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一直在写小说,没顾得到写散文,有许多值得记录的事情,一一错过了。可今天,不能遗漏,亦不能放过,因为今天是爸爸和妈妈的金婚纪念日。
人一生只会与一个人,有一个金婚。这个是可以用多种方法求证的真理,是不是?(好像前提是:在一夫一妻制的社会……)
爸爸今年虚岁80,比他父母都长寿,比他大哥也长寿……6年前,那个叫食道癌的家伙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而与他一起动手术的病友们,几乎都去见了上帝。
妈妈在15年前,淡然面对叫肠癌的伙计,让它带走了一截肠子,也能从容应对。可是,面对3年前的中风,她想到了结束生命。
她有点迷信,觉得自己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怎么会得这种要命的病?
我私下说一句,那都是编剧惹得祸,大凡连续剧做恶的、糊涂的配角儿结局不外乎被射得像马蜂窝一样,而多数结局都是:眼歪嘴斜,口角流津,躺床上,行动不便,口中啊——啊——有苦难言……
实不相瞒,我一开始脑子里闪现的也是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愤愤不平地提刀乱砍了一阵儿!在医院,看到搓麻将把脑血管崩断,一命呜呼的;北风吹后脑勺,吹着吹着就进医院动手术的;在电脑前扮演拼命三郎,被推进ICU的……
各色各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病友们做不到的!我开始淡定了,开满了都是无知引发的羞愧!
原本,老幺就矫情,老妈护短,两姐姐迁就,到最后,我被他们纵容成了只会读书的傻姑娘,还发誓可以只嫁给书,不用结婚。相亲是连吓带哄才不得不敷衍的。
两姐姐都没有经历过相亲这道程序,就被姐夫们截胡了,这一点,我比她们要幸运的多。但赖在娘家,自然是给老爸老妈添堵,横竖看着像个女的,该有的,生的也齐整,怎么就滞销呢?
每到中秋节,我们按老规矩给他们过纪念日,老妈送走成双成对,还拖儿带女的人,又悄悄拿出香塔,水果,月饼,拉着我的手,虔诚地求月老给我拉郎配。一本正经的老爸时不时来院里看看,香火烧得是否吉祥,月老是不是受了贿?年底小女是不是有望出仓?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如花似玉”的小女婿,老妈冒着倾盆大雨给他吊鸡卤,不许我吃,还不让我瞪眼,硬是让准女婿感动成了真女婿!
吃完,收拾骨头的时候,老妈把我爱吃的内脏端给我:“我这是为你做人,这孩子你不抓牢,这辈子你遇不到再好的了!”
在我跟鹏飞闹别扭的时候,我恶狠狠地丢下话:“我要跟这个榆木疙瘩分手!个死算盘珠子!一点浪漫都不懂!都被水泥……”
话还没说完,老爸即刻抢白:“你分手试试,看我不打断你那**腿,反正这辈子就是个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结婚了,鹏飞对我瞪眼睛,没躲过老妈的眼睛,老妈就心疼我了:“看着挺老实的人,瞪起眼睛来还挺吓人的!茜茜,你可要小心点啊!别吃亏了!”
我护着鹏飞,跟妈妈较劲儿,老妈放话了:
“现在宝贝的什么似的,当初要不是我帮你哄着,你能有今天?”
感情我有多差劲儿啊!老妈,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几年来,遇到的事情多了,长不大的我被催熟了,朋友们心疼我辛苦,我也曾有过负面的感叹,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警钟时时敲击着心头,就像悬在梁上的利剑,想着已离世的奶奶(从1岁多断奶就跟着奶奶求生),不复相见,“臣惶恐”啊!
今天83岁的大姑,66岁的小叔,二舅、二舅妈、小舅和堂婶等分身前来道贺,相见亦是热泪盈眶。
金婚在中秋的清风圆月……我的童年在乡下,没有经过幼儿园的洗礼,常常熟门熟路地窜到大姑家,拿一杆渔网,提一个水桶,到河边网鱼了。蹭饭吃,那就是必须的,表哥表姐围着我,逗我玩,他们在水里捞螺蛳,河蚌,我在岸上捡……
上学了,大姑知道我爱吃青菜、大麦粉,每次上我家来,就扛一麻袋自己种的青菜,稍一袋喷喷香的大麦粉,我当时全身就溢满幸福斑点,傻傻地乐,咯咯地笑。嘴馋了,就盼着,大姑是不是要来看我了?
我的小叔多才多艺,虽然他是公务员,但他会拉小提琴,吹笛吹箫,拉二胡,至今还带学生,他把我老爸会的和不会的都玩得提升到了专业的档次。
我把多年前在葫芦(可能是丝瓜)藤下听他拉的小提琴当成童年音乐的启蒙。而今天问他:“叔叔,你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他淡定地答:“小时候听爸爸,哥哥吹吹,拉拉,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有句话说,艺术家在民间,可我不同意,个人觉得应该是:天才在民间!知道吗?
我一直纳闷我怎么会这么聪明?这么有天赋,今天答案终于揭晓:妥妥源于雄厚的遗传基因啊!
金婚在中秋的清风圆月…… 金婚在中秋的清风圆月……老妈感叹:“结婚那天都没穿上这么漂亮的红裙子!都是简单得不能简单的衣服和吃食……”
“大姐结婚那年,我才13岁,穿得是姐姐穿过,老娘改了的衣服!”小舅也感慨万千!
……期间,大姑揭秘:老爸喝奶到3岁,会跑会跳了,还捧着奶奶的胸不放……
我逼问小叔,他娇羞地回答:“我喝到5岁……”
奶奶!救我!
金婚在中秋的清风圆月……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飞速,大姐和姐夫力邀无锡金牌摄影师为我们合影留念,制作影集。
浪漫的事情要留给浪漫的人去做。
选择中秋节结婚,寓意花好月圆,爸爸和妈妈是热爱生活的人,即便被疾病虐得无奈,被年迈逼得步履维艰,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没有错失过患难与共的情义,更没有丧失过对彼此的忠诚和柔情蜜意!
他们的爱,他们的热心,他们的善良……是我们的家风,我深信,我们这一代,会传承,会接力,会注入更多的活力去完善家族的德行,成为大千世界的一个健康细胞,一缕明媚阳光,一滴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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