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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郑州火车站郑州火车站西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个个行色匆匆。
我跟在马主任后面,绕过广场,向三附院方向走去,我们趁着周末去参加神经年会学习班。
“桂医生也在郑州呢!咱病房里又少一个人值班,郑主任只能连上48小时了,太辛苦了!”马主任说着,一声长叹。
桂医生的父亲住院了,这事情我是知道的。那天我值门诊夜班,桂医生匆匆来找我,要两个口罩,说是她父亲呼吸过快,防止过度通气用的,我把唯一的一个备用口罩给了她。
一楼急诊室,我看到她父亲正躺在病床上,一直在打哆嗦,心率很快,呼吸浅促。
“叔叔不是确诊肺结核吗?而且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怎么又恶化了?为什么还需要手术?”我问。
“她父亲腹主动瘤并细菌感染,还有血管周围脓肿,血培养结果证实存在多重耐药菌感染。在咱们医院,手术不敢做,心胸外科的董主任请北京、上海的专家会诊,专家们也不愿来,都不建议手术治疗,因为风险太大,结果很可能是钱花了,人却救不过来。
“且不说肺结核,老人三十多年的烟龄,还有高血压、糖尿病,饮食控制也不好,还酗酒,经常因为低血糖、酮症酸中毒、昏迷,在咱医院急诊室抢救,都是急诊室老熟人了。
“这次情况更糟,转胸科医院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手术机会,即使手术,也是凶多吉少啊!”马主任的焦虑写满脸庞,当然不只是因为科室没法排班。
胸科医院啊!我同学肖主任在,张主任在,王院长在!
“桂医生,你父亲在哪个病区?主管医生是谁?”我立即拨通了桂医生的电话。
“心八病区,”桂医生低低地回答,声音沙哑,“正在手术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拨通肖主任的电话:“您好,肖主任,我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女性的声音:“肖主任正在手术,稍后再给您回话!”
我通过微信把桂医生父亲的姓名、年龄、大致病情发给肖主任。
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收到肖同学的回话:手术置换大血管,清理脓肿,放置引流管,手术很成功,但是患者的感染的确很严重!大家都尽力了。
我连忙把肖主任的回信转发给桂医生。
桂医生说:“只要能顺利下手术台就很知足了。要知道,没有医院愿意接收父亲,没有医院愿意冒风险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感谢他们。”
术后第四天,患者生命体征平稳,转出重症监护病房。
术后一周,患者转入结核病房,体温稳定,可以吃饭,精神状态不错。
桂医生终于回来值班了,忍不住和大家分享她的大悲大喜:“父亲真的是捡回一条命啊!我们就要放弃了,一家人就等着那一天了,已经不抱希望了。
“后来,王院长和张主任给父亲会诊,他们并没有那么悲观,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手术可以做。
“当时,我们也找了另外一位业务院长,想请王院长吃顿饭。
“但是,那位院长说,王院长这人很正直,很可靠。他说能做的手术,他就一定尽力做好;他不做的手术,谁说也没有用。
“原来高人在我们大中原啊!心胸外的问题不必都去北京、上海挨班排队了!”
科室里,只剩下一片赞叹声:这群修心的人,牛!
胸科医院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陌生。这群修心人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更不陌生。
三家大医院共同所在的纬五路热闹非凡,医院门口的水晶鱼馄饨店经常找不到位置,附近的病号饭门店前排着长队,大哥提着保温饭盒在寒风中来回奔走……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只是很多年来,自己一直不敢轻易提起,更没有勇气提笔写起。
父亲二十多年前因为头晕,诊断为“主动脉瓣重度狭窄并关闭不全”,随着年龄增大,头晕、胸闷、乏力症状逐渐加重,日常活动明显受到影响。每到季节交替的时候,父亲就更加难受,父亲不敢独自外出、过马路。睡梦中抢救父亲成了我多年来的梦魇。
十二年前的冬季,我和大哥陪着父亲在郑州各家医院走一遍,想寻求好的医院、好的专家、好的治疗方案。然而,一致的方案就是换心脏瓣膜。
看着强壮的父亲变得瘦弱,走一段路就要蹲下休息会儿,爬楼梯时,爬不到三楼就胸闷、气短。我却从不敢勉强父亲做出保守治疗或者手术治疗的抉择。
因为我很明白心脏手术的风险:手术麻醉意外,术中心脏复跳失败,术后严重心律失常,感染,瓣周漏……
最后,心思缜密的父亲自己决定:手术治疗。
在上海长海医院工作的本家姐姐为父亲联系好上海医院,但是考虑到路途遥远,花费巨大,最后还是选择了肖同学推荐的当地胸科医院。
术前一天晚上,正是圣诞节。病房里一位女性患者放弃抢救离院了;隔壁老刘因为房颤合并血栓形成,上次把一条腿锯掉了,这次大血栓拴在心腔里,生死两茫茫……
大哥心里忐忑:“这里,可以吗?张主任,那么不爱说话,心里有底吗?”
我想起前一天下午,拿着父亲的片子到王院长办公室门口等待术前会诊时的情景:这边,神情坚定自若的王院长在阅片;那边,一群人在门外嚷嚷着:“手术做了,钱也花了,人却没了!这是什么医院啊……”
“大哥,真正可靠的医生是不会说大话的,心脏手术风险大,谁敢给咱打保票呀?相信人家,就让人家做主,给咱爸好好看吧。”
我给父亲买来各种好吃的,让父亲品尝一遍。中午,我坐在病房门口吃一大碗医院餐厅里的米饭。
一位医生路过,看着我说:“你还挺有心情吃饭呢!”
其实我也做了最好和最坏的打算,只是不想让家人看见我的焦虑、紧张和慌乱。
我不吃饭,寸步不离父亲的妈妈怎么吃得下饭?长兄如父的哥哥怎么吃得下饭?毕竟我也是医生,有些事情似乎只有医生能懂。
其实,我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的时候,看着护士拿着一筐筐的血液进入手术室,看得见血袋子上写着父亲的名字,曾不安地问:“我父亲,他为什么需要输这么多血?有情况吗?”
“心脏手术都是这样子的,需要输很多血,医生不找你们谈话就是最好的情况。”
最后,父亲手术成功,度过危险期,顺利出了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一天,父亲把我叫到身边,悄声说:“闺女,监护室里,住在我对面的老刘是哪个级别的大人物啊?经常一群人给她会诊,王院长每天都看她,张主任也经常守着她。可我呢,只有张主任路过时问候一声,看看我……”
“爸,医生关注您少,是因为您情况稳定,不需要特殊照顾啊!”
我不敢给父亲说出全部实情,包括主任在监护室门口给老刘的几个孩子谈话的内容:肾衰竭、透析、几十万……
半月后,随着一根根术中留置管的拔除,一个个微量泵的撤离,一天天输液量的减少,父亲终于可以由我们搀扶着下地走路,并在春节前夕顺利出院,回家过年。
后来,术后合并的房颤(一种比较严重的心律失常)也消失了,恢复窦性心律。
父亲经常感叹: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
前一段时间,我发了父亲和外孙的照片,转达父亲对张主任团队的感激之情。张主任看到后很高兴,回话说:“老爷子挺精神的啊!”
上次父亲去某家医院复查,彩超室老师惊讶地问:“术后这么多年了,瓣膜功能还挺好,手术在哪里做的?换的是什么品牌的瓣膜?”
“谢谢老师,手术是王院长团队做的,至于瓣膜的详情,我不太清楚,因为一直相信医生的选择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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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荐文编辑:七月默涵
专题主编:七公子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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