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为笛

图文 | 王學藝

当看到折柳为笛这个字眼时，霎那间，就把我带到了童年的春天里。

故乡的村子坐落在河岸，柳树一般都追水而生，自然河道里此类物种就普遍，这是很多村庄少有的特色。所以，自己对柳树的印象特别深刻。

春的温煦让柳树一天一个样，俯瞰柳条由萧条变嫩绿，稍不留神就青衣裹身了，再一眨眼就会“二月春风似剪刀”。

春来临，天渐暖，孩子们开始伸胳膊踢腿，调皮鬼就“蹭蹭”攀爬柳树耍玩。柳条是可以拧“芈芈”吹的。暂且用这个字代替吧，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方言土语如何写，直觉这个字朗朗上口，能够清楚表达。况且，这个字虽偏僻，一部影视剧的人名让大家都熟悉。

拧“芈芈”就是折柳为笛。刚发芽的柳条嫩绿充满生机，折一条合适的掐段，右拇指和食指捏紧条身，左手抓住下半部用力一转，你能感触到柳骨与皮粘粘分离的感觉。下部往上轻推，露出骨干就能滑滑抽出，圆圆的柳皮就成了空芯。

口袋里摸出削铅笔的铁皮小刀，把两头切整齐了，轻轻拨去头部一小点儿青皮，没小刀指甲刮也行。但没刀片做出的漂亮耐用。

去青皮的一头牙齿轻轻咬扁，顶气鼓腮，一吹就“呜哩哇啦”响了。

“芈芈”可长可短，可粗可细。长粗的吹起来瓮声瓮气，细短的高扬嘹亮。

折柳为笛，想不到童年随便玩的“芈芈”，原来可以被文字描述，形容得如此意境惟妙。

因折柳为笛勾起的趣事儿还颇多，有段插曲想想当年小屁孩的我还如此有心计。

小刀不是小孩子随便能拥有的，当然谁都想有一把玩。孩子们天然会玩拉帮结派，若身边发现叛变投敌，脚踩两只船的，我就把都羡慕的小刀给他。自己清楚明白，这东西谁都玩不了多久，肯定会丢。一旦证实对方背叛，立马就要他还，还不来就得乖乖从我这一派。

这个没办法，“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把柄攥在别人手心了，就得乖乖地招安，小孩子嘛！

这是玩“芈芈”题外的插趣儿。春天里孩子们玩这个上瘾。河道上下，村口东西，常飘荡着“芈芈”的咿咿呀呀。

大人们田里劳作休息时候，也河边折柳做“芈芈”。他们吹的比孩子们好听，是一个小曲，一个音段或百鸟朝鸣。双手捧在嘴巴上，收放巴掌控制音效，深情处闭眼睛晃脑袋，如痴如醉。曲调顺着春天的原野河道，飘得很悠扬，很遥远。

柳笛惊醒小草探出尖尖脑袋，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疑问着什么声音何以如此诱惑？河里鸭子吹得呱呱呱踩着水，扇动着翅膀，碧波粼粼的水面荡起一串水花。鱼儿被吹得跃出水面，在温润的春水里尽情嬉戏。

大地吹绿了，小鸟出壳了，麦苗疯长了。孩子们吹得一件件褪去冬装。夏急急忙忙追寻着“芈芈”的音符，紧随春的脚步起舞。

待柳叶长成剪刀状，柳笛就再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