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月亮|连载十九 抚仙湖畔重逢
毛月亮 图文|王屿
城市与苍穹之间，一轮泛红新日正徐徐升起。
正值早高峰，交通还有些拥堵。洒水车呜呜哇哇开过，洗出城市喧嚣里的尘味。
张维开着老秦工作室的商务车，随车龙慵懒地行驶在环城路上。两人正要接上王屿和她的朋友，再一同前往70公里外的抚仙湖取景。
老秦坐在副驾驶位，把沉硕的相机背包摆在两膝间。那包他只有外拍时才带，里头装满各焦段的镜头，还有至少两台单反机身。此包价值不菲，老秦当然一刻不离。
"王屿今天带不带相机？" 张维轻轻踩了刹车板，他一面问老秦，一面盯着前头车的动静。
"她呀，带个姑娘就够了。"
老秦晃着脑袋，神清气爽。正是外拍的好天哪。
"我说兄弟，你一天到晚嚷嚷着姑娘，什么时候正经带个给我看看？" 张维知道老秦就打打嘴炮而已，相比于姑娘，秦卫明更爱他那些摄影器材。同是摄影师，张维完全理解对方装点儿"花花肠子"的行业特点。
"我...这不今天就带出来了。" 老秦把相机背包搂起来，斜着脸对张维坏笑，"我说兄弟，这次你倒要抓住机会啊！"
张维藏不住满脸的喜悦。
老秦让他通知王屿外拍时，他已成功存到对方手机号码。这对生性腼腆的他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收获。两人因公事通过一次电话，但张维太紧张，没说上几句话就挂了。此次抚仙湖之行，正是老天所赐良机。王屿若带了相机就更好了，自己还能和她聊会儿拍照的事情。
"张维，如果王屿要下水拍浴照。你来拍？"老秦想起王屿之前说的，想拍一组湖水出浴照。
"别别别！你这可为难到我了。" 张维差点喷出一口血，脸也跟那早起太阳没差。
"哈哈，看你那熊样!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拍裸照。嘴上随便说说而已。" 老秦朝着前头的车龙努了努嘴，只见前头车流逐渐拉开间距。
张维松了口气。他轻踩了脚油门，车子飞快地开过了红绿灯。
王屿收拾妥当出了房门，刚好遇上夏晓麒从卧室走出来。对方一身便装，洋洋洒洒的模样。只是，不见夏晓麒平常寸步不离的相机包。
"晓麒，今天不带相机吗？"
"好不容易休息，不准备摸它们了。"
夏晓麒的声音有丝早起的慵懒气。她平日工作就是给杂志社拍图，从风景到民俗，从小品到人物。好不容易休个假，甩开那些沉重的行头那也是正常的。
两人换好鞋，背着包一前一后出了门。夏晓麒在后头，准备用钥匙将门打反锁。只是她顿了下，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
"王屿，你等会儿。昨天下午轮到我开邮箱，有张明信片忘记给你了。好像是那个撩你的德国小伙子寄的。"
"什么叫撩我....." 王屿正准备抗议这无稽之谈，可夏晓麒却匆匆扎进了房门。过了会儿，她手上扬着明信片出来了。
"如果这还不是撩...... " 她盯着王屿，似笑非笑。
王屿接过明信片，有点吃惊。那张明信片，正是她先前给尼克寄过的，一模一样的老昆明建筑明信片。背面写着两句关于什么植物的诗歌。
原来，尼克来昆明了。怪不得，他上一张明信片里写过，想喝大理啤酒了。
"不将颜色托春风!"夏晓麒朝她推了一把，笑得意味深长，王屿差点没滚下楼阶梯。
"喂！夏晓麒!小心我收拾你!"
两人追着跑下了楼。单元楼前头马路边上，停着工作室那张银色现代商务车。老秦从副驾驶位伸出头来，朝她们打了招呼。
尼克背着绿色大容量登山包，汗流浃背地沿湖边一条水泥路慢慢往前徒行。
烈日当空，他感到自己的脸被晒得微微发红。昆明到抚仙湖没直达车，他只得坐车到澄江县城，再搭了一段顺风车。之后他开始徒行。到目的地只有八公里，沿湖风景极美，非常适合徒步。
一辆银色现代商务车从身后开来，尼克赶忙跳到一侧向日葵丛里让路。驾驶室的年轻司机对着他微微摆手表示感谢。这让尼克心头一暖。很多时候这种情况，他让行的车子都是加速而过，给他留下一脸尘土，更不用说感激之类的表示了。
车子慢速远去，尼克重新回到湖边主路。他深吸一口气，拿出背包一侧的矿泉水瓶，对着静谧的湖面咕噜噜灌了几口。尼克眼前一大片湖水呈深蓝色，若没有周围的山作参照物，他定会认为自己到了海边。怪不得，云南人有时候把湖叫作"海"。
尼克原本没把抚仙湖列在计划内。他定下的计划只是昆明呆上几天，再乘火车去大理，在那里开始他的滇西北旅行计划。
而青旅的室友大卫打了好些电话，告诉他不少关于抚仙湖的传说故事，什么"湖里有巨型鱼"、"湖底有古城"，"湖下千尸跳舞"等等等等。尼克不信湖底有古城，也不信那些传言，于是上网查起了资料。据资料显示，抚仙湖是中国最深的淡水湖之一。大约人们对这样的地方都深怀敬意，不免传出那些神奇的故事。倒是网上那些风景图片，让他确确实实着了迷。
尼克向来酷爱徒步和游泳，这个地方刚好两样都能实现。加上大卫电话里提到的湖畔农家菜，他便推迟了去大理的时间，想先来抚仙湖徒行上两天。
才喝完水，尼克的肚子咕噜噜开始抱怨起来。看了眼手表，很快就要到午餐时间。导航仪上显示，离目的地大约还有半个小时。那时候，就能找个农家乐美美地吃顿湖鱼了。
想到这儿，尼克加快了速度。
车子沿着湖岸一直开，直到湖东北一个小渔村。张维把车开到一家农家乐前头。这是张维每回来出外景，常常来的一家农家乐饭店。
老秦轻轻叫醒后座两位熟睡的姑娘，四人先后下了车，进了农家乐后头预定好的包间。
原本预定吃住是王屿的份内事，但张维主动说抚仙湖畔他熟，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吃住问题。这让王屿心怀感激。
才一入座，老秦就打开背包给夏晓麒看那些镜头。可能是对那些摄影装备感兴趣，路上夏晓麒没少问问题，老秦喜笑颜开地耐心解说。他完完全全没想到，王屿带来的这位漂亮姑娘，竟会对他背包里这些宝贝略知一二。
王屿随着张维出了包厢，穿过几张客满的餐桌，径直去了厨房看菜点菜。他两前头，一位带昆明口音的小伙子带着一个外国青年正在称鱼。
"前两年的古城传言，引来不少西方人来探险啊！"
"这事传得挺大的，连考古队都上了，到头也没发现啥呀！"
王屿和张维两排在他们身后，轻声嘀咕着。
两位食客挑了两公斤青鱼做铜锅煮鱼，还要了一锅铜锅洋芋焖饭。都是抚仙湖的特色菜。
当地人捕湖里的鱼，舀湖里的水，将鱼放入铜锅，加葱姜蒜和湖水一锅煮。配料只是些简单的辣乳腐蘸水。 这里的乡亲们世世代代都这么吃。庆幸的是，抚仙湖目前为止，还是全国水质最纯净的淡水湖之一。
两位食客出了厨房，便轮到王屿和张维。他们要了些金线鱼铜锅，加上两样山野小炒，主食也是铜锅洋芋焖饭。夏晓麒路上说她爱吃花椒，张维竟然记了下来，交代厨房其中一份蘸水加麻加辣。
"你好细心哦！张维。" 王屿禁不住夸奖。
"还好。 " 张维抬头一笑，哪知才对上王屿的眼睛，就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他赶忙伸手示意，让王屿走到前面。
两人出了厨房，按原路返回包间。经过大堂时，他们看见刚才两位食客站在门口，像是接才到的朋友。
王屿留意到，来客是一位高个子外国青年，胡子拉茬，眼睛有些熟悉。他抱着一饼向日葵，应该是才从附近老乡地里采来的。那背包，好像在哪儿见过？
"王屿! "
青年把背包和瓜子递给其中一位朋友，朝王屿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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