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青衣~4

作者: 俏叶磊 | 来源:发表于2019-03-17 13:53 被阅读6次

    “那就请阁下先行出招,我定全力应受。”柳不悔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摊开朝上作“请”之意。他对龙占武平日所练功法了如指掌,以一手落雨梅花拳勉强在江湖上混得点儿名声,拳开如落雨,四处来攻,防不胜防,也却因出拳多而密,便欠缺力道,伤人不深,依旧是个吓人的花把势,也就如此了。

      那龙占武听柳之言也不再推让,道一句:“请接招!”便从台上一跃而下,踏上空中翻起,以体重作力,注入右腿朝柳不悔袭去。

      柳不悔且下腰后仰,也抬起右脚便垂直刺上,与那龙占武下落之力相冲,两脚掌合,便如一柱擎天。

      “好,好,好!”围观群众看着精彩,齐声赞喝。当中却有一小小少年,全身素衣,手持白扇,表情平淡,不以为然,朝旁边的大人解释道:“白费功夫,若是刚才不接他力,侧身躲过,待他半落不落之时以扫地腿攻之,那龙镖头便重心不稳,跌得很惨。”那大人和蔼一笑,摸摸少年脑袋,道:“侄儿此意,莫不是你的武艺比他们二人更胜一筹了,小小年纪,休要自大。”小少年却依然傲气十足又言:“我虽功力尚浅但我这脑袋灵性,叔父且看好,这位柳镖头虽道行武力在龙镖头之上,却招招轻敌,不愿使出全力,而那龙占武恶招阴招无一不用,若是逮到机会,定能取胜。”

      说着,再看那二人继续缠斗。龙占武又出几招,招招攻向柳不悔要害之处,便有肘击喉,爪刺眼,膝踢裆,皆被柳不悔一一化解。那龙占武攻了半天,体力耗得溃散,累得气喘,却看那柳不悔一直在躲避防守,仍满脸轻松。

      “占武老弟,还望使出些真本事,不然确实无趣。”那柳不悔笑道,显出一副高高在上模样。这可把龙占武气得更喘了,不服道:“好你个阴险狡诈之徒,方才你全是在躲,算哪门子英雄好汉,若要比较,我看这逃跑的功夫我确实不如你。”

      柳不悔又笑道:“只怕我若出招,便胜负已分。”

      龙占武气得咬牙切齿,由恨生力,便一鼓作气又朝柳不悔打去。只见他摒息发力,全身衣裳被震裂,双拳在空中交换变化,拳影错乱,令人眼花缭乱,便终于使出落雨梅花拳。

      柳不悔一时未能反应,拳速快如雷电,他并未分清哪边是真哪边是假,虽侧身却还是被打中数拳,拳力印于身上,生成了一朵梅花模样。

      “好拳,好拳法!”一直默不作声的万金山看到这龙占武终于为他赢回些脸面,便立马拍手叫好,随之那龙武镖局众人也起哄鼓劲儿,有人领头喊道:“龙武镖局,天下第一!”

      而那执扇白衣少年却摇头笑道:“此番雕虫小技也敢称天下第一,可笑可笑,那我逍遥……”还未得少年说完,那旁边的长者便用掌背挡住少年的嘴,眼神暗示,轻轻摇头。意为不可透露身份。那少年此时竟也乖巧起来,止住所言,继续看戏。

      那群喽啰口中喊道的天下第一四字令柳不悔神情改变,又勾起他的野心,他期望有朝一日他乃是天下人心中的那位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想着,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尘,眼底生邪,斜口一笑:“占武老弟,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吗?方才我只当是全身起痒,你怎么就没了后招了呢?呵?”

      龙占武甚是讶异,他毕生所学不过如此,而那柳不悔竟受他全部拳力依旧无恙,这让他备受打击,难道……难道他龙占武真的就与柳不悔相差甚远,不可作比吗?

      那柳不悔又言:“若是阁下无招,那愚兄我可要献丑一番。”

      “废话少说,且看!”龙占武便继续又使出落雨梅花。

      经刚才一战,那柳不悔已记住他此招的出手顺序,虽拳如雨下,柳不悔却不去看它,只用双耳去听。在那多重幻影之中,他擒手如折梅,手掌在龙占武拳臂间百转千绕,来回推移似乾坤。那龙占武被他引导,招数全乱,却被当作风车,在空中反复旋转,头晕目眩,却又落下不得。龙占武承受不得,想要认输,却又言语不动。万金山见此惨状,龙占武被柳不悔玩弄于鼓掌,捂脸背身,觉得实在丢人。另一方面,他又看到柳不悔确实武功高强,果然豪杰,之前推辞所托,确不是因为胆小怕事。

      而在此时,柳不悔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声“爹爹,燕儿助你。”

      这原是柳不悔的小女儿柳如燕,天真之言,胆色过人。

      那女孩后面跟着一下人追来,道:“小姐莫去,台下危险。”

      柳不悔见此,无心再战,推出空中龙占武,转向燕儿。责怪那下人道:“你是如何看住小姐的,连个孩子都拦不住。”

      那下人赶忙诉苦:“小姐听说老爷在此比武,说什么也要来看,小姐机灵百变,又稍懂武功,怪奴才愚笨,一疏忽便……”

      再看那龙占武被跌倒在地上,众人皆以为胜负已分,围在龙占武身边的百姓个个叹气嘲讽:“世人都说龙武镖行和柳家镖行一个如狮,一个如虎,今日看来,这老虎就算了吧,当个狸猫还凑合!”而那龙武镖局的众镖师也都低下头来,垂头丧气。

      杀人诛心,龙占武此刻恨不得挖洞自埋。虽自说愿赌服输,点到为止,而他现在怎么也不甘罢休,便取下头上盘发之簪,欲下毒手,便攒一内力,使其往柳不悔后颈刺去。

      “柳镖头小心!”那万金山见状赶紧提醒,未想到这龙占武竟是如此不仁不义奸诈之徒,万金山今日所见,便对柳不悔消除偏见,他惜才如命,定不愿柳不悔被小人所害。

      那发簪穿风似箭,柳不悔回头时已到跟前,恐闪躲不及。

      “啪——”只听一声撞击,原是从那人群中飞出一铜镖,击落簪子,而那铜镖含力更足,借力继续向前,一路飞入柳府门楣之上,劈开柳宅招牌,掉落在门前路口。

      众人大惊,咒骂龙占武之声如海浪翻涌,堂堂龙武镖局总镖头居然背后偷袭,痛下毒手,怕日后你龙占武在江湖上臭名远扬,再无人与你来往,你那破烂镖局也趁早关门,别玷污了白第城这个“白”字。底下众人虽义愤填膺却也只是口舌厉害,并无人敢上去教训他龙占武,看客终是看客。若是依江湖规矩,非要废他龙占武一条腿不可。

      那柳不悔反应过来,才后觉凶险,这龙占武狗杂差点毁他毕生,倘若刚才无贵人相助,他不死也废,天下第一之梦便永成阴暗。而他怀中小女儿受刚才之惊便狠狠抱住爹爹的脖子,浑身哆嗦,嘴角靠在柳耳边道:“爹爹,燕儿要杀了那个要害你的人。”

      柳不悔会心一笑,听女儿此言,与自己爱憎分明、决绝果断的性格甚是相像,日后可成女中豪杰。他安抚好如燕,便回台上去找那龙占武。

      万金山见此却拱手求饶道:“此孽障今日全怪老夫纵容,还望柳镖头高台贵手。”众人不得其解,万金山此番又是为何,刚才那龙占武丑恶之举被大伙儿看在眼里,路过之人无不唾弃,此刻应当与他摆脱干系才是。

      柳不悔心中早有定夺,其实,他与万金山心意相通,但所为目的不尽相同,今日让他龙占武毫发无伤回去,后日……(后事且不多说)

      只见他扶起那还未起身的龙占武,取下自己发簪为其盘上开散的头发,慢条斯理,手法温柔。而那龙占武却不知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胆颤心惊,浑身不自在。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心里却清楚,有万员外作保,不会丢失性命。

      柳不悔把龙占武推到众人面前,朝众人道:“依照规矩,我应当废他双腿,但今日之台原是万员外为托镖送行,他龙占武此后还须帮万员外押镖,我自当通情达理,万员外平日也是受我敬仰,既然是他垦求,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我柳不悔日后绝不放在心上。”

      那龙占武听完终松一口气,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他也并无悔改之心,所思跟对主子了,心中感激之人并非柳不悔而是万金山。

      众人听柳不悔一番话个个敬佩万分,想不到柳镖头居然有如此胸怀,这才是大侠大义,一时间对柳镖头的称赞呼喊响彻东市街头巷尾。

      那万金山也忙表达敬佩之情,允诺道:“柳镖头今日牌匾已毁,日后我万金山定当送上天下第一招牌到府上赔罪。”

      柳不悔道谢礼言几句便下台,带着燕儿回府,门上铜镖他也取下,这镖上所刻图案他有些印象却也想不起来,于是藏入怀中。

    台上,万金山发言:“耽误了许久,也忘掉了正事儿,请卜师登高台占卜凶吉。”

      随后两拨人分为左右,一上东高台,一上西高台。一用铜钱占卜,一用稻草占卜。

      半晌后,皆谓大吉。

      于是万金山发令:“发镖启程!”

      从那附近一宅中陆续拉出一辆辆镖车,车上皆是乌木大箱,被五道粗绳绑得紧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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