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堤坝

作者: 冷眸i | 来源:发表于2021-10-23 23:12 被阅读0次

              老家有很多堤坝,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条,陪我从小学到升初二,由于工程队的要求,不得不举家搬迁。

            那条堤坝正常速度全程走完要花掉一刻钟的时间,它是用大石头和水泥沙子修建而成。在修建以前它是一座大山的分支部分,我们叫它“龙山”,龙山是村民的乐园,也是我的乐园。每年年初我们都会去山上玩,彼时那儿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有卖各种小吃和玩具的,有男人和女人在山上树林里对山歌的;有拿着玩具山上到处跑的;有过来闲逛看热闹的………

          后来工程队来了,龙山成了工程的祭奠品。那天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可山上来了好些人,他们开着挖掘机一点点的挖着,你能想象吗?一座你喜爱的巍峨的大山在那里生活了那么久,山上的草木之前被火烧过,被人们砍伐过,可它依然屹立不倒且越来越好,似乎在告诉我们:它不会被打倒的!可这天它还是倒了,彻底倒了,它被夷为平地,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工厂。

          那天我们远远的看着,每个小孩都气愤并伤心着,可我们做不了什么,这是最令人悲伤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非但阻止不了此后还得为它让路,每天数着时间过日子,在那儿过一天少一天,那里有我的家,承载了太多回忆,也有很多人的家,怎么舍得,可要是不走我们也会被赶走,被工厂的毒气伤及。

            讽刺的是那堤坝还是妈妈在的时候帮忙修建的,现如今她留给我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五岁那年母亲去修建堤坝,我前去探望,那时堤坝才刚刚开始,这是母亲的工作,母亲为了一家子的生活不得不做。整日风吹日晒,搬大石头灌泥沙,她的手越来越多的老茧,脸上也越来越多的皱纹。就这个工程她弄了几个月,规模之大,无比艰辛,也正是如此,家里的生活才因此缓和一些,不用太紧绷。

            到目的地后她给我买了辣片,还给哥哥姐姐各五毛钱,让我们去买点吃的,上别处玩耍,她要很晚才能下班,她说这地方让我们不要久待,很快我们就走了。

            傍晚太阳落山我们又来了,母亲带我们去龙山东边脚下(也就是后来修建好的堤坝脚下),那里有一个石洞,洞外水流不断,水清澈见底,我们靠着旁边的土堆跳了下去,母亲说带我们看看,我们提着鞋子光着脚丫开始进洞,奈何越走越黑,里面有不少石子,洞很深加上黑如墨水所以看不到底,走了一段后我们便回去了。母亲说等以后有钱买个手电再带我们看个究竟。

            多年后,买得起手电了,我们也长大了可以独自前去了,只是母亲已经离开我了,哥哥姐姐也忘了此事,唯我一人记得。

            每每心情郁结时,我总爱前去,站在大坝上,两侧远处有高大的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堤坝很大,一望无际,风迎面吹来赶走了炎热的暑气,浩浩荡荡,只隐约听得到树木摇曳,松鼠在树枝逃窜,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安静得适合独处,适合散心。堤坝上鲜有人群走过,我总爱在这时一人对着远处大喊,喊完后心情疏解了不少,在那潮湿的童年里这是我的秘密花园,是我的强力安神剂。

            后来我带过一些女孩子来过此处,只是唯有一人方知我心,与我心意相通,真不知道算不算福气。因为它对我之重要,所以我能带来之人也同时说明了她们对我的重要,是我用心对待之人。只是她们不配,真的不配,不过是一群光打雷不下雨,高喊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却只在我有利用价值有钱之时在身旁罢了。

            我不恨,不怪,人都是自私的,各有各的活法,我不赞同亦不诋毁,我想风水轮流转,她们也会遇到的,只是可惜了一颗真心用错了人,我替自己可悲,也觉得自己无用,竟不能慧眼识人。也觉得人性之卑贱,我明明知道她们并非善类,却甘心一直被利用,只是因为我太孤独。她们呢明明是有利所图还非要装深情一片,什么一辈子好姐妹,拜把子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夜深人静或午夜梦回之时不知她们心里可否坦荡,可否心安呐,别自作孽了才好!

            对于这种跳梁小丑,不提也罢。还是说说她吧,她呀,是我在堂姐家认识的,她是大叔的侄女,也是堂姐的侄女,是二舅爷爷的小女儿,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她是个苹果脸,短平粗的眉毛,小麦色皮肤,单眼皮,大眼睛,嘟嘟唇,学生头,穿着朴素,初见她时是个文静的小女孩。

            见她那天已是黄昏,太阳落山,远处晚霞染红了天空,照进屋里,屋里变得熠熠生辉,很是亮堂。堂姐说让我好好和她做朋友,她自小就随父母在别处居住,在红果读书,因此从未见她。她不怎么说话,生性腼腆,最近才随父母来的老家,大概有些面生,所以她很是胆怯,老是呆呆的傻站着。跟我有的一拼,我虽跟堂姐熟识,交好多年,可每次来她家我也总是傻站着,不过索性不常来,来也是有礼才来,除非她挽留恳切不然我总留一会儿便走,不多逗留。

              她呀,与我不同的是,她只是面生才这样,且关系交好的她会常来,来啊总是待很久都忘了回家,有时她母亲都亲自来请她回家。

              见她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相似的灵魂,同样的气场。我俩都是那种慢热型,初次见面都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上眼了就赶紧转移视线,一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但都是善良可爱文静的女孩子。

            若是谈到感兴趣之物,便都耐不住喜欢,话题变多了起来,我们便是这样成为朋友的。那天我和她照看堂姐的女儿,小孩子总免不了哭闹,我俩都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安慰人,特别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更是没招。只得变着法的哄,因为哭起来真是吵吵得没完,让人不得安宁。期间我们聊到了动画,这才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巴啦啦小魔仙》了,总是要看好多遍,回到家还开始了模仿秀,为此我还买了好多贴画,正巧她也喜欢,我承诺回家第二天来堂姐家的时候就给她拿。

              第二天,她得母亲允许来找我玩,我正要前往堂姐家给她说明情况,那贴画当时买的时候好多都被我贴上了,所剩不多,问她介不介意,不介意再给她拿。谁知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她,真是又惊又喜,向她说明情况后她随我去了我家挑选贴画,并开心的感谢了我。好不容易她可以出来玩,我又带她去了堤坝,有点远她和我去的时候还担心母亲会不会找她,她怕找不到回家哈哈哈,我说不会哒,没多远的,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到了堤坝后,我与她说了我与堤坝的故事,她听了后深受触动,并告诉我说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她母亲管的很严,每天上学回来就得写作业,不得外出,去哪儿她母亲若去她才可前往。因此她没什么朋友,她母亲也控制着她交友。

            这天我听着我也深受触动,我想对她说,如果可以的话,一直做朋友吧,一直在身旁吧!我说真的,我想带她去更多的地方看看。我想打破常规,谁说学习就不可以玩的?谁说学习就是做一个书呆子?我就不是,我虽无人管教,可我在她这个三年级早就把高年级的字都自学完了,都试着刷高年级的题了,单科成绩从未低过94,放假我就放肆的玩,放肆的享受,学习的时候绝不含糊,写题的时候腿跪麻了不动一下,每次老师上课我都把新课的作业都做了。

            让我们把内心的苦衷都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大声的喊出来吧!我们虽不能决定别人,但我们能决定自己啊,有短暂的放松也是好的!不然怎么支撑我们继续向前啊?大喊后她笑了,我也笑了,她跟我说起初她是怯弱的,但是因为我她鼓起了勇气,喊了一声,接着喊了一声又一声,她说原来喊出来心里畅快多了,就第一下有点放不开,后面就好了。她说谢谢我,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这一趟很值!我想说谢谢她,因为她是第一个与我心意相通的女孩子!朋友不在于多在于是否真心!没有朋友没什么的,有一堆狐朋狗友不如得一知心好友!

              紧接着我又带她去了那个石洞,她有些好奇,又有些胆怯,我一点点的鼓励她才敢下水,我怕她心有余悸,双手在水里接着她,不久后她终于下水了。

          我们张开双手光着脚丫踩在水里,感受水的清凉,感受山间的风,林间的声响,看着远处的高山,山下的房屋与人民,不远处的车来车往,好生惬意。尤其是和知心好友,这一切竟美好的不像话,我们仿佛成了画中人,又何曾不是临摹之人。也只有这一刻我们才是真正的我们,她是她,我是我,有悲有喜,有惊有惧,不用在乎世俗,不用困于人心。

            很快她便回家去了,很快她便离开了这,又随父母去往别处,再见又是多年后。很快我们被迫搬迁,再难见那人,那山,那水,那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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