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的冬天
图文/原创：莲小湲
林中小路上落了很多折断的树枝、树叶子，应该是昨夜的大风吹落下来的。
昨晚的风真的很大很大，坐在楼上清清楚楚地听到风吹过墙角传进耳朵里很响很响“嗷嗷”的叫声。他俩顺着慢坡的小路上到了一座山顶。目击之处山丘一座接着一座延绵不绝，一直延伸到远处。深浅不一的林带在眼前蔓延，深奥幽邃。
他们的左边，越过叠嶂的山林隐约可以看见那一抹蓝绿色的湖水，它依然像前些年一样静静地镶嵌在那里；他们的右边，却再也不是前些年前的样子，开发商正在夜以继日地建造一栋一栋的楼群，到处是打桩机的轰鸣声和载重汽车的喘息声……
一阵微风吹来，拂动小草和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它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柔软恋人的手，从你的脸上拂过，简清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可她的手是空的，她什么都没有握住，什么都没有抓到。
诸葛弘一把水瓶递给她，她接过来喝了两口。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诸葛弘一牵过她的手，说：“别瞎猜想，我能有什么心事。”他拿过水瓶子，“山顶上风太大，我们下去吧！”他们默默无语地往山下走，高大茂密的树木把大部分的阳光隔离在外面，只是细细碎碎地洒落一些在那不很旺盛正在努力上蹿的矮草矮枝上。山道上除了微风偶尔搅动树叶的沙沙声以外是那么肃静。
原来那种脱离人群，向往自由愉悦的感觉一下子无影无踪，随之而来有种被禁锢和压抑之感。简清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感觉到了诸葛弘一的内心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种变化是从他的心底里传导给简清的。
诸葛弘一像是不经意地瞄了她一眼，正好和简清抬起来看他的眼神相遇，他便笑了笑，那个笑实实在在有些牵强。简清看见他脸上闪现出一丝困惑的神色，可她看不透那里到底是什么。
前几天中午，诸葛弘一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看电话号码并不熟悉，便礼貌地问：“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
他又问：“喂，您好！请问是哪位？您找谁？”
对方还是没有答话，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诸葛弘一莫名地看着电话，感觉这不是一个打错的电话，要是对方打错了，早该回答或挂断。而此刻，对方既不答话也不挂断，说明对方就是打给自己的。那么这个电话该是谁打来的呢？是谁在跟自己开玩笑吗？他觉得不像。他对电话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和动作，便收线揣了起来，又继续有滋有味地吃起他面前托盘里的饭菜。他没吃几口，手机又响了两声，有短信进来。犹豫了一下，他放下筷子拿出手机阅读短信。
短信是这样写的：诸葛先生，打扰了。考虑再三，我们还是见个面说比较好。不用猜我是谁，只是您我都认识简清这一理由就足够了。晚上六点钟我在悦来茶餐厅等你，我想您一定会来的。
诸葛弘一对面前这盘食物完全失去了食欲。他在想这个短信很蹊跷，和自己都认识简清的人并没有几个，认识的那几个人肯定不会开这个玩笑，那会是谁？他心里一抖，难道是他？是简的前夫。他找自己干什么？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话好说……
晚上六点钟，诸葛弘一还是如约而至，他准时来到茶餐厅。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搜索过大厅，在寻找那个给他打电话又默不作声，而后给他发短信的那个人。他把目光锁定在两个独坐的男性身上，审视着、追寻着，把简清放在他们身旁去一一对号。最后他确定了他左边的那个男人，那个用手指搅着头发，脸转到一边在想心事的那个男人该是他要找的。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去，直截了当地开口说：“您好先生，我是诸葛弘一。我想是您在找我吧！”
那个人有些意外地看着诸葛弘一，他在猜测他是怎么知道是自己找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诸葛弘一，站起来说：“麦雨晨。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是谁，就不用再介绍了。”他想这个人不简单，他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说，“坐吧。”随后他就坐了下来。
服务生走过来，诸葛弘一点了一杯咖啡。
两个中年男人对坐在那里，各怀着个人的心事儿，并不时地抬起头看对方一眼。他们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从对方的神情里揣度出彼此的心思和想法。都在努力地坚持着树立起自己坚定的信心。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匹敌，此刻不单单是为了夺取什么，或者说不是单单为了赢得什么，只是谁也不想轻易失去自己的阵地，不想轻易败下阵来，那块阵地就是他们的尊严。
在诸葛弘一的眼里，麦雨晨从形体上看无疑是一个俊朗的男人，透着南方人的清逸和精明。简清是有眼光的，只是此刻面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掩饰不住那份疲惫和焦虑。诸葛弘一看出麦雨晨的心理是焦虑的。他不知道他麦雨晨找自己是所谓何事，或者说他还有什么必要来找自己。他和简清分开了十多年，都快二十年了，他突然间又跑出来，而且找到自己，他肯定是花了一番心思和力气，如果没有什么大的事他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周章找到自己。是为了替简清着想，为了子钰着想，来审视自己的吗？看此番情形又并不尽言。那他到底为了什么？多年以前就听简清说过他已经又再婚啦！
麦雨晨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神情中透着豪爽和洒脱，不急不躁，坚毅果敢。他们都是成年人，他们又都是军人，他心里明镜得很，他不得不承认简清的选择是正确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从骨子里就透着担当，透着承载，透着包容。在这一点上自己不如他。可不管面对的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他都不肯轻易认输，不会轻易放弃努力和争取自己想得到的。
“你认识简清多久了？”麦雨晨突然开口说话，打破了两个男人的沉默。
他既然知道自己和简清的关系，又能找到自己，他不会不知道自己认识简清有多久。诸葛弘一直视麦雨晨的眼睛笑了笑，问道：“你千里迢迢，大老远的跑过来，又费力费神的找到我，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认识简有多久了吧？”
起初，麦雨晨也迎对着诸葛弘一的眼神，渐渐地，他不得不将眼神移开，因为他的心是空的，他缺失了近二十年对简清的了解和情感。从此处讲他无法战胜自己对面的男人，他要从另一个角度，从子钰那里入手，毕竟子钰是自己的女儿，血缘关系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和取代的。
“年后我见了简清一面。”麦雨晨又说，这次是他直视着诸葛弘一，想从他那里看出他是否知道这件事，简清是否把自己见过她这件事对他说过。很遗憾，他什么都没看出来。诸葛弘一虽然是个豪爽洒脱的人，但他也是个心理素质很强、极有耐性和承受力的人。他麦雨晨怎么可能从他那里轻易地看出什么。
诸葛弘一也绝对不会让麦雨晨看到什么，他虽然不知道简清年后见过他，简清也确实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件事，他并不认为她不对自己说起这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恰恰是为了维护自己，爱护自己，才不在自己面前谈起这些已过的个人恩怨之事。就像自己也不会轻易在她的面前有事没事就去谈姜敏一样。虽然那些事已成为往事，虽然那些事已经晾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可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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