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放开你的手（01）雨夜
2018年4月6日，星期五，阴。
清明时节，天气乍暖还寒。艳阳高照春风吹开百花的日子里，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等到了傍晚，气温骤降，阴云满天。
半夜时，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王小兰在北风呼啸中惊醒，伸手给枕边的儿子小勇掖掖被角，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去。脚一伸，她身体的触及处冰凉一片。王小兰暗自叹口气，衾薄枕冷的日子，不知哪天能看到尽头。
“咣！哗啦——”冷不防之间，有重物砸在后窗上，打碎玻璃穿窗而入，又“扑通”一声落在炕沿下，“咚”地停住了，防盗窗犹在嗡嗡作响。
王小兰一个激灵，掀开被子猛地坐起来。与此同时，小勇也被惊醒了。他穿着睡衣光着屁股，闪电般一头扎进王小兰怀里，头都不敢露出来。
“别怕，别怕！”王小兰两手搂紧儿子，在黑暗中极力向外望。风雨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窗帘不受控制地随风乱舞，枯黄发硬的树枝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如妖神出世般杂乱无章。侧耳细听，黑夜中隐隐有“沙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小兰，怎么了？快开门！”门外传来婆婆的敲门声，公公也咳嗽起来，示意儿媳妇穿好衣服。
王小兰嘴里答应着，拧亮床头的台灯，套上衣服下地把房间门打开，随手按下大灯开关，整个屋子明亮起来。
王小兰的公婆踏进门，看到屋子里乱七八糟一片。一块大石头躺在地上，周围全是碎玻璃碴子。石头穿窗而过时，把桌子上的一个花盆儿打到地上。花盆倒扣，散落的泥土混合着从窗缝里流进的雨水，一点点蔓延开，肆意侵占地盘。
“咳！这又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事情！”小兰婆婆拍拍自己的大腿面，狠狠地跺了几脚，“成心不让咱们活了是吗？”她那刚刚60出头的脸上皱纹密布，过早刻下了岁月的痕迹。
“奶奶，我怕！”七岁的小勇撇撇嘴，终于哭出声来，“坏人还没有抓干净吗？他们怎么又砸我们家的玻璃？”
“小勇不哭哈。明天我再打110报警，还让警察抓坏蛋去！把他们都抓起来，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捣乱！”小兰婆婆忙不迭地哄着孙子，用被子把他裹紧。
把石头和花盆碎片捡进垃圾桶，王小兰去外屋拿来笤帚，默默地开始收拾地面。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的胳膊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大人受点惊吓无所谓，只是可怜了还没上学的孩子，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小兰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卷胶带，还有孩子小时候铺在地上的一块泡沫垫板。踩着板凳爬上桌子，小兰熟练地把泡沫板粘在玻璃的裂口上。大部分的寒风被挡住了，随风进入的雨水也少了很多。
“唉！明天我早点起来，出去买块玻璃换上。”小兰公公叹口气，把垃圾桶拿到外面，佝偻着身子回自己屋里去了。
“小兰啊……你这又是何苦？”小兰婆婆望一眼炕上的孙子，心疼地看着瘦弱憔悴的媳妇，欲言又止。
“妈，没事的，你快睡去吧。那些人闹腾够了，自然就好了。”小兰从柜里又拿出一床棉被，搭在孩子身上，本来就营养不良的脸上此时更是惨白一片，“真没事的，你休息去吧，天亮了再说。”
关灯，重新躺下，王小兰睡意全无，瞪着眼睛一直躺到早上五点。雨停了，街上渐渐有路人走动的声音。乡下人起得都早，做小生意的，种菜园的，无一例外全都早早起来忙活。
王小兰起了床，刷锅，做饭，打扫庭院，结婚近十年来，每日如此。身后传来开门声，不用转头王小兰也知道，是婆婆起床了。
“小兰啊，昨晚没睡好，怎么还是起来这么早？”小兰婆婆两眼布满血丝，眼皮浮肿，一看也是半晚上没睡的样子。她走到小兰面前，接过媳妇手里的扫帚，“昨天晚上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你还是听我们俩的，赶紧回娘家去，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妈，你说什么呢？我和成峰又没离婚，怎么能再嫁人？难道你和我爸真的嫌弃我？”王小兰红了眼圈低下头，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掉。
“摊上你这么个好儿媳妇，我和你爸上辈子是烧了高香！只是我们舍不得看你这样遭罪，何苦年纪轻轻为难自己，早早地离开我们吧！小勇留给我们照顾，你带着孩子以后再嫁也不方便。”小兰婆婆“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话以后你别再提了，不管怎样我也不会离开赵家。”王小兰擦一把眼泪，说得斩钉截铁，“这些年，我爸妈已经跟我断绝了关系。成峰又不是不回来，现在你让我回娘家去，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好好好，妈不逼你，你慢慢考虑考虑。”小兰妈妈不敢把话题继续下去，只得暂时顺着媳妇的意。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营第2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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