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年轻人有想法挺好的呀,”蓝火笑盈盈地望着阿信,“姐年轻时候,你们这样大,也蛮拼的呢。”
回忆总是将过去压缩得薄如蝉翼,犹如翼上那些清晰的脉胳纤毫毕现。当年汉如阿信这般大的时候,也是拼命三郎啊。汉从外贸学院毕业分配到省城一家外贸公司时,正值下海经商潮风起云涌。汉果断地办理了停薪留职,在商海里弄潮搏浪。汉不愧为生意上的行家里手,两三年的功夫,就将业务打造得风生水起,游刃于各企业单位之间。
无疑,在生意场上,汉是如鱼得水,他勤奋,活络,大胆,心细,豪爽,最是那些部门领导亲眯的对象。蓝火那时在市郊民政局拿着每月雷打不动的薪水,虽不太高,但日子清闲,正好照看两孩子读书,真是工作家庭两不误,蓝火很惬意那样的生活环境。
但蓝火这样悠哉的生活不久就让汉给搅乱了。一天晚上,汉酒气醺醺地回家,一头栽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半晌不见回神。
蓝火慌了,心里的恐惧小鹿样地乱撞。泡醒酒茶,冷水敷面,狠掐人中,汉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缓过气来。
汉伸出手,一把抱住蓝火的腿,将头紧紧靠着,口里喃喃,“颜玉,哥一个人单打独斗累啊!颜玉,把工作辞了,陪哥并肩作战好不?”
窗外的雨永不知疲倦地“哗哗”,“哗哗”;一道道闪电似游龙,在黑沉沉的夜空撕裂,奔走,显现,消失;雷声轰鸣如猛兽的争斗。这将蓝火的沉默压抑得似山洪即将暴发。是汛期快到了,蓝火望着屋里电光一闪一闪而过,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蓝火移动不了脚步,也不知如何回答汉近似哀乞的请求。
“好吧。”为了心爱的汉,蓝火很久才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闪电一掠而过,瞬间照亮蓝火那姣好的面庞,也照亮两行清泪,无声地如小溪流过。
自从有了蓝火的助阵,汉的生意更加兴旺发达。其实蓝火不曾知晓,自己一直是汉手中的一张王牌。记得有一年省内一家知名国企采购物资时,蓝火也陪着汉一起攻关,目的是拿下整个物资的采购权。
午餐时,企业分管经营的赵副总有些不怀好意,总是拿暧昧的目光频频射向蓝火。
蓝火低着头,不敢也不想与那双充满情欲的眼对望。蓝火轻轻转动那只光洁的高脚酒杯,满满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开始不安地晃动起来。蓝火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般呢。看见身旁的汉频频将酒倾倒口中,蓝火这一刻才明白:哪有什么触手可及的美好生活?美好的生活取决于自己的努力,像是弹簧,压力越大,弹性越高。
“怎么样?将这杯酒喝下去,这次五百万物资的采购全属你。”赵副总眯眼打量着蓝火,那肥胖白嫩的手不停地拔弄酒杯,向蓝火发出极其诱惑的挑战。
蓝火款款站起身,很从容很优雅地端起酒杯。蓝火不是为赵副总给出的条件而心动,是为那一双带着轻蔑还有轻佻的眼睛而勇气倍增。难道女人天生不如男人?难道女人注定是男人的玩物?不可以!蓝火嘴角带着一丝冷峻的笑,缓缓举起酒杯,稍稍凝视,然后悄无声息地将这满杯透明的液体,徐徐饮尽。
酒宴上瞬时鸦雀无声。旋即,响起了一阵惊叹还有唏嘘,随之而来的,是如潮的掌声还有叫好声。蓝火感觉有一股辣辣的暖流在胃里来回,有些翻腾,但这在蓝火意念的抑制下渐渐恢复平静。蓝火镇定自若地向赵副点报以微微一笑,这样的微笑,可能让赵副总铭记终生。
蓝火整整喝了三杯。蓝火喝得整个宴间波澜壮阔,高潮迭起。蓝火成为了酒宴上的聚焦人物,无论是她绰约迷人的风姿,还是她干脆豪爽的性情。蓝火是那种让人心生亲近但又不敢亵渎的女人,她的举手投足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如蜻蜓轻点荷尖,如蝴蝶暂驻花蕊,哪怕有一点小小的动静,哪怕是路过的风大了一点,蓝火就在他们无限流恋的眼神里,渐行渐远。
这是蓝火平生第一次举起酒杯。那天晚上,是汉将她扶上车,又抱上床,蓝火醉得人事不知,直到夜深,蓝火的耳畔,依然有宴间的嘈杂;胃里,依然有难以遏止的翻滚。汉一直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抚背,为她细语,汉那一刻是内疚还是温柔?这让蓝火都不清楚,只是她很清楚,汉的目的达到了。那一夜,汉还似乎比往日更加温存更加卖力地要了她,其实,当时她有着多么的不愿意。
想到这,蓝火的眉尖稍稍翕动了一下,对于往昔的记忆也翕动了一下。阿信见了,轻轻地问,“唉呀姐,看你气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呀。”
“不呀,很好呀,”蓝火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对阿信阿诚笑笑,“看着你们的年轻,姐想起了往事呢。说说你们呢,有什么前景规划?看姐可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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