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想我了?”某人一身浅色素衣站在黄土之上,阳光笼罩在他周身,散发着淡淡金光,远远望去显得如此不真切,可那得意上扬的嘴角和眼带戏虐的神情直叫凌轩看得牙根痒痒。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径直从他身侧略过,不料却被站在穆洛麟身后的初九拦住了去路。
“公子没做吩咐,你哪儿也不能去。”初九张开双臂,仍是一脸认真执拗地盯着凌轩。
“小鬼,我看你筋骨不错,为人衷心,我劝你啊还是早点改邪归正,离开这种邪教组织。”话是对着初九说的,眼却时不时瞟向一旁的人。
“怎就又成邪教组织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穆洛麟笑道。
凌轩心里自然明白,调到他身旁意味着她能自由行动,只是她实在看不惯那邪魅的笑容,好好接受别人谢意不好嘛,非得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可她终究是恩怨分明,不愿欠人情的,于是便道:“你要我帮你找什么?”
“曹率的密室。”穆洛麟爽快答道。
“密室?”凌轩皱眉。
“曹率不好美色,独爱珍宝,而且只挑稀有难寻的,这些年来大臣商贾们进贡朝堂的皆是他挑剩下的,但他也没胆量将它们藏于都城府宅,只可能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城住所内。可是我翻遍整座宅子,摆在外面的都还只是一些难得之货,却称不上稀世罕有。”
“你是说书房里那些都不算什么,他还有更好的,全藏在了密室里?”听了这话,凌轩“噌”双目放光,两只拳头在胸前不住地上下晃悠。
“是,此处必有一间密室。”穆洛麟点点头,望着她那露骨的贪财之色,嘴角泛起了温柔的弧。
“这还用你说,那密室入口就在书房的橱柜后,只是那锁该如何打开……”她又咬起拇指,募地一抬头,又道,“所以你是要劫富济贫?嗯,我就很贫,帮你等于帮我自己,不亏。”
“哦?你知道如何开那锁了?”穆洛麟问。
“我不知道,可有人知道。”凌轩神秘一笑。
暮色西沉,将军府内却依旧灯火通明,经过昨夜的刺客风波,守卫的人数便翻了一番,或许自曹率搬到此处,就没经历过这样的突发事件,因此各个如临大敌,齐整的脚步声在院中此起彼伏。到底是暴露了,凌轩心道。自从进入属溪境内,她便总觉心神不宁,内息时常莫名紊乱,脑袋里也像被人塞了团团钢丝棉絮,沉重繁芜。这种情况她从未有过,她也说不清道不明,但或许她频频失手的缘由就在于此。
委托人所给的期限为十天,今日已第八天了,她必须有所收获。想起委托人凝重的面色以及再三叮嘱的话语,她便知此事迫在眉睫,心里也焦急起来。倒不是因为这单生意能否完成,而是曹率与邻国灼曜国勾结的密文不但关系他们两国的命运,更会牵扯如今各国势力的平衡,这事她必须阻止。她在屋内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向窗外的月色。穆洛麟今晚倒太平得很,早早地便上床休息了。
待月亮略偏西方,凌轩便动身来到罗管家房中,将他迷晕捆绑后带到了五里外的荒漠中。罗管家中等身材,却生的结实强壮,看似不胖的身材却也将近一百八十斤,凌轩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带出,此时已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
一阵寒风刮过,卷起满地黄沙,打在脸上微微生疼。
药效刚刚好。罗管家睁开眼,四处打量,正准备起身才发现手脚均让人困了起来。他扭动手脚,发现身上的绳子会随着他的动作伸缩变化,却始终牢牢地将他束缚。这是一种常见的伏筋绳,会粘附在被绑之物身上,并有强大的韧劲,捆绑武功一般者也绰绰有余。他抬起头,借着月光看见一个黑影从地上坐起,朝自己走来。那身影略显清瘦,却被月色裁剪得玲珑韵致,长发高高得竖在脑后,任凭晚风吹得丝丝飘扬,如柳纤腰,步态轻盈,自下仰望如一朵开在沙漠中的黑色郁金香。
她站在罗管家一步之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纱布蒙面,只留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锐利的光,便如两把青龙宝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心生畏惧。
“你是谁?想干嘛?”能将他从将军府带出,定不是等闲之辈。
“我要曹率密道的密码。”凌轩单刀直入,她的声音尖锐无比,自是经过了处理。
“这,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个管家。”罗管家并不避让凌轩的目光,他的眼睛在夜晚尤如虎目,隐隐闪着青绿色的光。
“我即抓得你来,自然早已调查清楚,何必啰嗦!”
“那只能说明你调查错了。”
“是么,”凌轩轻笑,“你暗地里勾结异党,背叛曹率,这事要是捅出去会如何?你猜他要是这会儿去到你的房间,却不见人,又会作何猜想?啊,对了,还有你那风韵犹存的张妈,要我哪天心血来潮在她脸上留下墨宝,她可防得了?”她挑了挑眉,表示她调查的够准确了。
“你,你究竟是谁!”罗管家心里像是打翻了鸭汤,羊汤,酸辣汤,不仅绞得胃中一阵酸疼,还惹了满身臊气。
“你有资格问话吗!反正你已经背叛了曹率,快点告诉我。”作为老奸巨猾的曹将军最信任的人,竟然同别人被绑时说着一样的话,凌轩对他很是失望,渐渐失去了耐性。
罗管家深吸一口气,似有了决定:“我不知道。”
“你……”
还未等凌轩发话,他接着又说:“曹率生性多疑,因此暗道密码一直更换,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每次他都事先将新密码交给我,我才能进去,不然,我也打不开那锁。”
凌轩望着他的神色,不像在说谎,她抬起右手,举到一半又放下了。
“那锁是千源山上的媸瑀石所造,一般的利刃根本打不开,如果你想直接毁了柜门,那动静你自己知道。”他又补充道。
凌轩锁紧眉头,来回走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此断了,她实在不甘心,一定还能问出什么来的。
突然,地上的罗管家猛地膨胀起来,仿佛那身子是一只柔韧性极好的皮球,可以不断变大,一眨眼功夫他已高出凌轩半个身躯,“啪,啪,啪”,身上的伏筋绳终于承受不了压力,一根根断裂。
这究竟是功夫还是灵法,凌轩一时也没看明白,她长大嘴巴,只见罗管家朝自己慢慢转了过来,双眼发出阴森的青光,两颗惨白的獠牙从上颚探出。她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此人竟藏得如此之深,今晚不便跟他纠缠,当下疾走如飞,在夜色掩护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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