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92年,鲁宣公太子黑肱即位,是为鲁成公。由于鲁宣公执政后期与齐国嫌隙渐多,先后奔走于楚国与晋国,打算联合他们进攻齐国,事情未成宣公便去世。儿子鲁成公即位后,迫于齐国的压力,于即位当年三月在鲁国施行丘甲制。西周制度,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每甸出车一乘、战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如今鲁国将每甸之赋税令每丘缴纳,实为重敛。同时,派遣臧孙许出使晋国,在赤棘结盟,并整顿军备,修缮城池,完善防御设施,以备齐、楚同时来犯。
转年,齐顷公率领大军入侵鲁国北部边境,包围鲁国北部重镇龙邑,仅用三天时间便攻占龙邑,而后继续向南进军。六月份,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率师与晋国元帅郤克、卫国大夫孙良夫、曹国公子首会合,在鞌地与齐顷公交战,齐师败绩。无奈,齐顷公派遣大夫国佐到军中,割地送礼,与鲁国在袁娄求和结盟,鲁国乘机要求齐国割让本是鲁国领地的汶阳之田。因卫国亲近晋国,又相应晋国号召进攻齐国,十一月,楚军侵袭卫国,接着攻打鲁国。鲁成公派臧孙许求和,与楚国公子婴齐在蜀地会晤,丙申,鲁成公与楚、秦、宋、陈、卫、郑、齐、曹、邾、薛、鄫等国在蜀地结盟。没想到,蜀地之盟墨迹未干,鲁成公便反戈一击,为了讨好晋国而相应晋景公号召,与宋共公、卫定公、曹宣公起兵讨伐亲近楚国的郑国。此后,郑国再次晋国,又惹得楚国兴兵讨伐。
公元前587年,鲁成公亲自到晋国聘问,期间晋景公倨傲不恭,鲁成公回到鲁国后,愤愤不平,季孙行父劝说鲁成公:“晋侯一定难免祸患,诗经说:‘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晋侯的命运决定于诸侯,怎么能不警惕呢?”鲁成公打算向楚国请求和好而背叛晋国,季孙行父又劝谏道:“不可,晋国虽然无道,但不可以背叛,他的国家大,臣子和睦,而且靠近我国,诸侯尚且听从他的命令,不能够背离他。史佚的记载中有这样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国虽然强大,但不是我们的同类,他怎么可能真心爱护我们呢?”成公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公元前584年,由于齐国归附晋国后表现良好,晋景公对齐顷公十分满意,于是派韩穿向鲁国索要汶阳之田赠予与齐国。季孙行父对韩穿说:“大国处理事务符合道义因而成为诸侯盟主,因此诸侯感怀德行害怕受到讨伐,没有产生叛离之心。大国说汶阳之田是我国原来的领土,因而对齐国用兵,让他把田地归还我国。现在又有不同的命令说把田地归还给齐国,信用是用来推行道义的,道义是用来完成命令,这是小国所期望和感怀的。信用不能得知,道义无所建立,四方诸侯谁能不涣散离心。诗经说:‘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在七年之中,忽而给与,忽而夺走,还有比这更前后不一的吗?男人前后不一,尚且失去配偶,更何况是诸侯的领袖?诸侯的领袖应该惟德是用,却前后不一,怎么能长久的得到诸侯的拥护呢?诗经说:‘犹之未远,是用大简’。我害怕晋国没有深谋远虑而失去诸侯的拥戴,所以私下里和你说这番话。”转年,迫于晋国的压力,鲁国把汶阳之田再次割让给齐国。果然,诸侯因为晋国前后不一的行为而纷纷背离,晋国国君晋景公连忙组织鲁成公、齐顷公、宋共公、卫定公、郑成公、曹宣公、莒渠丘公、杞桓公在蒲地进行会盟,重温在马陵的盟誓。会盟上,季孙行父冷冷地对晋国大夫士燮说:“德行已经衰落,还重温盟约干什么?”
公元前581年,晋景公病逝,鲁成公为了讨好晋国,亲自去晋国吊丧。不料晋国怀疑鲁成公因为汶阳之田的缘故怨恨晋国而倒向楚国,竟然强行扣留,让他为晋景公送葬,直到次年才释放回国。《春秋》也引以为耻,仅仅一笔带过。也许是尝到了苦头,鲁成公自此不敢再对晋国稍有忤逆,接下来的几年里,积极响应晋国组织的盟会,同时联络南方的吴国牵制楚国。
鲁成公16年,公元前575年,晋、楚爆发鄢陵之战。鲁成公准备响应晋国,从坏隤出发。此时三桓之一叔孙氏族长叔孙侨如不甘心作为季氏和孟氏的附庸,一心打算振兴家族,于是他与鲁成公的母亲穆姜私通,打算除去季氏、孟氏而取得他们的家财。鲁成公将要上路,穆姜送他,让他赶走季孙行父与孟孙蔑。成公以要应晋国出兵的事情敷衍她说:“请等我回来以后再听取您的命令。”穆姜发怒,公子偃、公子鉏快步走过,穆姜指着他俩说:“你不同意,这两个人都可以是国君。”成公于是等在坏隤,命令孟孙蔑在公宫留守防护公室,加强戒备,设置守卫后出行,因此迟到。当年秋天,诸侯打算联军进攻亲楚的郑国,鲁成公会合诸侯攻打郑国,将要出发,穆姜又向成公提出之前的要求。成公只得再次布防后上路。诸侯军队驻扎在郑国西面,鲁军驻扎在督扬,不敢经过郑都城。公孙婴齐派叔孙豹去请求晋国来迎接我军,在郑国郊外准备饭食款待。晋军来迎接我军,公孙婴齐等着他们四天没有吃饭,等晋国使者吃过后自己才吃。叔孙侨如向郤犨诬陷鲁成公:“鲁侯迟迟不肯来,是官网谁是胜者。”于是晋厉公发怒不肯接见鲁成公。见计谋得逞,叔孙侨如又对郤犨说:“鲁国又季氏、孟氏,就如同晋国有栾氏、范氏,政令就是由这些宗族制定的。如今他们商议说:‘晋国政出多门,不能服从。宁可侍奉齐、楚,哪怕亡国,不再服从晋国。’晋国如果想使鲁国听话,请拘留季孙行父并把他杀了,我杀了仲孙蔑侍奉晋国,这样就没有背叛晋国的人了。鲁国不能背叛晋国,其他小国必然亲附晋国。不这样,季孙行父一定会背叛晋国。”九月,晋国人听信谗言,在苕丘拘捕了季孙行父。成公回国,停留在郓地,派公孙婴齐去向晋国请求释放季孙行父。郤犨对他说:“如果你出掉仲孙蔑,拘禁季孙行父,我让你做鲁国执政,对你比对鲁国公室还亲密。”公孙婴齐说:“如果出掉这两个人,是大大削弱鲁国而惩罚寡君,,如果您还不弃鲁国,而承蒙您向周公祈福,让寡君能够侍奉晋君,那么二人就是鲁国的栋梁之臣。如果早晨除掉他们,鲁国晚上就会灭亡。鲁国靠近晋国的仇敌,灭亡鲁国就是帮助了仇敌,那时再补救就来不及了。”郤犨对公孙婴齐的辩词十分满意,为他请求封邑。公孙婴齐辞谢道:“我是鲁国的小臣,不敢依靠大国求取厚禄,我奉寡君命令请求释放季孙行父,如果能得到所求,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士燮对栾书说:“季孙在鲁国,辅佐过两位国君。妾不穿丝绸,马不吃粟,能说他不是个忠臣吗?听信奸邪而丢弃忠良,怎么向诸侯交代?公孙婴齐接受君命出使而没有私心,为国家打算忠心如一,为自己打算而不忘国君。如果拒绝他,是丢弃善人。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仪式允许与鲁国讲和,赦免季孙行父。回到鲁国,季孙行父当即放逐了叔孙侨如,叔孙侨如逃往齐国,并且杀死公子偃、公子鉏,把侨如的弟弟叔孙豹召回继承叔氏族长。不久,侨如又和齐国国君齐灵公之母声孟子与侨如私通,打算让他位于高氏、国氏之间。侨如害怕再犯罪,于是逃往卫国,最终死在了卫国。此后,鲁国又跟随晋国讨伐了几次亲楚的小国,最终没有太大的作为。鲁成公18年,公元前573年,鲁成公病逝,太子午即位,是为鲁襄公。
鲁成公在位的18年间,鲁国逐渐沦为各个大国的附庸,没有其先祖鲁僖公那样纵横捭阖,周旋于各个大国间的手段,只能在各大国的夹缝间求得喘息,靠着大国君主的怜悯求得生存。齐、晋、楚三个大国一个也惹不起,本属于鲁国的汶阳之田只因晋国的一句话而割让齐国,对晋国的无理也敢怒不敢言,甚至国君被强行扣留。一国国君当成这样,鲁成公也是够窝囊的。
相对于平庸的君主,鲁国三桓却人才辈出。三朝元老季孙行父自不必说,孟氏家族在族长孟孙蔑的带领下走向复兴;叔氏家族的叔孙侨如虽然争权失败遭到放逐,弟弟叔孙豹却也得以继承族长之位,不久叔氏家族将在其手中振兴,叔孙豹与其子也将成为鲁国的中流砥柱,成为鲁国公室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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