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年端午节,天气很炎热,晴空万里,树静风止,在如此酷暑之下,人一刻也不想动,更别说出门了,家里仅有的那台电风扇一直在工作,呼呼呼的转个不停,可仍解不掉我们身上的暑气。
下午全家一起吃过饭之后,老爸站在门口望了望天空,然后转身对我说:“走,九弟,我带你去洗身(我们那土话,也就是:游泳的意思。)”
这可把我高兴坏了,要知道平日里,老爸老妈管教我们可严格了,一直督促我们,千万不能私自或结伴去江里或池塘里游泳,可这回老爸却要亲自带我去,真是难得呢。
老爸牵出他的28寸大单车,后脚一跨就上去了,我也很麻利的蹬上了单车后座,就这样老爸搭着我,出去了。
去到田野外的乌龙江,发现江里已经有蛮多人在游泳了,不过都是本村的人,这条江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两边砌有石头护江,江水是从大明山水库放下来的,水还算清澈冰凉,江也不算很深。
老爸让我在旁边的小溪学游泳,他和其他大人跳到江里去玩耍去了……
旁边的小溪也是人工挖掘的,水也是从江里分流出来的,水质一样,冰凉舒爽,不过水比较浅,能淹到肚脐眼,只适合小孩子在此玩。
同村里也有几个小孩和我一起玩水,我们在水里欢快的玩耍着,这是我第一次到野外游泳,虽然我还不会游泳,但是我相信以后我一定能学会的。
大概在水里玩了一个多小时,我玩累了,就爬到岸边休息,我见很多人都跑到桥上看着什么,还时不时的给人喝彩加油,我也跟着过去看热闹。
原来是大人们在比赛游泳呢,看谁游得快,游得远,我站在桥上,看到了老爸,老爸像个游泳健将一样,仰泳,蛙泳各种姿势都会,老爸还会潜水,像只水鸭子一样,一头钻到水里,过了一会,就在另一头浮出水来了,而且游得还挺快的呢。
钻出水面的那一刻,我还看到老爸慈祥的笑脸,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爸游泳,没有想到,平日里老爸暴躁的脾气对我们都是很凶,可玩起水来,也像个孩子一样淘气。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后来,老爸也带我去过几次游泳,可是我依然没有学会,每次他都是自己跳到江里玩水去了,让我跟小伙伴们在小溪上玩,他也没有来教我游泳,小伙伴们也没有人会,我们只能拿个打了无数个补丁的旧轮胎,抱着它在拼命的学着,试图让自己像轮胎一样,能在水中浮起来。
老爸说:“学游泳还是得靠自己摸索,别人教不会的。”
可能是我太笨了吧,一连去了几次,我都没有学会游泳,再后来,长大了一些了,老爸再也没带过我去游泳了。
可是学游泳的事,一直在我心里记着,直到上了初中之后,有一年夏天,我见四叔家的池塘水蛮干净的,想下去游泳,我就跟阿八十弟说:“咱们三个都不会游泳,要是哪天掉水里淹死了怎么办?村里同龄小孩都会游泳,就我们不会,我们也一定要学会才行啊。”
就这样,阿八和十弟被我说服了,我们三个就跳到池塘里学游泳去了,那段时间,我们可真是拼了,下了狠心,一天下水三次,每次三小时,目的就是要学会游泳,一直学到手脚都没有力气了,连爬上岸的力气都快没了才肯回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夏天,我们三个都学会了游泳,也学会了潜水,虽然技术还不算老练,可总算是掉水里不会被淹死了吧。
现在,虽然很多年没有游泳过了,可每年夏天,还是想着去游泳,我总会想起,当初老爸带第一次我去游泳时的情景,想起老爸在江里蛙泳的动作。
时间过得真快啊,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老爸是真的老了,手脚也不灵活了,连走路都行动缓慢了,我想这辈子应该看不到老爸会再去江里游泳了吧,记忆里的那些场景已经模糊不清,可这件事,我始终会记得。
一辈子忘不了,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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