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痒痒地笑，惹得毛孔都酥醉了，快感像是逆流，一层一层，竟从肌理渗到心间，入了极乐世界，可这极乐又黑气森森，同他眸中颜色。
“我这样的生命是没什么可惜的，我可以撒手。可是它若换作其他就不可惜了，况且我这旧的生命并不使我如愿。生假如可怕，那只是因为死才是可爱的。”
我的痛苦胜过了死。
他们都张着嘴，圆鼓着眼睛，像蹦到岸上的鲤鱼，不知是挣扎，还是雀跃。眼里也沁染出墨色，喉咙里冒出“咕咕”的声响，比夏日和鸣还鼓噪些。
头里的两人已倒下去了，眼里黑色褪去，只留下了灰白瞳仁，鲤鱼最后蹦跶几下，就没了生气。
快感如梦，极乐是真的地狱戴了假面目。恐惧又抓住了本心。他们想从黑暗里挣脱出来，喉咙里变作了“嘶嘶”声。这黑暗是活的泥潭，挣扎没几下，就越陷越深，眼见就要吞没了。
月色躲了起来。嘶嘶声更急了些，人声里竟然添了风声。
风似乎从神山吹过来。月牙壮了胆，从黑云里钻了出来，为这正不胜邪打抱不平。
堪布江央脑海中陡然冒出闪电，闪电过后，生了五彩极光。极光从头顶往下探照，心里开始升起了正念般若经。经文发出金色光耀，融到每一个机体细节里。黑气抵挡不住，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那旺堆黑影似不甘心，眼里的黑雾浓得冒了出来，从眼角淹过鼻梁，连在一起，黑雾旋转着，竟生出一个图案。
活的“∞”图案。
堪布江央闭上了眼睛。嘴里终于可以发出声响。雪夜冷静，经文从他嘴里冒出来，竟被冻住，变成了梵文字符，月色映照下，发出实在的白光。
众人似从泥潭里挣脱了些，嘴里齐齐跟着诵唱，凭空生出许多的白光经文来，朝旺堆的黑暗眼眸涌去。
旺堆眼角的黑雾缩回了眼窝，四个眼角竟流出黑的血来。他的笑也缩了回去，换了一声鬼魅长啸，一转身，朝那石块下的雪地钻了进去。
众人才有了一丝气力，虚脱般，倒在雪地上大口喘息。也没有人顾着去追那黑影，这一段生死过场，只怕是再也难忘。
堪布江央试探了前面两人的鼻息，神色一凛，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文超度，合上了他们的眼睛。
众人都颓坐当场，各不言语。堪布江央见势不妙，怕他们生出心魔，迷了心智，赶紧盘坐，唱念起来。
过不多久，众人似都好转了些。堪布江央扶众人起身，正要回村叫些帮手过来，处理身后事，月色下，瞥见那黑血竟游动起来，在雪地上运起了笔画，赫然两个字：
鱼儿。
正待细看，那雪山石头后突然发出阴森冷笑。这鬼祟黑影竟未逃去，躲在石头后面窥探许久。堪布江央赶紧奔将过去，抬眼四望，哪有丝毫人影。这雪山莽莽，没有丝毫遮挡，不知这鬼影藏于何处。转念想，这东西可不一般，或是藏于雪地下，遁了踪迹。他暗自思㤘，这是何物，竟如此妖孽。
还没待他想明白，雪地里又传出一个声音，飘了远处。
“拿她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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