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山野便当
闹钟又响了,我无力的从蒙住全身的被子里伸出手,稍加用力的摁关了闹铃。这是我回到都市的第249天,自从回到都市的家之后,我变得无精打采,每天除了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就是快递小哥,小哥似乎成了我的朋友,每次来会热心的问我是否有需要扔的垃圾,因为他知道我几乎不出门,起初我被小哥的服务态度感动,几次之后我经常送给小哥一些朋友从国外带来的巧克力等一些礼物,这些我都不爱吃。有一次小哥的一句话让我又怀念起我心中的山野便当。
我毕业于一所二本A类大学,学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专业,算是一个理工男,其实这并不是我理想的专业。由于家里的原因,无奈选择了现在的专业。平平常常的在大学混过了四年之后,我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业绩”普普通通的成绩,寥寥无几的课外活动经历,老师的记忆里我只是一个过客。拎着行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注定我要庸庸碌碌的度过这一生。
回到家,我提出要到新家去住,一个人,爸妈同意了,毕竟无奈于我的现状。在家呆了一个月后,QQ上志愿者群的一则山区支教活动打破了我的潘多拉魔盒,向往自由的我,决定去支教,催化我做这个决定的原因一个是自己在大一做过几天的家教,算是有工作经历,还有就是妈妈是老师,姥爷也是老师,这样看来我这个书香门第很适合这个活动,基因遗传吧。
通知了爸妈,收拾好行李,联系了活动方,一个人便来到了位于四川横断山脉的山村小学,下了飞机坐大巴再坐摩的,步行四个小时,来到了我的目的地。村长热心的把我带到我的房间,就在小学旁边的一座石头房子,很有感觉就像电视里的一样。心里有些窃喜,这正是我向往的生活。
第二天就开始上课了,说是小学,真的和影视文学作品中的描述一样,一年级只有一个孩子,二年级有两个,四年级有两个,其余年级都没有学生,总共5名学生,高年级的被父母带到城市上学,年纪小的照顾不方便,就留在山村。三个年级在一个教室上课。几张表面磨出被抛光一样光滑的木桌,教室最前面是一块不大不小的黑板,就是那种用墨水涂在玻璃上那种,粉笔还是石笔。我模仿着电视里的样子“一年级打开书,今天我们学加减法……二年级打开书,今天我们学乘法表……四年级打开书……”讲完上午转眼就到了中午,四川西南的气候变幻莫测,而且空气湿度及其大,在山腰的教室有些阴冷。
中午了,孩子们拿出各自带的午饭,一般孩子们都是不回家的中午,因为山路太远。一个女孩从一个很有地方特色的布书包中拿出一个饭盒,这个饭盒底部发黑,像是直接用它在火上加热被烧黑的,饭盒坑坑洼洼一看就是使用多年了,饭盒里是凉了的白米饭,上面貌似撒了一小撮的糖或是盐。接着又从书包中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我们常见的咸菜,两根竹子做的筷子,这就是山村孩子的午餐,这山中的便当。
第一天到条件艰苦的山区,我的准备不是很充分,其实我自以为我的吃苦能力还不错,因为我在城里的时候自理能力还是可以的,但到这里我才意识到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添柴火,自己去学校后面的菜地里摘菜,回来要用水洗,山里的水是难得的资源,要到山下挑水回来。第一天由于准备不足,中午就泡了包方便面,班里的小不点们都凑过来看这种弯弯曲曲的面条,每人的眼神是那么的惊喜,有这么美味的食物。我给他们也泡了两包,我仅带着三包在第一天就消灭干净。
第二天,依旧孩子们早早来上学,阳光照射着山腰的雾气,折射出美丽的光芒。一轮上课后,中午,我面临着人生的抉择,是自己做饭还是忍着等活动方的支援。正当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门口思索这严肃的问题时,孩子们拿着饭盒围到我周围,本以为他们还想来品尝都市美味时,正打算解释我已弹尽粮绝时,那个女孩把饭盒递到我面前,还有那地道的咸菜,其他孩子也拿出各自的看家美食,有一个男孩是馒头蘸辣椒面。他们笑着邀请我品尝他们的美味便当,我的眼角有些湿润,为他们的真诚所打动。象征性的品尝他们的便当后,又开始下午的课程。在这个还有电的地方,我的iPad用的恰到好处。之前下好的视频和歌曲成了我们的课余活动。
自从那天,孩子们会多带一些食物,我也会尽我所能给孩子们做一些我的拿手菜——炒鸡蛋或是炒各种蔬菜。我们每天围坐在一起嬉笑着吃着大山里的山野便当,现在想想在那样的环境下,已经是最美味的食物。每周的支教补给我会尽可能给孩子们吃,水果什么的会奖励给作业完成好的孩子,作为对他们的鼓励。过年回家还给他们带了巧克力,还带了几瓶老干妈,孩子们就着吃都说没吃过这么香的酱。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山野生活,也吃惯了这里的山野便当,一盒白米饭配咸菜,馒头配辣椒面腊肉,当然腊肉是偶尔的,还有方便面。我的山野便当,和孩子们一起分享。
一年的期限到了,我也要回家了。孩子们不舍的看着我收拾行李,我也不舍他们,但会有新的老师来,我把不需要的都送给孩子们,路上需要轻装上阵,最后一天我们还是围坐一起,吃着和往常一样的山野便当,我竟有些 哽咽,强忍着走向大山通往公路的小路。一路我不知擦拭过多少次眼泪,想到他们每天的午餐,我就会想起我的山野便当,尽管不算丰盛,但我们一起分享。
此时此刻的坐在电脑前,打下这段我的经历,不仅怀念山里的孩子,更重要的是那围坐一圈,各自朴素简单的山野便当。
我不会忘记那一年的山野生活,不会忘记那山野便当。
尽管我现在依旧没有正式的工作,但我每月依旧会给孩子们寄去我的稿酬,不多但我希望可以改善他们的便当。
一顿与众不同的便当,一场与众不同的经历。
我记忆中的山野便当。
桢爱桐行
2017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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