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红颜 | 三毛：尘世间一朵自由行走的花

文 | 风的衣裳

我平生所读的书不多，能够入心的作家也没有几位，但我心中却深藏着一位最喜爱的作家，那就是三毛。3月26日恰逢三毛诞辰纪念日，便勾起了曾经追三毛那段时间的回忆。

一直想写写三毛，但也一直不敢下笔。我不知道在我的笔下，能写出一个怎样的三毛。我怕我无论怎样努力写，也不及三毛风采的万分之一。但是，今天，这种冲动却越来越强烈，于是，我便用这笨拙的笔触，写写我心中的三毛。

梦里花落知多少

最初接触三毛，是上学时读她的散文集《撒哈拉的故事》，这本书让我看到了一个来自都市的女子和心爱的丈夫荷西在撒哈拉沙漠的一段简单、浪漫的生活。三毛之所以想去撒哈拉是源于此前看了一本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的撒哈拉图片，深深地被那片土地所吸引，仿佛有种莫名的好似前世的乡愁。

《撒哈拉的故事》让我不可抑制地爱上了这个叫三毛的女子。我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写出这样的一本书籍。我迫切地想要了解三毛，想要洞悉这样一个女子有着怎样的灵魂。

于是，我找来三毛更多的书来看。《哭泣的骆驼》、《雨季不再来》、《稻草人手记》、《万水千山走遍》、《梦里花落知多少》，越看越是喜欢，渐渐地，一个活生生的三毛就一点一点地浮现在眼前。

记得三毛的爸爸曾写过一篇文章，叫做《我家老二——三小姐》，里边写了三毛小时候就非常与众不同的事情，比如三岁时就自己改了名字，比如很独立、很冷淡，意外频发......

小时候的三毛冰雪聪明，读了很多书，记忆力超强。但因为考试成绩太好，被老师怀疑作弊并遭到羞辱，造成心理疾病，从此，三毛心里就一直有阴影，最终导致退学。心理上的疾病曾经让三毛几度自杀，终生未从阴影中走出来。

三毛在自己的回忆录里曾说，自己能通灵，能感知生死，而且小的时候就对未来事情有很强的预感。三毛美在气质，她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的性格与行为如此特殊，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爱上她。正如她爸爸记述的，三毛还在上学时就有很多人追求她。

在自我封闭的日子里，三毛被姐姐介绍到画家顾福生处学绘画。顾福生不但倾心教画，发现三毛有文学天赋后，还鼓励三毛在文学路上发展，并将三毛的作品推荐给了《现代文学》主编白先勇，从而让三毛打开了内心封闭状态，甚而改变了三毛的一生。

三毛从此写出了很多优秀的文字，心智也日渐成熟。最初的文字里透着自恋，随着入世渐深，这个自恋的女孩心态慢慢归于平实。

顾福生是三毛的良师益友，给三毛的心灵带来极大的抚慰，多年以后，三毛回忆起与顾福生的初次相见，仍然记忆犹新：

“许多年过去了，半生流逝之后，才敢讲出：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

后来三毛出国留学，期间经历了多次的恋爱与失恋。经历了各种情伤的三毛有绝望，有迷惘，且又两度自杀被救回。但是种种经历也使得三毛迅速成长起来，并再次远赴西班牙，邂逅了她的今生挚爱——六年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水手荷西。

两个人迅速坠入爱河。此时的三毛心心念念地想去撒哈拉，本已有其他计划的荷西，为了三毛，竟然先行进入撒哈拉，并在那里找到了一份工作。随后与三毛在撒哈拉用他们自己喜欢的方式举行了婚礼。

然后，便有了《撒哈拉的故事》这本书。书中描述的经历，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撒哈拉沙漠，也让我看到了一个在撒哈拉沙漠里的三毛。她是有着特异气质的女子，仿佛开在尘世间的一朵自由行走的花。

她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质，她活得率性、自然，超凡脱俗。内心深处，我向往三毛那样的女子，她用她的文字和灵魂吸引着我，让我渴望追随着她的足迹去任性地活一回。

有的时候，感觉自己跟三毛很像，脑子里也像三毛一样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但仔细想想，自己灵魂的高度与三毛之间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呀。

撒哈拉的故事

她与荷西在撒哈拉幸福地生活了四年。这四年，他们有了常人几十年也拥有不了的经历。离开撒哈拉三年后的一个中秋节，荷西潜水中意外丧生。

三毛再度经历情感上的打击，她悲痛欲绝，亲自用手去挖荷西的坟墓。

读到这样的文字，我的心好疼。我不知道这样一个灵魂有香气的传奇女子命运为何如此多舛，上天为何要一次一次夺走她的至爱。

如果说，三毛在与荷西一起生活的时候，文字是空灵、活泼的，在荷西逝去以后，三毛的文字里边便没有了笑容，充满了黑暗与忧伤。

《梦里花落知多少》是三毛在荷西走后写的第一部文集，记述了三毛思念荷西的心情：

“花没有了,阳光下露出来的是一片黄黄干干的尘土,在这片刺目的,被我看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土地下,长眠着我生命中最最心爱的丈夫 。”

“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晃摇晃，成为我命途中最美的点缀。”

荷西逝后，三毛再也找不到如荷西那样懂她、疼她的人。没有荷西的日子，三毛是孤独的，最终在十二年后的一九九一年一月四日那一天追随荷西而去，仅仅四十八岁，死因至今成谜。尽管世间对三毛的死因有诸多的猜测，但也仅限于猜测。

那天在新闻中听到她逝去的消息，我茫然不知所措，心底里的哀伤不知如何安放。静静地看着书架上三毛的书，哀思无处寄托，三毛这个女子，终究舍弃了这个世界。

她来过这里，也留下了深深的足迹。

三毛的名字来源于张乐平的漫画《三毛流浪记》，她喜欢把自己的生命投入到一次又一次的流浪之中。三毛一生“流浪”过54个国家。她写过一首诗《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 流浪......

后来，这首诗成为电影《欢颜》的主题曲，歌曲传唱至今，经久不衰。每当听到这首旋律，我便想起了这个以“流浪”为生的女子。

倾城

三毛在我的心里，我并不把作家当做她的第一职业，我觉得她是天生的旅者，用她的足迹和灵魂与这个未知的世界进行着亲密的接触。而恰好她又热爱文字，便把她经历的各种美好与悲伤与我们分享，让我们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些风土人情，还有这样一个女子，将她流浪的足迹用文字在我们的眼前重走一遍。

有时我会想，三毛早早地离去，是因为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不过是来自于遥远的未知时空，用她的身影和足迹给我们展现了人生的另一种活法。

也许，她的使命完成了，便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回到了本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三毛是我所知的作家中活得最恣意的一位，她虽一生都在漂泊，但是她是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度过了一生。正像她的文字中所述：

你问我追求什么，我相信我这一生追求的，就是生命的燃烧，在这一生里能得到一些结晶，而不是一堆灰烬。我相信永生，这种对于来生的盼望，给我一种力量，要自己好好地、快乐地活下去。

这种对于生命的热爱，对于生活百分百的热情，促使三毛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很多人都想活成三毛的样子，我想，也许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三毛，她们渴望像三毛那样生动地活一回。但是，每一个优秀的生命，在最初也都承载着一些常人的不解与诋毁。

聪明如三毛，洒脱如三毛，也曾苦恼于被世人所不解：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能够看穿我，能够明白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所有的斑斓和荒芜。那双眼眸能够穿透我的最为本质的灵魂，直抵我心灵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她的话语能解决我所有的迷惑，或是对我的所作所为能有一针见血的评价。”

文字里看到三毛渴望被理解，渴望用心灵与人对话。但是三毛却活出了很多人想活而终其一生也无法活成的样子。三毛在这个时代里，注定是一个传奇。三毛的作品在大陆风靡一时，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甚至，在她逝后二十几年的今天，她鲜活的文字，她追求生命价值的广度和深度，仍然被世人所传颂。

我看到很多现代作家的文字里，都怀念着三毛，或者还曾经将三毛作为心灵上的知己。这里边有贾平凹，也有罗大佑。三毛很喜欢贾平凹的书，但两人未曾相识，便希望见面。但是也许缘分不到吧，因为三毛的意外离世，将这份没来的及的相见变成了永久的遗憾。

而在三毛离世十天后，贾平凹才辗转收到三毛离世前两天给他寄出来的信件。感慨于与三毛间的惺惺相惜，贾平凹写了《哭三毛》和《再哭三毛》：

“我的笔无法把我的心情写出，我把笔放下了，又关了门，不让任何人进来，让我静静地坐一坐。不，屋里不是我独坐，对着的是您和我了，虽然您在冥中，虽然一切无声，但我们在谈着话，我们在交流着文学，交流着灵魂。这一切多好啊，那么，三毛，就让我们在往后的长长久久的岁月里一直这么交流吧。三毛！”

这一段祭奠三毛的文字，让人读来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

罗大佑为纪念三毛，改写了曾经的《青春无悔》，增加了以下的片段，即成日后的《追梦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歌声里充满着对一代传奇才女的追思与怀念。

三毛生平最后一部作品是《滚滚红尘》，是以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为蓝本写成的一部剧作。爱它的人有之，恨它的人亦有之。这部毁誉参半的作品，成为了她璀璨生命中的一首绝唱。

既为绝唱，就让我们以罗大佑为这部作品所做的主题曲结束今天的文字吧：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我想，罗大佑终是理解三毛的吧。

万水千山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