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睡醒来时,蒙圈了,以为是在自己家床上……实际上昨天下午已经抵达老爸这里。
老爸念诵着今儿初一,虔诚地要坚持给家里的“保家仙”上供。他去里屋取他提前好几天便准备好了的供品,听见又停在妈妈的遗像前呢喃——“哎!我知道了,我慢慢走,摔不了啊,我知道注意呢,我知道啊”、“小东回去上班了,缘儿来了,孩子们多好啊!你就好好呆你的,放心吧!都好着呢,好了,我上供去,啊……”
他经常这样跟妈妈说话,我有时候选择躲出去不听,可是今天我不爱动弹,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简村好几个朋友说过——你文笔不错,就知道整天瞎蹦哒没正形,也不好好写文……好吧,看我这样写,多真实。可是天天写这玩意不残酷么?惹大家也陪我掉眼泪?那我还是宁愿假不正经,嘚瑟着写我的风花雪月,让心里的紫色风铃浪漫地叮叮铃铃响于我的窗前,随风带来我想要听到的清脆和快慰……
人,多少阴郁需要自己化解!那个最疼爱你的人走了,你哭给谁看,你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悲伤又有谁肯时时关切?如果眼泪能让妈妈再回来轻唤一声“小缘儿”,我何苦天天撒欢。
昨晚从院子回屋,到插前门的门栓,又魔魔怔怔跟空气说话:“妈妈,我回来了,咱家院子里的樱桃花都被风吹雨打掉光了,前几天还一片桃林仙境一般,现在就等端午节过后吃果了”……
“妈妈,家里安安静静一片祥和,还是从前老样子,屋里屋外被我哥收拾得,比原来还干净利索。我在这儿就只是答对我们爷俩吃吃喝喝,就差一个您。爸爸很好哦,我也很好,我都不经常哭了呢,我好好活,听你话,你的话我都记得!”
“对面街里每天傍晚都有人放秧歌扭秧歌,我的眼前却是你当年带着小外孙穿插期间挥舞大扇子的身影。彩带应该还在,后来你让我拿走,因为是我买给你的,我说我要它干嘛。不知道你收到哪里了,大扇子还在,一切都如常,只是时光带走了你……”
有的说出声,有的是心里想。在这儿总是触景生情,守护母亲待了一辈子的家园,跟在别处只惦记老爸一个人时,不是一样的情绪。

三姐去看孙子顺便从大姐那回来,大姐给爸爸捎来好多东西,爸跟我数叨一早上,什么什么水果蔬菜零食。三姐中午过来时他还在叹息:“这不还有个爹活着呢嘛,惦记嘛!啥都往这收拾。”说到最后,一丝哭腔。他嫌给他拿,却心里满满的感动甚至感恩,我那苦行僧般佛心的老祖宗!
的确,这样大姐才会觉得尽了一点心,她有厂事忙离不开,女婿最近身体欠佳所以他们过节没能回来看爸。拿来的东西,即使爸爸不吃,她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儿。哪怕这些东西,这里也都买得到。
我看冰箱里还有一盒“驴打滚”(粘糕),这是平时不怎么会买的小吃。我各式各样的夹了几个放自己碗里,其余推到了妈妈以前坐着那边的桌子上——这是妈妈生前会爱吃上几口的。她什么都不爱多吃,但是都爱尝一尝……老爸则对这些东西从不感兴趣,他说不吃的东西,让他吃还会惹出闲话闲气。最后好些东西还都得落我腹中,可是我想让妈妈再尝一尝啊!
这么久了,每餐老爸都还把老妈的碗筷摆上,碗里总有主食(馒头)和一些菜,什么都要给妈夹一筷子,最后他会把妈妈碗里的这些,自己吃掉(馒头除外)。不知道从哪年开始,老爸不吃米饭了,只吃馒头。包子也不爱吃,偶尔我们会给他包饺子,有时现包,有时是大家拿来热着吃。
粘糕盒被我推到妈妈那边,我没抬眼睛,但我能感觉到爸爸看直了眼睛。这方面倔头倔脑的我不太注重,因为我一直守护他们身边。每每他们的孙子孙子媳妇回来,把美食(比如糖葫芦)放到奶奶那,爸爸都会跟我跟好多人,夸他们好几天。
而我今天心情实在糟透了,一边吃,眼泪就没停下来,又不想让爸发现自己落泪。实在不擦不行了,也是快速用手背带一下,可是越这样眼泪越多,自己的哀伤也会被自己继续传染吧!
我总是任性地想当然,干啥都常有理,实则故作聪明罢了——爸爸肯定发现了我在抹眼泪,他用略微轻松的口气说起其它话题,明显是在帮我转移注意力,化解阴郁……

我最亲的人我挚爱的父亲母亲啊!这故园我陪你们坚守了好几年,母亲去世后我更执著地坚守阵地,不仅仅出于对老爸的怜惜,更有对老妈的追忆。
没有对老妈许过承诺,老妈甚至告诉我要开心,要多对自己好一些,但是我心里的承诺,最亲的人(夫、子,大姐、外甥女)他们都知道——我若不按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我怕自己会在有一天彻底别离故园后,心存遗憾。
于是,每天在网上嬉笑玩乐,不过是泪眼缤纷之后,转身自寻快乐。哪儿有什么大道理,不经历生死,谁知道“除了生死无大事”?因为苦中作乐,所以知道开心多么难得。
我们用一生,体会人生百味。当觉悟“人生在世几十年仅仅一晃便过”,当知道“一切到头终成空”,此时此刻,我选择微笑。
看破红尘而热爱生活——外面风和日丽,多美好的春光,出去走走,活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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