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中开始住校,离家不远。作为重点高中,有一个变态的制度:每学期末根据考试成绩排名滚动分班,惶惶恐恐中每学期一换宿舍,以至于铁打的宿舍,流水的舍友。那时候的宿舍就只是个单纯睡觉的地方。
年少的我们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学习之外的个性基本不突出,所以都能相处和睦。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有次周末晚上,我们几个女生买了瓜子,全坐在几张上铺上,边吃边聊,也不开灯,拼着肺活量把瓜子皮吐到最远的地上,那已算是当时的小疯狂了吧,遗憾的是当事人们我已不记得有谁了。
贰离家几千里,进入大学校园,真正开始了集体生活。宿舍两室一厅,一共八人,分别来自八个不同的省,真可谓天南海北汇聚同一屋檐下。同样的陌生与新鲜,让我们彼此信赖和依靠。
大学宿舍除了睡觉,兼具更多休闲娱乐的功能。周末,八个人坐着小马扎围在电视机前看《快乐男声》,《快乐大本营》,各种偶像剧;一起打牌,打麻将,大热的夏天在阳台打地铺;一起装扮宿舍过圣诞节,聚餐过生日。大写的和谐是有的,小写的矛盾也是难免的。
大三,有一个人(暂且叫她A)渐渐有些脱离集体,在宿舍的时间变少,开始和宿舍好几个人有争吵和矛盾,继而变成长久的冷战,其余七人依旧其乐融融。一日,她和N在屋里上网,很安静。我和另一人在客厅看电视。突然,从屋里传来很大的拍桌子声,伴随着A的吼叫:“你给老娘滚!”我俩在屋外惊呆了,对视着,几秒后,只见嘴唇被吓的煞白的N开门出来。事后听说大概是和男友吵架了,从没见过她如此彪悍,同时也有些担忧,现在她和我们格格不入,担心会不会在宿舍有些过激的行为,毕竟出了马加爵事件,这没少是我们在她背后的议论。好在,直到毕业,相安无事。我以为这也算奇葩了,直到遇到了她。
叁毕业后在老校区读研。宿舍四人,有一个是本科同学,有所了解,另外两人是外校考来的。研究生宿舍是上下铺,她睡在我的下铺。我们注定成不了歌词里的好兄弟,因为我曾经有一万次想要把床从中锯开。
她有一种“迷之自信”,以她的智商和情商,我无法理解自信从何而来,只能用迷来解释。她自认为高人一等,在我面前夸夸其谈,我竟无言以对,只能用微笑敷衍一下。在宿舍独处时我只敢戴着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以避免她和我讲话。当初知道和她一个宿舍,我是拒绝的,但调宿舍无果,只能勉强接受。因为以前有所了解,所以我知道我不会和她深交。
研一时,四人初识,相处的还算融洽。她一直做家教,一日我们四个都在上网,突然她问:“二月到底是30天还是31天啊?”我们三个同时哄堂大笑。她着急了,接着说:你们别笑啊,快告诉我。这是我教的学生今天的作业。于是,我们笑着给她普及小学知识,真担心她误人子弟啊。如果她身上一直是这样的趣事,我们的宿舍生活也是充满欢乐的。久而久之,我们却接受不了了。
研二开始做些科研,于是噩梦来临。我们是同一导师,导师分配下来,每人一部分,完成后汇总。为了方便,我们用QQ互传文件。每次她给别人发,都要先说:“你在QQ上跟我说句话吧,我QQ上人太多了,找不到你。”一次两次能忍,多次难忍。大家都在忙,你发给我文件我还得先跟你聊个天?不知道QQ上有搜索和分组的功能么?教给她办法下次依旧这样,只好改发邮件。
她自诩是文笔很好的,然而完成的报告且不谈内容,一眼就能看出格式,文字的错误。导师当着大家的面都说下次有任务不敢交给她。自然,给她的科研成绩很低。问题来了,年终考核时60%是考试成绩,40%是科研成绩。她的考试成绩也垫底,于是没有拿到奖学金。研究生的奖学金很高,名额也多,一等足以支付学费。错失奖学金的她跑去和辅导员、导师哭诉,说没有奖学金就交不起学费只能辍学了,说给我们三个的科研分高是浪费。导师担心她,无奈的和我们商量,把给我的分数分给她几分,因为每个导师必须保证自己的学生科研成绩的平均分是80就没问题。我同意不是同情她,只是理解导师的为难。
导师终于帮她争取到了三等奖学金,她却仍然不满意,说自己拿一等都不亏,给她三等不如不给,还怪导师偏心,背后出言不逊辱骂导师。如果说当时的哭诉还令人同情,可事后的以怨报德完全变成了另一副全世界对不起她的嘴脸。尽管人人都看重奖学金,但别人拿不到一定不会怨天尤人,而应该从自身找原因。所以,这就是她“迷一样的自信”来源吧。
在利益面前,她的宫斗剧上演,把别人都当成是故意针对她的对手,尤其是和她同导师同宿舍的我们。一番敌对和仇视后,开始了她趾高气昂的冷战。冷战也好,我们三个依旧我行我素的,权当忽视她。
即使冷战,依旧没有停止对我们的迫害。作为她的上铺,睡觉极轻的我,每天都要忍受她起早贪黑的作息,上下铺牵一发都全局,每天都在她很晚躺下后我才能安心睡着,每天都在她极早起床后我才能再睡个回笼觉。每天都在睡梦中惊醒,心里骂了她一千遍,发誓了一万遍:再也不要住集体宿舍,再也不要忍受这样的生活。此外,每次洗漱时都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每次刚起床就穿着高跟鞋哒哒的在宿舍走着,每次忍受着慢性子的她洗漱打扮然后出门。故意成分一定有,只是我们除了把水龙头调到最小没有其他办法,不想再有正面冲突,因为怕她伤害我们,毕竟前有马加爵,后有投毒案,谁能不怕。
本以为这样可以忍到毕业,孰不知还有更大的冲突。临毕业没几个月,大家忙着毕业论文和找工作,压力都不小。她领来了她的妹妹住在宿舍,两人挤在一张下铺上。四个人的宿舍显得有些拥挤,住了将近一个月,并且还将继续住下去。我们对她的忍耐变成double,对她的忽视却成了half!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决定向宿管阿姨投诉,当天她妹妹就离开了。她料定是我们干的,和我们仨中脾气较大的一位发生了正面冲突,直接把暖水瓶砸碎在地上。我不在现场,却能想象到她扭曲的脸上愤怒的表情,外人谁都不知道外表看似柔弱的她比谁都狠。
肆毕业在即,早就形同陌路。照毕业照,聚餐都是三人,我记忆中宿舍也只有三人。原谅我义愤填膺,奋笔疾书,停不下来。现在看来,反而有些好笑,有些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恨也谈不上了。
渐渐长大的过程,从开始的自我变得学会包容和理解,但我始终包容不了她。除了她对老师的不尊重我依旧谴责外,其他所作所为我也能理解,毕竟人天生都是利己的。想来还得感谢她当年对我们仨的不杀之恩呢。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难免有你不认可的,尽管转身离开,去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做朋友。你和我,能不能成为“我们”,不看距离,不靠言语,就凭内心的感受。
如果时光倒流,我希望不再和她成为舍友,让我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学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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