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我郎想不回

作者: 雁韧 | 来源:发表于2018-12-28 23:06 被阅读34次
    细想我郎想不回

    吴鸿勇/文

                  细想我郎想不回

    人生总有许多经历,许多耳闻目睹的人事,许多想法,萦绕于怀,在脑海中浮来荡去,常常想将它写下来。

    此刻,是公元2018年12月28日,农历十一月廿二,下午二点。作者坐在书房里,面向窗外,和煕的阳光冲破绿萝、发财树、富贵竹这三卫士的防线,光灿灿的映照在书桌上。而右侧角门正对着的那棵忍冬藤,遇冬不凋,迎风摇曳,至为茂盛。

    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绿叶成阴,忍冬茂盛,在此深冬,颇富诗意。北国简友,身处雪域,裹紧大衣,厚被垫床,暖气盈室,火烘炕头,烤火取暖,若见此情景,必定诗兴大发,吟出华章。

    而我,对此司空见惯,并无喜色,将它看得无比寻常,平淡无奇。从一春字,倒引起我的遐思,让我想起一个叫春溪的男人和一个叫文蓝的女子,倒是有些故事,可形诸笔墨,供诸君劳作之余,美目一掠,不至“呵呵”,也能洒笑几声,聊以消遣。

    春溪原是我们单位木作车间的锯木工人,每天同三五个青年人,各披一件厚厚的黑色胶皮围裙,整日里撬圆木,锯桁枋,扛木板,又装又卸,浑身上下,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和锯末。

    工种虽差,春溪这人并不差。他身材高挑而壮实,国字脸,粗眉大眼,五官端正,肤色皎白,是个惹人喜爱的好后生。

    城里的姑娘,在政府机关,百货商场,供销门市,教育战线,卫生系统,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轻轻松松,一身整洁,自然瞧不上我们这些日晒雨淋,流动性大,居无定所,黑不溜秋的建筑工人。这春溪后生再好,帅哥再靓,也不是引起她们食欲的菜。

    人,在这人世间的大舞台上,主动或被动地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只要你有了充分的准备,有了较好的素质,较厚实的文化基础和工作能力,一旦风吹时运转,恰逢其时,风云际会,这角色才可转换。

    当年我在乡村插队,哪一天不盼望被招工,好结束脸朝红土背朝天的生活?回城工作之后,不足一月,竟凭一支烂笔头,一夜天光,洋洋洒洒,写出一篇四千余字的文章,在办公室便有了自己的一把木椅子。真乃幸甚!

    千呼万唤始出来,自当珍惜,从不敢作“一年土,两年洋,三年吊儿郎当”之想,总是朝朝起来扫地,将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工作起来勤勤恳恳。力贱博人痛,第三年我就可以独当一面,带上一个助手,到乡镇去招工了。

    1980年3月,我“奉旨出朝”,地没动,山没摇,却为江洪渔港的一批知青,做了一件好事,无意中竟做了春溪和文蓝的“媒人公”,只是从不曾吃过他们提来的猪头罢了。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真的很巧合。我到江洪招工之时,恰好是我所在的调丰知青场最后一批知青朋友回城工作之日。

    据地方史志记载,江洪是北部湾畔的渔港,位于遂溪县境西南部,濒临大海,洪波滚滚,前人取奋发奔腾之意,故名“江洪”。

    江洪渔港是一个天然海港,渔船在此避风,安然无恙。除渔用外,还可作运输码头,海上航线直通海南、北海,直至越南。江洪盛产海干鲜品、鱿鱼、大虾、大蟹、鲎。其港对面的仙裙岛,如今为名闻遐迩的旅游胜地,足以令人流连忘返。

    我是一个老知青,自知下乡之苦,理解知青盼望招工之切。何况他们的父母,哪一个不盼望自己下乡的儿女,能早日回城工作?

    怀着这颗善良、同情之心,招工自然顺利,一次性就招了近三十人,让那些久居乡村的知青,如愿以偿,让他们的父母,终可释怀。

    一个叫文蓝的女子,便是这批被招工知青中的一员。她16岁下乡,在一个叫鲤鱼墩的村子待了4年。她身材高挑,看上去让人有亭亭玉立之感。她文静端庄,颇有几分姿色。至于其内心是否骚动,谁知?

    当我们单位领导班子的五个成员,聚在二楼最里间的经理办公室,听聚我的招工汇报,征求我对人员安排的意见时,我根据平日调查所得,竟可不假思索,说出我中肯的看法。

    我说,建材厂刚从福建引进阶砖机,师傅连同机械一并到了。春溪是一个年轻的高中毕业生,有这个文化基础,学什么技术都容易,将他从木作车间调到阶砖生产车间,跟那福建师傅学技术吧。根据建材厂的实际情况和厂长的要求,可安排15名新招来的知青,其余安排到各施工队。

    就这样,顺理成章,春溪和文蓝,都进了花阶砖车间,一起上班,一起劳作,朝见口,晚见面,日久自然生情。

    文蓝见春溪如此白净,宛如雷剧舞台上的小生,又如此能干,开机、打砖、修机、电工,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且能说会道,逗人开心。很快,她对他,就充满了敬慕,产生了炽热的爱。

    那时候,公司有一间阅览室,备有图书和报刊,由我掌管。如果我不回乡探亲,几乎每晚都会开门,让职工进去阅览。

    没多久,象那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我欣喜地发现,这阅览室竟成了春溪和文蓝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日落黄昏,晚饭之后,文蓝必定梳洗打扮一番,款款而来,坐在阅览室的长椅上,面带笑容,一双龙眼核似的、乌溜溜的圆眼,宛如充电一般,灼灼闪光,凝视先到而坐在对面长椅上的春溪。四目传神,暗送秋波。

    看她那神态,好象恨不得整天守着春溪,将他含在嘴里,同他相依相偎,耳鬓厮磨,来一番亲热。

    春溪与文蓝那段恋爱,可说是如火似的炽热。那时候,青工都住集体宿舍,条件所限,他们有没有在冲动之时,找个角落,越过底线,将生米煮成了熟饭,我不得而知。他俩自然心肚明,各存储于心,留待以后漫长的岁月,缓缓的咀爵,回味。

    我只知道,半年之后,文蓝转正,趁单位分房之机,便向领导递了一纸申请,我按照领导的批示,给他俩出具了婚姻登记证明,两块床板一并拢,她便与春溪住在一起了。

    爱的心田,春水滋润。青蛙鼓噪,蛤仔随声。天工竞物,自然分孽。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不复一年,他俩升级,为人父母,天伦叙乐。

    那时候的产假,不足两月。婆婆忙碌耕作,还有一大家子的家务活,除送了两套婴儿的衣服、十数只鸡上城,看一下孙子外,根本没空上城照顾媳妇,抱抱婴儿。

    文蓝的娘,是个在码头揾食的妇人,只有日日从船里抬鱼上岸,抬盐下船,才有米煲。可这人世间,哪有娘不痛闺女,不爱外孙的?一听自己升级做了外婆,欢天喜地,立即上城照顾闺女。

    这回文蓝轻松一点矣。可春溪呢,压力山大。这是一个集体施工单位,虽然有工资级别,但八级工和力工一样,做一天才有一天工资,只是领多领少有差别而已。

    两个年轻人,原来各领一份工资,恋爱期间一起去逛逛街,看场电影,买节果蔗,觉得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很幸福。可現在就春溪一份工资,三个大人吃饭,一个婴儿吃奶,买这买那,捉襟见肘。春溪毕竟年轻,心性未足够成熟,难免烦恼,不知如何是好。

    常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时候,春溪的一个叔,恰好承包了一个商场,须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帮忙。春溪是自己的侄儿,有文化,人灵活,自然成为他的首选。于是,春溪辞职,到其叔的商场,担任采购员,收入增加了一倍,家庭生活便有了保障。

    作采购的,自然常出差。有一段时间,他常驻云南,专门采购香烟和当地的土特产,让其叔父的商场赚了个盆满钵满。叔父除了给他报销差旅费、食宿费外,并没有给他增加一点工资,引发他的逆反心理,竟向别的商家发货,挣好处费。结果被其叔父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其实,这人有时候也糊涂,眼光短浅,看着脚趾头做世界。春溪驻云南期间,认识当地一个女子,除另寻出路,从别的商家处捞好处费外,还挪用其叔父的货款与那女子一起做生意,同食同宿,别说不再思家,就是思家也归不得了。

    文蓝带着儿子,艰难度日,日思夜想着春溪,可盼来盼去,他就是不归。无奈之下,文蓝通过司法途径与春溪离了婚,带着儿子,改嫁某市,开了粮油店。

    前些年,文蓝从某市回来找我,委托我帮她办理退休养老待遇。当她坐在我的书桌一侧,面对面同我说话时,只见她满面红光,一脸滋润,笑意盈盈,全无怨妇的晦气,可见离异对她是一种解脱,再婚赋予她更美满的幸福。

    文蓝告诉我,她的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已成家立业。她办好退休待遇后,即上广州同儿子一家生活,去含饴弄孙,共享天伦之乐。

    春溪呢,起码有廿年没见过了。不过,最近曾听从昆明回来的朋友说,春溪在昆明那边吃软饭,摔过一跤,行动已不太方便,但还能提篮买菜。

    朋友告诉我,改革开放之初,我们这边有不少男人到云贵那边做生意,或承包工程项目施工。他们有钱时,在当地找个女人同居,一切生活费用都是这老板出。没钱时,这角色便倒转过来,女的去做工揾钱,男的提篮买菜做家务,连内裤都要为她洗,吃这碗软饭还挺不容易。

    只是那女人念你当初那份大方,那份情,没有表现明显的厌恶而嫌弃你,也不会将你扫地出门,依然平平静静地同你过日子。也就是当初既然有福同享,如今有难就该同当罢。

    听朋友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这女人心思的缜密,她不信一个大男人,尤其那些尚有点志气的大男人,会心甘情愿吃这碗软饭,干妇人的活。只要他还能走动,不信他不去想办法挣钱。

    以此类推,云贵的女子是有见识,讲义气,重情谊,豪爽大方的,只羞煞象春溪这样的男人!

    2018年12月28日夜,发自广东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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