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声甘州

作者: 小曼摸摸汤圆 | 来源:发表于2018-10-13 10:43 被阅读122次

    1.

        我应该算是个老江湖,跑南闯北,国内国外去过的地方真算不少,前阵子微信朋友圈有个用自己行程来画地图的小程序,我画出的地图覆盖了全国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地区。

        没办法,打工的时候就是跑销售,后来自己创业搞公司卖医疗器械,潜在客户遍布全中国,不跑不行,出差都出腻了,现在节假日都懒得出门。

        地图上整个公鸡基本都涂满了颜色,只有屁股那里留着一大块空白,另外在公鸡脊背那里还留着一个小小的白点。公鸡屁股当然就是西藏,据说很神圣的雪域高原, 听说那里的活佛会转世,喇嘛很灵验,很多人跑到那里去净化心灵。     

        我好像从来没有接到过那边客户发来的意向询盘,当然即使接到也会当询盘不存在,我对自己的医疗器械一向没有多大信心,我觉得它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糊弄糊弄人可以,真要到治病救人的时候,怕就要被活佛喇嘛们识破了。我一向不强买强卖,我只把医疗器械卖给那些对它比我更有信心的人。

      我不止对自己的医疗器械没信心,我对自己也没信心,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对整个物质世界的真幻也没多大信心,我不是有神论者,但也不是唯物主义者,我对世界充满怀疑与奇想。

      也因此我对自己的心一向都有精神分裂般的认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腹黑无比,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心黑得无可救药,要是拿水来洗,恐怕整个太平洋都要漆黑如墨,有时候呢,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纯洁的婴儿,心灵就像一张白纸,纯净的不能再纯净。我不确定自己更喜欢在哪种状态,但我是个老江湖,擅长审时度势,我晓得这两种状态恐怕西藏都帮不上忙,要么黑得洗不清,要么净得无须洗,所以公鸡屁股就留了一大块空白。

        前几年我曾老夫聊发少年狂,一个人驾车横贯中国东西,全程六千公里,五天五夜,从新疆长驱直入浙江。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满江红】的这个意像应该是五陵少年们心目中最向往的场景。我也是如此,整个行程元气满满,从西向东走来,感觉走在中国文化与历史的脉络上,汉唐之盛,两宋之富,佛道遗存之瑰丽,自然风光之旖旎,琳琅满目。从星星峡入了口内,敦煌,嘉峪关,酒泉,武威,贺兰山,宝鸡,咸阳,西安,洛阳,开封,许昌,商丘,徐州,南京,苏州,杭州,一路大摇大摆意气风发,简直恨不得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简直恨不得路边碰到个人就大声对他说,我们祖上那么阔。

        也许细心的人会注意到,这一路来的历史名胜城市中,漏了汉代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因“张国臂掖,以通西域”而得名,古丝绸之路上一颗璀璨的明珠,素有“金张掖”之称的甘肃省张掖市,它就是我微信小程序地图中公鸡脊背处那白白的一个小点,我看地图经常有意跳过去但又绕不过去的地方,就像我开车路过张掖时一样,避无可避,那么就只有静悄悄地溜过去。

        我没去过张掖,但是对张掖的景点却如数家珍,丹霞地貌,冰沟风景,祁连山,焉支山,一想到那里,我的脑子就万马奔腾,历史的,传说的,别人的,自己的,现实的,未知的,好多故事纠缠在一起。

        那个行程里我经常绕路去看名胜,譬如绕路去敦煌看千年千佛莫高窟,譬如特意下高速去嘉峪关看万里长城第一墩,譬如特意走了半天省道去玉门看一片孤城万仞山,横贯东西的五天五夜里,我在甘肃就走了三天三夜,并不是甘肃有那么长,而是我的心在流连,在抉择,在徘徊,在犹豫,甚至到已出了甘肃进了陕西境内,我还在想要不要调转车头,去张掖。

        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有个张掖的女孩子曾对我说,她会在张掖城头等我。

       

    2.

          扎西拉姆多多有首诗曾被广泛误传为仓央嘉措所作:

        你见,或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她说她曾看见她在张掖城头迎接我,并和我在古城楼前相拥。

        我不知道是她真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或者只是她梦中所见,又或者仅仅是她内心所盼望的景象幻化,但这却已经对我形成了巨大的压力,我感觉自己就像薛定谔实验里的那个放射性物质开关,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放出毒气,打开那个盒子以后,一半的几率会把猫毒死,一半的几率猫存活。

      现在的她对我是量子态的,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可能存在过,也可能只是梦,一切皆有可能,但假如我去了张掖,这存在与否便会落到了实处,便如打开了薛定谔的盒子,是死是活,一望而知。

        如果真如她所说,她真在高高的城头迎我,那我当然热泪盈眶长歌当哭,但假如她不在,那我心中长久以来的那份执念,便没了安放的所在。

        遇见她之前我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彻底的无神论者,不相信世间有超越科学的事件存在。那时候我很年轻,无知又无畏,不信子不语,任何妖魔鬼怪神仙奇谈都能被我归类于封建糟粕或者机缘巧合。

      但世上的事就是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就像本来我和她根本不会有重合的轨迹,也不可能会相遇,她是甘肃张掖人,我是江浙人,一南一北背道而驰,她从未离开过中国西部,而我从出生就一直在中国东南。

      那一年她正好考到川大中文系中国古代文献专业读研,而我刚从国企跳槽到最著名的那家韩国企业,被派到成都驻点。我喜爱打篮球,老是跑到川大去打球,那时候川大中文系的水平是国内顶尖的,经常有大作家大学者去讲课,我也爱凑热闹,看到有感兴趣的人到川大讲公开课,偶尔也跑去听听。

        我记不得那次是听谁的课了,不知是口才不好还是名不副实,听得我昏昏欲睡,坐的位置又在中间,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溜出去,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可玩,只能不停地转着笔,一不留神,把笔转到了前面那排的地上。

        她弯腰把笔捡了起来,回头递给我,那一刹那,我愣住了,都忘记了去接笔,她捂着嘴笑了,把我闹了个大红脸。我想她肯定在嘲笑我没见过美女,土老帽一个,我感觉我的表现屌丝极了,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幸亏她瞄了我一眼之后就转回了头。

      她当然算美人,是那种清丽的长相,瘦而白,但我从小江南水乡长大,又怎么会没见过美女呢,我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她的脸,太熟悉了!尤其她嘴角那颗芝麻般的痣,在我梦里已经出现过不知多少回。

    有段时间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子转过头对我灿然一笑,那笑容如此惊艳,如日出东方光芒四射。

        我隐隐约约记得我曾见过她,那时我好像十六七,在上初中,和一个哥们去逛百货公司,八十年代的小城只有一家百货公司,一到节假日,人挤得满满当当,大家都是摩肩接踵一步一挪。我兜里没钱,纯粹是赶热闹,后面人推挤着我,我便推挤着前面,走在我前面那个女孩子突然转过头来对我一笑。那一刻好像有个新世界的门为我打开了,她笑得那么好看,笑得好像我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

          等我回过神来,她已被人流裹挟着不见了踪影,我只记得她那张鲜花一般绽放的脸,只记得她嘴角有一颗细如芝麻的黑痣。以前我觉得人脸上有了痣就显得邋遢猥琐,可长在她脸上却那么俏皮风情。

          时间久了,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搞不清到底是因为遇见了她,所以她才入了我的梦,还是根本就没有遇见她这回事,根本就是梦见她多了,把梦当成了现实。

        那天公开课上她捡起笔转过头来那一瞬,我惊呆了,我在这个时空中又与她重逢,她的脸与我的梦重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下了课,我纠结了半天,想问问她是不是少年时遇见的那个笑容像鲜花一样绽放的女孩,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扭捏来扭捏去,礼堂里人都快走光了,幸好她还在慢慢收拾东西,我鼓起勇气拿笔戳了戳她的肩膀,低声说,我好像见过你。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个说法实在蹩脚极了,十有八九要被她当成泡她的套路,估计会被她笑死。

          结果没想到,她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也是。

    3.

        川大图书馆的书真多。

        我在川大图书馆呆的时间比我之前二十多年在图书馆呆的时间还要多,上大学时我不喜欢泡图书馆,拢共也没去过几趟,但为了陪她,那时一有空就泡在川大图书馆,连篮球也不怎么打了。

      她的导师是古文献领域的大牛,主要带博士,她是门里的小师妹,还是研一,所以平常管得松,不要求她坐班,也不要求她出成果,只是给了她好多书目来训练。大牛的团队一般气氛都很融洽,学生们的文章只要过了导师那一关,导师署上名,核心期刊也会给面子,能发就发了,历届毕业的师兄师姐们散布各个大学研究所,师兄师姐们也互相提携,毕业也不愁工作。

    但时间是个大问题,她有好多的书要看,从早看到晚都看不完,我很担心她读书读痴了,同时经常抱怨她没时间陪我出去玩。

    她是那种很乖的女孩子,从小就很会读书,学什么都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会了,她也很懂得克制自己,基本没有娱乐活动,一般女孩子喜欢去的场所她都不太想去,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电影院,迪厅,酒吧基本都只去过寥寥几次,不是不喜欢那些地方,而是她实在没时间,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永远都是在我们的那个小窝或者在图书馆,说起来奇怪,我们的回忆好像只有我们自己,和世界无关。

    为了迁就她的时间,我特意在川大附近租了个公寓,白天赶回公司工作,晚上回川大陪她。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可是碰见她后就觉得自己有些笨,不知道是智不如人,还是在爱情里傻了,反正就是觉得她好聪明,干什么都聪明,连斗嘴都斗不过她,相比之下,我在她面前一天到晚都是傻傻的糗糗的,不过这也不要紧,反正她说就喜欢我傻傻的样子。

    譬如我特意把以前发表在刊物上的诗歌散文找出来拿给她看,她看了看,笑着说,看得出来文学方面很有天赋很有潜力。

    我于是非常得意,说自己以前高中初中从不喜欢语文,非常不受语文老师的待见,大学时闲着没事,突发奇想,想发表文章,于是试着写诗写散文,居然还真让我发表了一些。

    我说得口沫横飞,她听得抿嘴直乐,我没法不得意没法不滔滔不绝,我虽然交过几个女朋友,有些也能交流文学,但她毕竟是中文专业,受过专业训练,在文学上的审美肯定有高度,再说谁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露脸呢,得到她的认可和夸奖,心里美滋滋的。

    可是她等我吹完牛了,给我下了个结论,有才气但缺乏训练,一棍子把我从云端打落了下来,原来有天赋有潜力和还有很多进步空间的意思是一样的。

    给我一棍子后,她还一个人独自捂着嘴乐个没完,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跟她说,差不多得了,你是想笑我笑一天啊。

    她说,不,不是笑你,我以前看见过咱们这一幕,你糗糗的样子太可爱啦,也许你会觉得奇怪,对我来说,你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情形以前都好像经历过,嗯,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缘分前生注定。

    我还在被云端打落的情绪里没出来,气呼呼地说,啥缘分不缘分,啥注定不注定,封建迷信,这在科学上叫既视感。

    她只笑笑不说话。

    有一次她神秘兮兮地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说是和我们很有缘分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茶楼,刚进门,她就神秘兮兮地说别撞头,我没听清,边往里走边回头看她,话音未落,头嘭地一声撞到了门厅柱子上。

    我摸着头往里一瞧,也呆住了,这地方我绝对来过。这是个古色古香的茶楼,和市面上常见的茶楼不同,按明清时风格装修,方方正正的八仙桌,硬邦邦的官帽椅,连个坐垫也无,原本中间应该是舞台的地方修了一座假山和鱼池,不知道是放的干冰还是什么正袅袅生烟,几尾偌大的锦鲤正在云雾间摇头摆尾。

    我一下子想了起来,不知道是在哪个时间空间我和她来过这里,和她不同的是,我对我们之间的细节没有印象,只知道这里是我们经常来的地方。

    她幽幽地对我说,你终于想起来了?每次你来这里都会碰到头。

    她说这个茶楼是我们去了无数次的地方。

    她说她早就知道会碰到我,包括那天我转笔扔到她脚下,她等了半节课,下课了也不走,就等我搭讪她。

    她是个早慧的人,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聪明,因为她觉得这一生所学的东西她早已在前世或者其他时间空间学了无数遍。这个我也很有同感,比如写文章写诗,我从来没有认真学过也没有像别人一样经常练笔,可好像就是生而知之,一下笔就会写,虽然写的并不好。

    这绝不是所谓的既视感可以解释的,我的世界观开始动摇,我在想着到底我是在她梦中,还是她在我梦中,还是我们一起都在梦中,五百年翻来覆去循环不停的一场梦。

    4.

    她老是喜欢偷偷咬我。

    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咬我,有几次被咬得疼醒,有一阵子我很怀疑她是不是真是狐狸或者其他什么变的,要从我身上吸取阳气,或者是吸血鬼,要吸我的血。我甚至想上网查一下,甘肃那一带有哪些动物会成精。

    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就问她,她说,她半梦半醒的时候,老是想不清楚我到底是真实的人还是虚幻的,所以老是想咬咬我看,看看我会不会在她嘴里噗的一声像烟雾般散去。

    她还说,她很认真的想过,如果我们合影,照片里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我是空的,不能显影,或者只有我一个人,她是空的,又或者照片里空空的,谁也没有。

    难怪她从不和我一起拍照,我只有她个人的写真。

    她的口音也有些怪,比起川妹子的娇软,她的口音有些生硬有些古拙,但这可能是西北方言在作怪。

    我一直不理解她填词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平仄韵脚,诗词的美在于意境,即使格律出些格又有什么要紧,古今内外口音不同,同一首诗词,不同的人不同口音吟出的平仄韵脚也不同,尤其现在普通话口音和宋代官话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拘泥于平水韵只是因循守旧罢了。

    她默默地听了,并不反驳,只说她在固守本心。然后继续督促我看平水韵,说以我的天赋,可以把诗写的很好,像我这样不当回事,实在是浪费。

    她填过好多阙【八声甘州】,也叫我和着她的韵填,我不愿填,因为八声甘州字数太多,要合辙押韵,得费不少脑细胞,而且也不见得能填的好,我宁愿填一些像【如梦令】【长相思】这样字数少的,三分钟一首,短平快,效率高收益好,这是其一,其二,我并不觉得八声甘州有什么特别之处,哪怕柳永填的最著名那首,我读来也觉累赘,没有美感。

    我当然知道甘州是张掖的古称,八声甘州是唐代的边塞曲,但我想不出来哪里有要掌握它格律的必要性。

    每次她喊我用功我就落跑,她总是万般无奈的样子。

    现在想来,也许那阙词对我们有很重要的意义,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正如那时我不知道我们今生的缘分那么的短暂。

    有一天她突然说我们只有两年的缘分,但她会一直在张掖城头等我,她说这话时哀怨凄切,要大哭一场的样子,我紧紧搂着她说,不会的,不会的。她不说话。

    过了几个月,公司突然下了调令,调我去沈阳。

    我考虑是不是跳槽留在成都,和她商量,她摇摇头说,没用,注定的。

    她送我去机场,我过了安检口,忍不住又转回来探头看她,她正蹲在地上抽泣,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我在沈阳开始了新的生活,然后一直被公司在全国各地调来调去,手机号码换来换去,后来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其中有个女朋友爱吃醋,把我以前所有有关前女友的东西都销毁了,终于有一天和她断了联络。

    她的导师要她考博,她不肯,毕业后回了张掖,和师门兄妹都断了联络,原来的手机qq都停用,她那几个原先经常和我一起打球的同门师兄后来都成了教授,有时候偶尔还会在qq上问我她的近况,可我又哪里知道呢?她好像从此就消逝在了人海。

    我想起来她一直说她爱我比我爱她要多得多,她一直说我还没有找到本心,她一直说我内心始终是个懵懵懂懂拒绝长大拒绝承担责任的孩子,她说等到哪一天我找回了真正的自己,便可以去张掖找她。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去张掖的时间,是在今生还是在来世,甚至在想,来世是不是还是要把今生再重复一遍,还要转笔遇见她,还要去我们常去的茶楼?

    没人给我答案。

    张掖是我心里一个隐秘不敢触碰的地方,它让我怀疑一切,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候心里会突然浮现她填的那些[八声甘州],突然想起她,想着她现在在哪个时空,一想起来思念突然就不可抑制,像一股大潮,浩浩荡荡将心里冲得七零八落,潮过后心里空空落落,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悲从中来,好半天都不能自已。

    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有没有在成都住过两年,到底有没有遇见过那个叫小麦的张掖姑娘,时间间隔得越久,记忆越模糊,越让我怀疑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一场大梦。

    也许我宁愿这只是一场梦,那我的心想起她来就不会那么痛。

    便如六世达赖仓央嘉措那首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 

    第九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5.

    张掖已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想必雪洗的夜空一定如你形容的那样繁星点点,雪后的城内必定会像你描述的那样灯火摇摇。

    如果你仍在张掖城头,

    我想对你说:

    小麦,

    我多想和你,

    在雪地上走一走。

    再填一阙,

      八声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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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素年清时:深度好文!
      • 娟娟新月:好文👍👍👍
      • 青鸾跂鸿:既然曾经沧海难为水,又怎能乱花渐欲迷人眼呢,到最后落得个举案齐眉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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