祖国的明天怎么不国富民强?长在红旗下的青少年的未来怎不前程似锦幸福生活万年长?!

    …我如此漫不经心地拔动了想象的翅膀,无意中却把易感的情绪激荡…想着想着,仿佛翩翩如彩蝶展翼在飞翔…忽儿,小心眼又来了,暗想,如此美妙的语句,简直是触景生情,妙手偶得之,待我返回学校后,一定首先把她速记到书页边上(缺记录本用),想门再运用到作文或周记里,让全班同学都眼羡一场不可,特别是让女生同学尤其是象唐宛玉这样的美丽女生心动一下不可,显摆显摆咱一个穷人家的小p男孩儿看有才不?

    美恣恣如我,自我易满足易陶醉的人儿也是我。其实,多少有点儿想在众目之下显耀自已的存在感而已,可见一般人的虚荣心是多么的作祟…象我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因虚荣而虚荣的具体表现么?心心念念想弄个自已的小照片,留下时光的印记,首先创造可与心仪的女生暗中交换她美丽倩影儿的条件,其次也是为了在漫长人生岁月里好抚今追昔顾影白怜!

    …眼前吃土坑里拉土的劳力们都排着队扶着车把手准备上坡。我想那么陡峭的坡度,得需用多少人来帮着推车才能上到坡顶呀?

    我正为他们思虑着,却见后面拉车的人并没有前簇后拥,而只见一个人在麻利地在陡坡处跑上跑下,手里好象还扯拉着一根油亮的且不肯打弯儿的粗绳子,到最前的一辆架子车体旁挂了,牵绳人急闪到一旁,只袖手旁观,也不上前推扶拉土车儿帮忙。而那拉车人也不怎躬身弯背用力,只洋打而怔,两手轻飘飘扶着车把儿象聋子耳朵闲配当似的作着驾车的模样,可那重重满载的架子车却在一种类似优美音乐的吱吱呀呀的低音配曲下悠悠然地徐徐上行,顺坡无碍,畅通无阻,不一会儿就连人带大土车都轻快地爬上了坡顶。嘻!这简直是太神奇了!人间奇迹!象玩戏法魔影儿似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

    我正啧啧赞叹时,第一个拉土车的棒劳力就驾车来到了我跟前,这是他拉车的比经之路,我正要躲开,忽一个熟悉而热情的声音惊乍乍地问道,小春叔,你一个小小孩儿家怎独个儿跑到这县砖瓦厂来了?跑丟了咋办?俺奶找不到你咋办?迷向了没?吃饭了没?咱先弄碗饭给妳吃罢!

    我想笑又急摇头。说到城里办点小事。我不用抬头看就猜知这是我同村住着的近邻居宋大林了。他高大的躯干,有着铁塔一样孔武有力的身体,只因家境贫寒,父母为人又老实巴脚的,有人给大林提媒介女青年作对象,他家拿不出应承人的招待与彩礼,穷名外扬,至使大林三十好几了还没寻个女眷成就家业,孤身一人硬棒棒地单挑着…好在县砖瓦厂用工吃紧,破例在灰龙湾儿招临时工,条件是要吃苦耐劳,身体棒实。村里挺投短儿眼里挺有水儿的男青年都涌跃参加报名,因那可是出人头地走上吃商品成国家人的大好机会呀,足足有三十多人,能排成一长队,可组成一个连去报名,但县上来的人眼光巡了几来回,一个也不中意,也不说原因。招工的正准备收摊子打道回厂时,忽看见村西头阳光下扛着两大麻袋粮食要晒粮的宋大林,招工的猛一下车,一把拉住他说要找的人就是你了!

    大林嘿嘿笑着,不急不徐地说,别吓俺了,俺又没犯法…。

    是你没犯法,才让你进城吃商品粮的!

    嘿嘿!象我傻而巴唧的,能成?能吃上国家粮?不是拿俺开涮的罢!

    成!一定能!这不,有县上招工的红头文件…锣鼓喧天没有偷打的明正言顺光明磊落不掖不藏公平竞争公平录用的!…来,在这招工表格上签个字,表同意,就上吉普车跟我们进城立马当工人去!

    大林放下两麻袋粮,手抓乱发瞎挠头,羞涩地说,俺不识字…才不排队报名凑那热闹,俺文盲还要不?

    要!上车吧。到厂后,办公室办事员会统一给你办手续…知道不?全县这一批才仅招六个,你是其中之一。恭喜你了!

    大林还犹犹豫豫恋着他家晒的粮食。他爹娘苦熬了大半辈子,深知良机难得,这是天上百年不遇才掉的大肉馅饼硬生生照着他儿子大林的头上砸來了,怎敢不伸手抓牢?于是,大林的娘急步向前,推着大林快上车并掰惑(教育教诲之意)地喜骂道,快去吧傻儿,娘那腿儿!别学得恁没出息,都啥时候了,共产党的天下,大好政策没骗人的!多少明精小伙不要,就招你,这不是上苍有眼,毛主席对咱有恩,共产党给咱造福么!去那那(厂)里管吃管住又发衣还发工资,比当吃苦受累又下不清死力的老农民强一万倍了,还恋这一把儿糗粮食干么呀!快去快去!

    …大林被爹娘及时死死地推上了招工来的吉普车,从此就成了国家人了。

    没想到,我在这里会被他叫住。我笑他比我岁数大差不多快多二十岁了,还谦和而低调的叫我叔。我个小又年幼,也不好直呼他的大名字,就含乎其辞地说,(你)当大工人了,干个重体力活也跟放风筝一样轻飘飘的不下力了!你比我大,你叫我名吧别叫我叔啦!我微笑地红着脸儿说。

    叔!那不成。这是咱村儿古老的风俗,辈份咱啥时不敢僭越不敢乱规矩哩!叔!您说的我不下力,那是绞车机器在起作用哩,代替人力啦!大林解释说。

    你真幸福!我由衷地赞道。

    大林说,叔!走跟我到县砖瓦厂部去,快开午饭时间了,我多报一份午餐肉小春叔你吃吃!

    不不!不去啦。不过,我想知你说的县砖瓦厂在哪儿?

    那不!小春叔您是识字的,那高高入云的大红砖烟囱上有咱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语录,一个个字都有一间房子大,写的好象是备战备荒为人民什么的…叔,我山大的瞎字不识一的,对不对…叔你读读!

    我抬眼望去,高入云端的烟囱上果然是大字醒目,心赞这大林当了工人有了大进步了!再看那厂院,红旗招展,高楼林立,呈献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大林把拉土车放在一侧,伸手要扯我的手去厂院。我退后一步说,城中心在哪儿?

    大林说,过了前面化肥厂,机械厂和土产公司向西,到县电影院就到老县城东城门了…很好找的!

    我招招手,说那你还接着忙你的工作吧!我这就去城里啦!说着就向西边跑去了。

    大林忙喊,小春叔,说啥你也得吃顿饭呀!再不然我请半天假陪你一块耍耍去!

    不用啦!有空儿的话,我会专一来再找你玩儿的一一!我边跑边拉着长音回应他。

            (待续)

    2月27日晚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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