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青年旅社。隐在一排白墙青瓦朱红门栋里。随遇而安的胡同角落,就像漫不经心准备的惊喜,在困顿和疲惫处,和你偶遇。
村长从门口的青石板台阶冲了进去。转眼又奔了出来,立在我旁边。
“村长!”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村长闭着眼趴在她脚下。“你是来找鱼儿姐姐的吗?”
我心里居然没有期待惊喜。
“鱼儿姐姐昨天很早就离开了。对了,你稍等一下。”说完,小女孩从屋内拿出一个布袋,递给我,“她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把这个东西给他。”
这是一个藏青色的手工布袋,解开口上的绳结,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小卷轴。我慢慢摊开,卷轴的中间是一张宣纸,上面没有只言片语,仅有一个用毛笔画的不规则的圆圈,有点类似于数学里的“∞”的符号。我害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反复检查了布袋及卷轴,确认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这是什么玄机?一张白纸,白纸上画一个边缘起伏的无穷大。我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各种侦探传奇,还是理不清一点头绪。
“她还说什么了吗?”我皱眉不解道。
小女孩忍俊不禁,“噗”的一声大笑起来。我和村长对视了一眼,脸上一模一样的凌乱表情。
“鱼儿姐姐说......”小女孩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我把头凑过去,她在我耳边说一个字:
“猪!”
村长扭头看了我一眼,仿佛听懂了似的,眼里尽是嘲弄。自顾地往前跑去。我匆匆跟小姑娘道了谢,朝村长的方向追去。
这是一条新修的乡村公路。因为热的原因,沥青路面上没有行人,连过往的车都很少。倪湛舸写过,阳光亮得像白布,布飘在风里像太阳正在脱皮。
公路两旁偶尔几颗胡杨树,像木讷的硬汉,反而更添了热的气息。公路的两旁是错落层叠的梯田,剩下的留白,就全是绵延的远山了。
世界仿佛中暑了一样,一动不动。视线尽头是一片蒸腾的热气,稍不留神,就以为那是一片水面。我和村长就像迷路的竞走选手,在没有终点线的赛道上匀速前行,谁都没有要加速的意思。
间或有车从身旁掠过。有的快得像陡峭锐利的话语,有的慢下来却欲言又止,所有的车,都像塞满了的人心,再也装不下我们一人一狗了。
起初我还招手拦车,村长抬头张望;后来我抬头张望,村长伸爪拦车。不管谁是主角,结局都是一样,剩下我们两只狗。
影子也开始有了情绪。缩在脚下不肯出来。我们许是走了四五个钟头,身上的白衬衣已经湿透又被吹干,贴在背心凉的发麻。脚后跟被皮鞋磨掉了一层皮,每走一步都深刻的痛。起初还有自虐的快感,等意志力消耗殆尽,被压抑的身心疲惫就侵占了每一条神经和肌肉。
眼前的热气蒸腾似乎浓了一些,像快熟了的包子屉一样。我眼神有些模糊,脚下也开始蹒跚起来。
村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跟前,拦住了我的去路。我继续往前走去,村长又绕过来,拦住我。如此反复,我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怒气,恶狠狠的踢了一下面前的石子,对村长吼道:
“走开!别拦着我。”
村长一反常态,凶狠地扑到我背上,死死咬着我的背包,拼命撕扯。我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坐在地,身后的背包箍住了我的双手,我挣扎了几次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感觉身上最后的水分和能量正在抽离,我就像一只漏了气的轮胎摊倒在滚烫的路面上,再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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