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胚新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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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67期“新”专题活动。

师傅给了我一块剑胚，只是一根表面粗糙、粗长且圆的铁棍，说是铁棍也不准确，连师傅也不能确定这剑胚的材质究竟是什么。

剑胚长约四尺，重逾两钧。

师傅老了，拿不动了，他说用水火之法淬炼，百锻依旧不见变形，在他有生之年是没有机会看到剑胚炼制成型。

留给我，也算是一个念想吧，如果我真能找到窍门锻造成型，就去坟上倒杯酒，说一声，权当是了一桩遗憾。

我说师傅还老当益壮，我天工一脉还是需要师傅这样经验丰富之人坐镇。

师傅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门里年轻一辈总要有出头的机会，我也一样，该教的都教了，该会的也都会了，剩下的就看时间和机会，说不定哪一天我就锻造出灵器，甚至神器。

我天工一脉自那次大乱之后，失去了传承，连灵器都成了奢望，更不用说法器，神器更是闻所未闻。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即将离开山门的老人对自己后辈美好的祝愿，或者说不切实际的奢望更合适一些。

对灵器还是有一些奢望，只有锻造出灵器，我才能在天工一脉掌握话语权，甚至是天机门的话语权，只有到那时候我才能用天机门的力量去完成我不可能完成的复仇。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铁匠，乱世中铁匠的性命不值钱，所以黑风寨杀到庄子里时，庄里的武装只顾着护送公子小姐们离开了，却忘记在庄外的铁匠铺，甚至连路过时都懒得通知一声。

铁匠铺里老老少少七十六口就这样被遗忘了，被黑风寨顺势收走。

铁匠铺上上下下七十六口，只剩下一个我。

我不会武，也没有武的天赋，我只会锤。

师傅捡到了我，把我带回了天机门，天工一脉就是我的归宿。

师傅教了我很多很多，透骨刃法、嵌套法、火焰淬火法、水锻法，可所有的技法都需要天赋，我没有，我掌握得都不好，只会最基础的折叠锻造法，师傅说这也是一种天赋。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个铁匠是靠折叠锻造法成为神匠的，更高阶的锻造师都掌握了不下十种锻造法，而我只会一种。

也不对，其实我会三种，十锻折叠锻造、百锻折叠锻造、千锻折叠锻造，或者我也有可能掌握第四种：万锻折叠锻造。

我不确定，因为我没有尝试过，到现在还没有需要万锻才能成型的剑胚材料。

师傅准备回老家了，他说他老了，想回去看一眼。

我也想回去，可是不能，在这里还有一线机会能找到报仇的力量，回去就只能靠诅咒了。

师傅说剑胚大乱之前就留在库房，门中巧匠用尽了心思也没有锻造成功，他兑换出来想让我试试，即便不成功，也可以让我掌握第四种锻法。

师傅说我有天赋，只有我才能掌握万锻法，甚至十万锻法。

我不觉得这是天赋，这是笨，如果我不笨，我肯定和大师兄一样掌握十种锻法，成为锻造师，就可以借用天机门的力量报黑风寨的仇了。

可是没有如果。

师傅走了，我没有去送，因为火炉烧旺了，我开始锻造了。

十锻，剑胚不动；百锻，剑胚不动；千锻，剑胚不动；万锻，剑胚红了。

剑胚红了，这是剑器成型的第一步，我没有激动，只是机械地继续挥锤。

十万锻，剑胚更红了，却一点没有变形，是对了还是错了，我不知道，剑胚红是可能，剑胚变形才是走上成功之道，我继续挥锤。

百万锻，剑胚变形，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我成了天机门天工一脉大乱之后第一灵器师。

可是师傅看不见了，铁匠铺七十六口看不见了。

新剑被锁进了天机门，我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