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一个渣渣的世界

达斯维达尼亚

1.

“反正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又在，所以我不会在意。”

“我很渣。”

“那以后就叫你彭渣渣。”

这是，将近三年没有联系的朋友再次聊天的对白。他今年大学毕业了，我明年毕业。

“刚开始进大学的时候，满怀信心就想做些什么，当了班长，也交了个女朋友后来分了，可我到毕业觉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一样。”那天接到他电话，听他说了很久。

他说，“我的初中你知道的，高中你也知道，我的大学也想让你知道，反正就是想告诉你。确实我也删过好多以前的同学，但是没想到你把我删了。”

其实，我没告诉过他，他对我来说算是个很特别的人，跟他讲话我可以不用斟酌用词用句，除他之外，我是个缺乏安全感而对世界小心翼翼的人。

删掉他QQ和微信是因为有一次，他和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异地恋好久最后却分手了，他给我打电话说了好多话，那时候是他的低迷期，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你觉得我对得起你吗？”

“怎么说？”

“就回答，对得起或者对不起。”

“我没懂。”

“请正面回答！”

“那，对不起吧。”

因为你为了一个女孩就自卑地不管自己我觉得对不起你自己，对不起我干什么，我不需要。不过我想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吧，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解决你问题的从来不是我。

那竟然你都觉得我如果这样待在你身边会让你觉得对不起，不如不联系。

“上次你都说了对不起了，我就删了。”

“你就自己瞎理解吧！”

他说我大学怎么没有找对象；他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他说他觉得有事没事都想跟我分享；他说我见证了他的成长；他说我是他为数不多的说得上话的朋友；他说他很渣；他说了很多很多话；可他就是没有说让我当他女朋友。

2.

我和彭渣渣初中同学，初中那会他也很渣，就整天忙着欺负别人，看着别人不爽他就觉得开心，老师也拿他没办法，唯一仅有的安静就是上课睡觉。

有一次他笑话我，我就顺手拿了别人的书扔他，我也知道不能砸中没用力，被他躲过去然后他随手就把书扔进了教室后边的垃圾框里，我回过神来去捡，他却一脚踩了上去说，又不是你的，捡干嘛。我白了他一眼，急得蹲下都要哭了，他才松开。

他每次不开心就握着拳头砸墙，砸教室的门，门都被他砸的凹陷进去一块了，手破皮了流血了也满不在乎，发泄了就很开心。

我只是觉得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巴不得成为全场焦点。不像我只想当个隐形人，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但我好像可以理解他，理解他的无理取闹，不过是想藏好内心脆弱的自己。

“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很好奇。”

“不知道。”

“说一下嘛！”

“高中没想过，大学没遇到。”

“我就不相信没人跟你表白过，你拒绝了多少人？”

“没数过。”

“那你现在数数。”

“1，2，3，4，5，大概五六个吧！”

“能耐，可以可以！”

“那样又有什么用，又没有意义。”

我也不需要有很多人喜欢我，不擅长拒绝别人，所以，当有人跟我表白我会比自己表白还不知所措。我怕我辜负他们的喜欢，我觉得我自己一点都不好。

我觉得在大学不想跟人家处对象就要直白地告诉他，总不能耽误他去找别的小姐姐。所以每次我都要花好多勇气，告诉自己拒绝是对的，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他们我不合适，不回头假装看不到他们的沮丧。

我就是这么片面又自私地拒绝了别人的好意还觉得自己很努力了的人，画地为牢地固执己见。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班去镇上的KTV包了个大包间通宵，那会儿我妈破天荒地没拦着我在那过夜，大家有说有笑地相互拥抱以自己的方式相互告别。

我蹲坐在沙发的一角，拿着冰红茶在心里告别，昏暗的灯光下摸到瓶盖上再来一瓶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幸运儿，自顾自开心地笑着。

彭渣渣过来找我说话，那时候觉得告别也不会再相遇，世界这么大这个班的才多少人。不过是随着时间淹没在往昔岁月里，淡化成毕业照上的这个名字，甚至往后再提也会记不起。

“我有话要说。”

“什么事？”

“没事。”

“哦。那我困了。”

“不准睡。”

“干嘛！有事你就说，没事就不要打扰我休息。”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能别抽烟吗！”

“你答应我我就不抽了。”

“好。”

“是你说的啊！”

如果那晚他没有像换了个人一样地安静待在我旁边，如果他没有对我说县一就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没有对我说你若不离不便不弃，如果他没有偷偷亲我脸，如果他没有像个小朋友一样让我抱抱他。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想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重要。

“喂，你还有在听吗，那这么看来我也符合你男朋友的标准。”

“你那时候为什么没去县一读书？”

“你终于肯跟我说那事了，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提，那你先告诉我，我那次告白成功了没？”

“……成功了吧，算是。”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是的。”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有给过我告诉你的机会吗？我去了县一，你在县二，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不是抽烟喝酒就是去网吧。你生日那次跟我说有个女生给你叠了一盒心跟你表白你就答应了。你都有女朋友了我要怎么说，难道去告诉你，不要跟她在一起我喜欢你，怎么可能。”

“原来我是这样的，我们好像错过了呢。”

“你还欠我好多钱没还呢，你不会忘了吧，久到我都忘了多少钱了。”

高中那段时间，他和他女朋友异地恋，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他每次都长途跋涉去找那个女孩，没路费的时候就找我借，打游戏打到没钱吃饭了也找我借。跟我打电话百分之七十是因为钱，还有百分之三十是我跟他唠叨我在学校的烦心事。

他觉得我当他是心事垃圾桶，我觉得他当我是银行提款机，我诺基亚的直板机里交流最多的就是他的号码。有都认识的朋友一起出门玩在去车站的时候明明可以走近路走小道，他却偏要我跟他走远路，几乎绕了整个小城一圈，我忘了一路上我们说了些什么，就一直在路上走着，走了很久。

“记着呢，会还的。”

“我才不信，这都多少年了你说，你还是好好工作好好挣钱吧！”

“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又不用娶你。”

“呸，我是说让你还钱。再说了，娶我也不花钱呐，我是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型。”

“这么简单，那个我来一打。”

“不想理你。”

“以后不准删我微信。”

“噢。你为什么发不发说说却喜欢在自己空间给自己留言？”

“因为我觉得说说是发给别人看的的样子就有点作，发留言的话，真正关心你的人回去看的，你不就看到了吗！”

“谬论。”

“难道不是吗！”

“你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我偶尔还是会去看他空间，联系的时候我们也会互相吐槽一些周遭的近况。

“要是我能见着你就好了。”听他说着我笑了，是呢，我们很久没有见过了快三年了。

3.

在没看到他空间留言版块有了一个女孩亲昵的留言，在没看到他们的头像是情侣头像之前，我还以为他要等的人是我，多么可笑。

删删减减走到终点，我幼稚地删去了他的联系方式切断了我们之间唯一仅有的联系，到最后，他舍不得和我说的话都和别的女生说了。

不联系了，这样对我们都好吧，毕竟，影视小说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主角出场的时候配角的光环淡去，我们就到这里吧，我怕留着QQ我会想要看近况，看到他们消息，再造成什么困扰。我很笨，能想到唯一的止损方式是不再联系。

而这么笨的我总是在等，在等自己看清自己，在等我们都成长得有担当一些。我还是失策了，每次的陪伴也好，倾听也好，解决你困惑也好，都比不过别的女孩的表白。

我是个还没有学会赤裸地说爱一个人的幼稚鬼。我很狠心，太较真了，别人会觉得我的喜欢很重，所以觉得配不上我，觉得我眼光高。这大概是我为什么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可是我根本只是懒得认识一个人再去了解一个人而已。

人都会变故事也会有很多版本。我真的很感谢生命里出现的那些人，让我有故事可以讲可以写，我想本来那些匆匆过客都是灰色的，可是就有那么几个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件不差地留在记忆里，那部分是彩色的。所以如果有喜欢的人就去说吧，让自己在对方的世界变成彩色。对于感情，人们常会为自己没做过什么而遗憾，却很少为自己做过什么而后悔。

或许我的主观意识在不觉间粉饰了他的一切，他明明就是一个借我钱好多年不还，若即若离的路人甲，却有那么一瞬间成了我故事的男主角。

我曾路过一个渣渣的世界，将想说的说过的没说过的都写在了这里。我希望他快乐不自卑希望他对那个女孩好，希望他爱与被爱都简单欢喜。

到最后，我却像是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或许是我们太像的原因，同样我也希望我自己爱与被爱都简单欢喜。

我也很渣，贪恋熟悉的温度而止步不前，多么幼稚。在爱里我们都跌跌撞撞地成长，不过是有人很幸运有彼此，有人路过一个选择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