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帝

作者: 令狐公子0719 | 来源:发表于2024-11-25 12:5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感谢红尘久客赠图

1.

含元殿,灯火辉煌。盛大热闹的宫廷晚宴随着皇帝李彻对太子李寿的质问,变得鸦雀无声。御林军大统领、侍卫营大统领兼大内总管乔贞摆摆手,西域的歌女们退了下去。

“今日上林苑围猎,太子不忍射杀母鹿。你们都说太子不忍杀生、厚德仁心,依朕来看,这是妇人之仁。天地养育万物自有规律,人吃鹿,鹿吃草,草食人骨,一切皆是定数。太子软弱,将来何以成就大业,朕百年之后如何敢将大昭天下托付?我大昭太祖皇帝,出身寒微,英明神武,诛灭十八路反贼,若带着这种小慈悲,又怎么能够十年安定天下,给百姓朗朗乾坤?朕即位二十三年,外灭寒江反贼,内平镇国侯赵义之乱,如若稍有心软,大昭不复大昭矣。”

李彻为了不忘祖先创业艰难,也为了彰显武德,即位以来,每年秋天都会举行上林苑狩猎大会。王侯功臣子弟,年满十八岁者,必须参加。

太子李寿喜静不喜动,身材偏胖,痴迷读书,自幼不喜打猎。往年不是以这个借口便是以那个借口推脱,不参加皇家狩猎。

今年中秋,皇帝下旨,今年狩猎日期由太子确定,在太子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的日子进行皇家狩猎,朕一切听太子的安排。

李寿惶恐不安,知皇帝对他不参加狩猎的忍耐已到极点,无奈之下只得请旨,“儿臣苦等狩猎日子,一切遵从皇帝安排。”

上马时,太子有些吃力,差点摔下。皇帝不喜,以马鞭指着训斥,“汝似猪也。朕素日劝汝减重,你却屡屡违背旨意增重。汝欲对抗朕?”

李寿面色通红,不敢搭话。

上林苑位于京城西郊三十里,方圆二十里,是大昭皇家园林。这是大昭太祖狩猎的地方。太祖走后,继位之君,除太宗外,只有当朝元和天子李彻来此狩猎,中间间隔了六十余年。那时的上林苑早已有百姓居住,李彻不得不另行安置百姓,愿意要土地的给予其他地方土地,不愿要土地可以给予金银安置。

秋风萧瑟,太子压着瘦马,在上林苑晃荡了半天,都未有收获。曾有一只大肥兔子,在太子马前挑衅,纵马前往,兔子飞奔,勒马停步,兔子亦停步。太子拉弓,奈何连发三箭都不中。

“姚涵,姚涵。我今日要挨皇帝骂了,该怎么办呢?”李寿对着身边的东宫侍卫副统领姚涵喊道。

“太子勿忧,臣想想办法。”姚涵佯装镇定回道。

姚涵从太子马后的箭筒中取出箭,吩咐侍卫好好保护太子,自己纵马扬鞭离开队伍,往林中而去。不一会,姚涵又骑马回来,对太子禀报,前方有一鹿以待太子。

林中大树下,果有一小鹿中箭。那小鹿哀号。太子心有不忍,直到姚涵提醒,“太子,今日欲挨骂也?”忙搭箭。

忽有一母鹿跑到小鹿与太子的中间。那母鹿眼眶含泪看着树下哀号的小鹿,又回头看了看骑在马上的太子,就静静地站在中间,欲以自己替换小鹿来做太子的猎物。

“姚涵,姚涵。这是母亲维护孩子啊。我的母亲孝惠皇后若还活着,也会像她那样护我。”太子放下弓箭,哀伤道。

“太子,讨陛下欢喜最为重要。速速射杀为上策。”姚涵劝谏。

“不,不。我能感受到小鹿的无助,也能感受到母鹿的绝望。我虽是储君,但也是人。我怎能忽视他们的悲伤呢。我不忍射杀。”

僵持之下,皇帝与随从们也赶来了这里。

右相姚琼是太子太傅,姚涵正是他的长子。他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已猜出了七八分事实,见皇帝李彻盛怒的表情,忙高呼。

“太子仁慈,今日不忍射杀母鹿,明日必能善待百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此储君。”

随从们大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听到“恭喜、贺喜”的字词,忙也跟着恭喜贺喜。

“呵-呵。”皇帝的表情变化很快。他用马鞭指了指太子,终究忍下了训斥的话,勒住马头,往夕阳落山的地方骑去。

“好了,太子别再想这件事了。”右相姚琼安慰太子道。“姚涵,你保护好太子。”言罢,便去追皇帝的队伍。

皇帝的怒气还是没有消除,在晚宴上还是发泄了出来。早上盲从贺喜的大臣才意识到皇帝的不满。

听到训斥,太子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到宴会中间,往北座上的皇帝跪拜。

“儿臣,知错。父皇,莫生气,以免伤身。”

“汝有何错?万方有罪,皆在朕躬。朕的错,就是忙于国事,没有好好教导你。朕的错,就是怎么会生你这么一个儿子。朕,不敢自比尧舜,但也算兢兢业业的中等之君吧。何以上苍赐给朕你这么一个软弱无能、妇人之仁的太子?”

宫廷盛大场合,如此训斥。太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虽以往也常常被皇帝训斥,但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两周前确定的狩猎日子。往年太子是找借口不参加狩猎。可今年太子是真的不舒服。狩猎的前一天高烧不退,太子吩咐太医加重药量,他惶恐地道,“我得好起来。如果不能按时参加狩猎,父皇肯定生疑,以为我在找借口不参加,他会生气的。”

“太子,你这是真病,何以不敢如实向陛下回奏?陛下疼爱太子,一定会延期的。”

“谢谢老太医了。回奏,只怕皇帝不允?”太子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会的。臣能做证,太子是真病了。”

太医向皇帝禀报了太子情况。

皇帝生气道,“懒人屎尿多,每逢大事必出幺蛾子。年纪轻轻的,发一点烧有什么?朕多少次带病上朝处理国事,朕少年吃的苦比他多得多。男人,就应该打破牙齿和血吞,不能那么娇气。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直接向朕请求延期。退下吧。”

委屈积累多了,太子一时没有控制情绪,回道。

“父皇,儿臣原先做王爷的时候,很是快活。三年前,做了太子,压力日增,也屡次让父皇失望。儿臣自知不是有大出息的人,还请父皇允许儿臣辞去太子之位,择贤而立……”

“住口!”太子话还未说完,皇帝的滚烫茶杯便扔了下来,直直地砸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忍着剧痛,不敢抬头。大臣们纷纷欲上来查看太子伤势。盛怒下的皇帝,不允许。

“你,你不想当太子了?那你想当什么?你以为太子之位是菜场的白菜,可以随意丢弃?朕怎么有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太子之位,何其重要,你竟然想推辞?太子是储君,储君也是君。李寿,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告诉朕,退下来的君主有哪个善终的?你告诉朕!快点!”

“父皇息怒。儿臣错了。这次真知道错了。还请父皇饶恕儿臣这一次。”太子连忙磕头请罪,浑身是汗。生怕晚一点请罪,皇帝会说出更过激的话。

皇帝的手颤抖,张了几次嘴,没有说出剩下的话。太子的额头已经有血迹。大臣们跪倒一片请罪。

不知谁告诉了后宫乔夫人。乔夫人已经七十岁高龄,她在宫女的搀扶下,也来到含元殿,为太子求情。“陛下,你看在去世的孝惠皇后阿瑶的份上,饶恕太子吧。”

皇帝慢慢冷静下来,吩咐人请乔夫人上座,冷冷地吩咐道。

“来人,送太子回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允许其出宫。”

2.

皇帝只有两子,李寿、李陶。他对两个儿子均不甚满意,以至于太和二十年才册立长子李寿为皇太子。皇帝常对臣工们说,朕德薄,只有两个孽子,日夜担心百年之后给大昭国留下一个昏庸无道之君。朕羡慕前朝十几位皇子的皇帝,选择面多。

东宫府内,太子妃赵颖亲自帮太子擦拭额头伤口。

太子妃消瘦,漂亮,是原太尉、镇国侯赵义的女儿。她十三岁便嫁给了当时十六岁的梁王李寿。

一年后,镇国侯的二十四条大罪被御史台揭发,皇帝盛怒,下旨抄家。镇国侯被赐死,长子被斩,次子身高不及马鞭与家人一起被流放岭南。

太子妃赵颖孝顺,太后病重期间是由其贴身伺候。太后临终遗言,“皇帝,镇国侯的过错是镇国侯的事情,赵颖嫁给了我们李家,便是我们的媳妇,不要轻易废黜。”

后宫乔夫人对赵颖,爱恨交加。爱的是,赵颖为人不错,其父权势滔天的时候,她知道维护皇帝,维护太子,也救过她的命。在是否保留赵颖王妃身份的事情上,乔夫人的意见是,“一切由皇帝做主。”

皇帝考虑了很多,最终还是保留了赵颖王妃的身份。

太和二十年,皇帝终于在他看不上眼的两个儿子中选择了李寿做皇太子。赵颖由王妃晋升为太子妃。皇帝的册封旨意甚是有趣,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苍天、后土、大昭历代先祖,不肖子孙李彻只有两子。两子皆不成才,他们文欠缺,武亦欠缺。李彻欲从宗室中选择贤者立之,将来继承大统。奈何大臣们不同意,以容易导致宗室内部同室操戈劝阻。李彻无奈,现年岁渐高,牙齿松动,恐余日无多,只得从矮马中选择高马,以长子李寿作储君,望历代先祖原谅不孝子李彻,也望苍天、后土能够庇佑李寿,望其成材。”

册封时,李寿都已年满二十五岁。他面红耳赤地接下旨意。

景王李陶在李寿接受册封的当天,被皇帝赶往藩地。他接受的旨意,比他哥哥的更难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王李陶自幼喜欢蟋蟀、小狗小猫,从来不喜欢做有上进的事情,但不上进的事情又一件不落得喜欢。文不见其比乡间童生高,武不能冲锋上阵守护边疆。今储君之位已定,朕从景王素来心愿,允许其远离朕这个老父亲,让其自由自在,去找他喜欢的蟋蟀、小狗小猫度日。自今日起,景王无事不得返京。朕百年之后,亦不允许景王进京。若孽子有良心,可异地烧香为朕祈福。远走不送,来世亦不复见!钦此!”

自幼便受到皇帝的语言雷击,景王接到旨意,没有多大反应,默默地起身径直走到王府马厩,牵出千里马,扬鞭前往江西南昌藩地。

王府人阻拦。他说,王府东西,你们自行收拾搬家,本王如鸟归旧林,鱼入深渊,这京城一刻也不想待了。言罢,便匆匆的策马走了。

王府长史不敢怠慢,吩咐一批侍卫前去跟着陪同保护。一时三刻之后,皇帝新的旨意到来。

“景王李陶全无良心。既不留恋其父,其父又何必留恋他。着将梁王藩地迁往云南。”

王府长史苦笑着接过旨意,那边吩咐第二批侍卫去追景王,得告诉他们,我们的家变了。

直到长江边上,第二批侍卫才追上景王。由此可见景王离开的决心。看到新的旨意,景王忍不住抱怨,“我和太子到底是不是皇帝亲生的?天下竟有如此的父亲。唉,到底谁是我的亲生父亲呢?”

侍卫们忙捂耳朵,不敢听其大逆不道之言。

恰巧江边有小庙,景王到庙里哭诉自己悲惨遭遇,皇帝不喜欢他的母亲连带着也不喜欢他,自己身上也不想留着逆贼赵家的血。

三月后,皇帝新的旨意到达云南,赐死了当时的随从侍卫。景王与王妃,感情甚好。皇帝将火气洒向了王妃,以不能相夫教子有失妻子之道将王妃父亲的官爵贬了三级。王妃性子烈,与景王爆发了争执。

景王自此心灰意冷,再不敢说皇帝半个不字。他整日湖边垂钓,闲时读书,再不发风言风语。

奈何人老实,祸也能来。皇帝五十大寿,景王没有上贺表。皇帝又消减景王三年俸禄,逼其默写孝经三百遍。景王一度厌世,幸亏太子的信件抚慰,不然大昭国皇帝逼死皇子的离奇事情就发生了。

高烧之下的太子,胡言乱语。

“儿臣只是见到母鹿为了小鹿而愿身死,不觉想起了母后,心实在不忍,就没有射杀。儿臣不是故意违背父皇的旨意的。儿臣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获得父皇的认可……”

“太子,太子……”太子妃用手轻轻抚慰太子的额头。

太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在太子府,室内漆黑一片,叹了口气。太子妃梦中醒来,轻轻地依偎他的怀里,安慰着他,“别怕,我们在家呢。”

“颖儿,你说,你说父皇会杀我吗?”

赵颖心惊,忙劝慰道,“不会的。虎毒不食子。他是你的父亲,天底下哪有父亲杀儿子的。”

“哦。你不知道。你今天不在含元殿。他发起火的样子,太可怕了。天子一怒,浮尸万里。他差点脱口而出杀我的话。他是天子。天子一诺,是收不回的。他只要说出口,我就死了。我就死了。”太子恸哭起来。“我父亲要杀我。”

太子妃也跟着哭泣。

“太子,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父亲不会杀儿子的。皇帝倒是有可能杀太子。”

3.

太子太傅、右相姚琼,文渊阁大学士崔礼,东宫侍卫副统领姚涵及其他太子府心腹官吏汇聚一堂。东宫侍卫统领张远已被太子安排其他要事,不在府内。

今早皇帝在上书房对学士们埋怨太子的无能,命令学士们在宗室内察看有无贤良子弟。嘴上没说更换太子,但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崔礼不敢疏忽,下了朝,先回府内接着换身便服偷偷来到东宫禀报。

崔礼来自世家,名门大户。他的女儿是太子侧妃,天然的和太子绑在了一起。

屋内静悄悄的。太子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书桌前,把玩手中的砚台。

“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万一更改储君,吾等将来不知道如何下场。老臣不惜死,只是父死子继,此乃千年不变的礼法。老臣宁死维护,绝不允许皇帝胡来。”姚琼说到此处,抬起袖子擦拭眼泪。“太子,该想想办法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姚相国言之有理。世宗皇帝驾崩,没有子嗣。镇国侯从民间找到了远房宗室,也就是我们的陛下登基为帝。这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了。二十三年来,陛下所作所为,也可以算是一代明君。没想到在继承人的问题上,竟受人蛊惑,与太子不亲。”

崔礼说得很委婉,也很含糊。受谁蛊惑?估计房间内的人也想不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又能怎样呢?造反?

大家静静地等待太子决断。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终于放下手中的砚台,他抬手将额头的裹布解开,往空中一扔,静静地注视着它的落下。

“父皇骂我最多的是,软弱,妇人之仁,担心我将来因懦弱而败坏大昭天下。”说到此处,太子环视屋内。众人不敢迎接其目光,忙低头回避。

“那本宫就做一件让父皇认为我不软弱的事情吧。政变从哪里开始呢?”太子的眼神异常凌厉。

“太子有此气魄,就好办多了。左相韩城为人迂腐,一贯听从陛下指令,不能拉拢。文渊阁的学士们,崔大人可以私下拉拢,这是出皇帝旨意的部门。老臣在朝中亦有些心腹。待酝酿完毕,择一时日,劝陛下禅让皇位。东宫侍卫统领张远是皇帝心腹,事变之日当处之,这样小儿姚涵可以掌控东宫武装力量。太子妃是镇国侯的女儿。镇国侯在南北军营里尚有许多故人,若是太子举事,他们必定听命而从。”

姚琼将方案说了出来。

至于政变细节,需要在实施中根据变化慢慢调整。他说完,便静静地等待太子示下。

“文渊阁交给崔礼负责。朝堂交给姚相国负责。掌控东宫卫队由姚涵负责。南北军营联络由太子妃负责。”太子边在书桌上练习书法,边淡淡说道。

文渊阁是起草诏书的地方,控制了文渊阁,就等同于控制了天子喉舌。朝臣,由右相姚琼的拉拢,能控制一部分人便能安定朝廷大局,至于反对的处理掉便可。

众人退去。太子妃从幕帘后面走了出来。她轻轻的握着太子的手,安慰着太子。

“我的命是父亲给的,他要我给他便是。可我也是我孩子的父亲。我若死了,废太子的儿子也必然活不了。所以,我得活。谁也不能阻挡我活下去。”太子像是对太子妃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也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今早进宫给乔夫人、柳妃请安,言谈间也打听到皇帝有更换太子的心思。

皇帝李彻,是先帝世宗的远房侄子。李彻的祖父曾做过皇太子,因奸臣诬告,被明宗皇帝处死,后人流落民间。明宗死后,案情真相大白,但也只是恢复了故太子名誉,对于后人只是给予基本的物质保障,并没有高官厚禄的任命。

少年的李彻由此正规接受教育。他幼时颠沛流离,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李彻生母早逝,乔夫人是其母的结拜姐妹。乔夫人心疼这个孤儿,充当其养母的职责。李彻与乔夫人的独子乔贞玩得比较好,曾立誓此生此世,荣辱与共。恢复宗室身份后,李彻感激乔夫人,多次接其到宫中。

世宗驾崩,没有子嗣。镇国侯从民间找到了李彻让他继位天子。李彻内心很是不安,对宫里的任何人都不相信,生怕有人谋害自己。李寿的母亲,孝惠皇后阿瑶也是在这时被毒死的。

年轻时的乔夫人经营过客栈,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她进宫劝皇帝忍耐,事缓则圆,凡事不要急,吃饭是这样,报仇也是这样。御林军大统领、皇宫侍卫营大统领、大内总管乔贞是乔夫人的独子,父亲是谁倒是个谜。有人说是乔夫人抱养的,也有人说是乔夫人与一位大官的私生子。乔夫人对此,闭口不言。

乔贞是皇帝李彻的玩伴,少年时代起的至交好友。

李彻登基之后,召乔贞进宫做了侍卫。在一次事故中,乔贞不能人道。为了贴身保护李彻,乔贞干脆做了太监。

原来的大昭国是李与赵(镇国侯姓氏)共天下,如今的大昭国是李与乔共天下。乔夫人掌管后宫一切大事。乔贞掌管宫中侍卫,京城御林军;东宫侍卫统领张远是乔贞干儿子。南北军大营的将领也多拜在乔贞的门下。

太子与景王平素称呼乔贞为乔叔,不敢以主子自居。

太子妃给乔夫人请安时,受到训斥。

“赵颖,你是赵义的女儿。你父亲生前欺负我的皇帝。你现在不好好辅导太子,让他天天惹我的皇帝生气。这都是你的罪过。哪天寿儿的太子位不保,皆是你的过错。”

太子妃慌忙跪拜请罪,内心甚是羞愤。自己堂堂镇国侯赵义的女儿,朝廷的太子妃,对着一个村妇如此惶恐。对方还一口一个我的皇帝,她还称呼太子寿儿。

直到太子妃磕了好几个头后,乔夫人像是才发现似的,吩咐宫女扶起太子妃。

这件事也促使太子妃支持太子发动政变。

当年镇国侯一案,不少大臣被牵连下狱论罪。镇国侯赵义的妹妹谨妃即景王的生母,被打入冷宫。

南北军大营的高级将领,不是被处死便是被贬黜。然后清一色地换成与镇国侯毫无渊源的人。不过南北军大营的中低层军官,不少人还是镇国侯一手栽培的。他们跟随镇国侯赵义平定北蛮、西域,对赵义很是信服。

如今,政变计划已定。太子妃召集原府中旧人,让他们暗中观察、联络,积蓄力量。

其他人也都依计而行。

不成功,便成仁。

与此同时,御花园内,皇帝钓鱼,乔贞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左相韩城在旁边唠唠叨叨的叙事,他像是没注意到皇帝的不耐烦,头也不抬地眯缝着眼睛,一件接着一件事地汇报。李彻实在忍不住打断道,“你看,你把朕的鱼都吓跑了。韩先生,朝廷设立宰相就是处理百官事务的。很多事,你代朕处理就是了。”

“那不行。军国大事,得由陛下亲自决定。老臣做不了主。”

“好好好,你说得有理。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了?”李彻对着这个做过自己老师的宰相叹口气。“要是没有,还请回府休息吧。朝廷有定例,每逢初一十五休息一天。你好歹也得让朕休息一天吧。”

“陛下,天子怎能休息,怎能有厌烦心呢?太阳从来就是不辞辛苦照耀万物而不厌烦的。”韩城发完了牢骚,见皇帝憋得脸通红,不再说话,便放低了声音道。“太子妃的目光近来很是关注南北军大营。右相似乎也在拉帮结派。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还请陛下多关注。”

李彻握鱼竿的手不由得紧了下,表面依然云淡风轻地笑道。“朕知道了。无大事的。韩先生,无忧。退下吧。”

韩城还想说什么,便被大总管乔贞安排的人搀扶出去了。

御花园的水池青青,映照着李彻孤独的身影。

乔贞吩咐其他人远离这里。

他太了解李彻了,发脾气发牢骚都没有什么大事,怕就怕李彻沉默不语。这是一位不动如山,动则山崩地裂的主。

元和二年,孝惠皇后崩逝。李彻在灵前沉默不语三天,谁来请示也不回话,身边只允许当初还是梁王的七岁太子存在。他静静地给孝惠皇后烧纸,喂养哭哭啼啼的太子。

三日后,原本与镇国侯剑拔弩张的李彻,突然改变态度与镇国侯交好,国家大事也开始与镇国侯的意见一致。元和二年冬,孝惠皇后逝世还不足三月,李彻竟迎娶镇国侯的小妹,册封谨妃。

元和三年,景王出生。元和四年,乔夫人亲养梁王李寿。李寿与镇国侯的女儿赵颖定亲。

赵家一跃成为大昭国除李家之外的显赫家族。

谁也不承想,元和十六年,一切都变了。镇国侯赵义病危,一时不能言语。御史台弹劾镇国侯赵义。皇帝李彻吩咐彻查,三日内,赵义有二十四条大罪。

太医院上奏,镇国侯赵义病情危急,生命也只在旦夕之间。皇帝李彻,火速下旨,斥责赵义,逼其自杀。旨意中,洋溢着多年来的不满。

“汝本山东豪门一普通庶子,貌不扬才不高。幸遇高宗皇帝赏识,一年七连升。世宗即位,你不思劝谏,致使世宗早逝。朕乃世宗亲侄,叔无子嗣,侄继本家帝位,乃法理。汝有何功,竟每以造王者自居?此乃乱臣贼子之语。孝惠皇后与朕,相识相知于幼年,乃朕发妻。朕立后,关汝一奴才何事?孝惠皇后不及两年早逝,虽下毒之人不指认你,但朕认为你必是元凶。汝一外臣,结交宫内,意欲篡权夺位。朕砍汝千次,也不算负汝。念及你有些微末功劳,在京城被番邦围困国家倾覆之际,你父兄皆死于国难,你也做了点事,朕从轻发落。汝可速速自裁,以免病逝,以使天理不昭!”

镇国侯赵义从鬼门关醒来,接到圣旨的那刻,老泪纵横,口呼,“大昭国,万年!陛下,也万年!老臣去见父兄了。”言罢,咬舌自尽。

想到这里,乔贞带着一副你不先开口我绝不提这件事的态度,静静地站在皇帝李彻的身后。

“哈哈。太子有出息了,都知道做准备了。”

“哼。不错。不错啊,我的儿子也敢动刀子了。哈哈。”

“咦,乔贞。朕说这么多,你就这么听着,不回话?”

虽然李彻看不到,乔贞还是做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弯腰回答道。“陛下,疏不见亲,老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滑头!朕偏要你说!要是和稀泥,说得没有价值,那朕就让你继续说,一直说。朕耗得起。”

“唉”乔贞躬直了身子,抬头看了看水池,清晰地说道。“在木屋里发现了火星,主人最好的措施就是及时掐灭,以免届时不可收拾,伤害自身。”

“哼。能伤我?他有这个本事吗?”

“陛下可还记得谨妃之事?”

谨妃被打入冷宫的当日,一抹红绫,自杀而死。在她死后,李彻才意识到悲痛,他对乔贞说,“她不像她哥哥,这些年待我还算好的。我只是移宫,让她冷静一下,没有想她死的。”

李彻询问谨妃可还有什么遗言。宫女们说,没有话留给陛下,只有话留给景王。“好好生活,平安到老,万不可争夺帝位。”

听到乔贞提起谨妃,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后悔。李彻有一刻心软,转念又想到不能服软,挖苦道:“谨妃素重名节,你觉得太子是这样的人吗?朕观他但凡有一点骨气,也不至于这么不思进取。你别再说了,朕倒要和太子掰掰手腕,看看谁是谁的老子。”

“陛下!老奴……”乔贞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皇帝用手指着他。

“你不要再劝朕!你,你吩咐你下面的人,放松监视,必要的时候帮助太子一把。还有他们不是在寻找什么合适的日子吗?朕要给促成!你也要想办法促使发生。朕倒要看看,太子能有什么本事。”

4.

元和二十五年,除夕。

元和二十五年是雪灾之年,节前连续多日大雪。大雪及腰,天子脚下的皇城牲畜或冻死或砸伤的事例已见怪不怪。渭水河,自腊月以来,冰面就未消失,厚度可以阅兵。

太史奏曰:天降异雪,主国事有凶。

皇帝李彻驳斥,汝尸位素餐,浪费国家俸禄,这么厚积雪,谁都知道百姓受灾,国事有凶。

除夕辰时。北蛮与西域诸国上贡。大臣们纷纷贺表,文辞里,纷纷有“元和盛世”的美誉。

元和年间,天下承平,四海恭顺宾服,百姓安居乐业。说是盛世,也不为过。

皇帝李彻疲乏,不看贺表,不接受拜见,下旨曰,朕今日只家宴,享受天伦之乐;今日除边疆将士、宫中、朝中等值班之人外,其余一律回家休息,共享欢乐;非军国危急大事,一律不准进宫陛见。

巳时,太子、太子妃,皇孙李元被乔贞安排人接进皇宫。

午时,家宴安排在思瑶宫。思瑶宫原名,顺遂宫。孝惠皇后阿瑶曾经居住过这里,她死后,皇帝改宫名“思瑶宫”。

皇帝高座,吩咐乔贞今日不必站立伺候,也坐下就餐,位置在其母乔夫人身旁。

饭食皆是民间过年食物,并不丰盛。李彻来自民间,对这些很是喜欢。

“太子,尝尝这些,比不比你小时候吃的好吃。乔贞,乔姨,你们也尝尝,这些食物虽不及阿瑶做得好吃,但也有一点以前的味道了。”

皇孙李元本来拘谨,在皇帝李彻的半诱惑半威胁下,离开座位来到李彻的身旁。李彻不喜欢太子李寿,却对皇孙李元抑制不住地喜欢。

成为皇帝前,李彻的生活分成两段。第一阶段,是颠沛流离阶段。他祖父的冤案未被平反,只得跟着父亲过着半囚徒的生活。阿瑶是看管他们的一位军官的女儿。两人青梅竹马,一起成长。第二阶段是,冤案平反,世宗皇帝恢复李彻的宗室身份,每个月给予其基本的生活禄米。

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李彻即位后,还保持着简朴的生活作风。

太子李寿只有一位儿子。皇帝李彻目前只有一位皇孙李元。当年镇国公案,皇太后即世宗皇后,喜爱太子妃,苦苦为其求情。再加上这皇孙李元的可爱,让李彻最终没有废掉太子妃,也对镇国侯一家留了一丝余地,只斩杀已经成年且威逼过皇帝的长子,对镇国侯未成年的孩子,仅仅是发配岭南。

皇孙李元见乔贞拘谨的动作联想到自己的拘谨,不由得在注视中笑了出来。皇帝便让乔贞继续逗弄皇孙李元玩。“乔贞,你再继续刚才的动作,我孙儿喜欢看。”

宫中一片祥和。

午时,非值班的东宫侍卫副统领姚涵带领大批侍卫,径直走到侍卫房,将侍卫统领张远抓住。

面对威逼,张远说,“老弟,我也想跟着太子干,你们当初不应该瞒我的,咱们一起改朝换代吧。”

张远平素待人厚道,虽愿意弃暗投明,姚涵还是有点信不过,为了太子大业不能留有隐患,扭过头去,硬着心吩咐人拉下去斩首。

两名侍卫挟持着求饶的张远走了出去。

文渊阁,崔礼小心翼翼展开黄纸撰写诏书。他本来不当值,特意与人换了班。

文渊阁,名声大,办公室却非常小。皇宫第一道门进去,左手远处的一排厢房有一间屋子,便是给他们的办公场所。文渊阁学士们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

此时,房内无人。崔礼开始矫诏。

宫中侍卫,一位正统领,四位副统领。

大总管乔贞兼任大统领。四个副统领也都是皇帝心腹。

王皎洁本是镇国侯赵义的部将,赵义倒台,王皎洁并未落井下石,甚至主动帮其求情。本以为必死的局面,皇帝却放了王皎洁,甚至一步步重用他,他是四个副统领之一。

右相姚琼联络拉拢,说若还念镇国侯旧恩,就应该帮助太子即位,太子即位,皇孙李元才有可能继承大统。

姚琼保证只逼皇帝退位,不伤害皇帝。

“王将军,太子是皇帝的亲儿子。我大昭国以孝治天下,太子绝不会伤害陛下。”

王皎洁说给我三天时间思考。

三日后,王皎洁回复,同意参加政变。

除夕之变,这是太子集团早已确定好的事情。王皎洁今日的任务是控制皇宫,任何人非太子允许,一律不得进出。

早上皇宫一切正常,随着皇帝李彻的旨意,现皇宫大门关闭。这是天赐良机。想要枕头便来枕头的感觉。

本来还想以什么借口来关闭皇宫,没想到皇帝自己下旨说今日只家宴享受天伦之乐,不准任何人晋见。

“天时地利人和,改朝换代了。”姚琼看着漫天的飘雪感慨道。

思瑶宫,家宴欢乐过后,乔夫人知道皇帝要谈正事,便起身吩咐宫女带着太子妃、皇孙李元到自己的寝宫。

思瑶宫里,只剩下皇帝李彻、大总管乔贞、太子李寿。

皇帝走下御座,宫人们模仿农家抬来座椅板凳。

乔贞吩咐宫人们退下,自己留下在旁伺候。

父子俩迎面对坐。

太子此时不畏惧皇帝,也敢于迎接皇帝的目光。他见皇帝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一壶桃花醉摆放在两人面前。

酒杯空了,乔贞抱起桃花醉想要倒酒,却被太子拦下。

这个行为,可谓破天荒。

“乔叔,你也下去吧。我来给父皇倒酒。”

静。

乔贞屏住呼吸,既不把酒坛给太子,也不敢搭话,只是看着皇帝,等待示下。

“嗯。乔贞,你退下吧。朕和太子说说话。”

“诺。”乔贞松开酒坛,让太子接着,自己缓缓后退了出去。

5.

东宫,一侍卫举刀正欲砍杀侍卫统领张远。一支飞箭将侍卫射杀。张远冷笑着慢慢起身。

文渊阁内,崔礼早已起草好皇帝李彻的退位诏书、太子李寿的即位诏书,他将两张诏书藏于衣袖中,忐忑地等待。忽然左相韩城颤巍巍地走来,身后跟着一队侍卫。

右相姚琼带着人马还未走进思瑶宫,迎面便撞上御前侍卫副统领王皎洁。姚琼看着王皎洁带了许多人马,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见到人马后面走出了威风凛凛的大总管乔贞。

“太子有什么话想跟朕说吗?”李彻端起酒杯与太子碰杯。

“父皇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李寿忽觉眼前的一切没有那么简单。自从筹谋逼父禅让以来,他一直觉得有些顺利的蹊跷,只是他没有回头路,想着也许老天都在帮他,一切只是巧合,就没有改变过决定。

“你有没有动过杀朕的念头?”李彻的语气极其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他抬头看了看有那么一瞬间失神的太子,继续说道,“寿儿,你有没有动过杀你父亲的念头?哪怕一丝也算?你今天给我说一句实话。”

李寿意识到政变失败了,一切都完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跪地请罪。他给自己的酒杯里加了点酒,又站起身给李彻的酒碗里加了点酒。

“儿臣动过杀父皇的念头。”

“啪”的一声,李彻的筷子掉落下来,他的手颤抖,尝试了一次,却捡不起来桌上的筷子。这个自诩早已无私情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帝王,终究面对这句话失了体面。

“儿子却没有动过杀害父亲的念头。”李寿笑道。“臣敢弑帝,不敢,也不愿弑父。”

“哦,不敢?哈哈。你有什么不敢?狼子野心!可恶,着实可恶。朕即位以来,朝乾夕惕,百姓衣食丰足,不敢说这就是盛世,但朕有自信地说,朕这一朝比前朝好得太多。朕是个好皇帝。你有什么资格弑朕?历代哪个帝王,没有众多妃子。朕只有你母亲孝惠皇后,及谨妃。谨妃,是什么情况下娶的,你难道不知道?除了朝事,朕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朕何薄于你?朕也是个好父亲!”李彻一口气说出了积压许久的话。

“不是!”李寿大声反驳,“你是好皇帝,但你绝不是好父亲。你一直笑话本宫软弱,事事没有主见。父皇,你告诉儿臣,怎样做不软弱,怎样才算有主见?本宫反驳你,发动政变,是不是本宫就可以向皇帝证明本宫不软弱,本宫有主见?本宫不想做太子,但皇帝逼本宫做,甚至说没有平安活着的不顺利继承帝位的储君。那好,我做储君,做将来能继承皇帝位的储君。现在皇帝要废黜本宫,本宫为了活下去,本宫不得不弑帝。本宫弑帝,还想取悦我的父亲。因为我要向我的父亲证明,我并不软弱!”

“啊?可笑!你弑帝,杀朕,却是为了获得父亲的赞赏?是为了向我证明?李寿,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有,朕何时要废黜你?朕那么说,只是逼你上进,只是给你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朕就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一步步成为现如今还不错的帝王的……”

“陛下,还请不要打断我这个太子说话。”

“哦。你,你说吧。”

“本宫弑帝,但本宫不弑父!你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好,我不在乎!”李寿大哭了起来。“我五岁被父亲接入皇宫成为皇子。哈哈,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进宫那一刻,我便失去了疼爱我的父亲。皇宫里的人是大昭的皇帝,却不是我的父亲,他不疼爱我!我的父亲在我五岁时就死了!我只有我的母亲。可我七岁时,母亲被人毒死,我便成了世上的孤儿,成了再也没有人要的孩子了。”

“寿儿啊。寿儿,做平民百姓的儿子,可以快乐。但你是储君,朕不能不严格。你怎么一点也理解不了朕呢。”李彻靠在椅子上,无奈地哭道。

“爹,娘已经做好了饭。儿子就先回家了。”李寿哭道。言罢,喝完杯中酒。“爹,娘以前也酿造桃花醉,但我没有幸喝过。这杯酒里有母亲的味道吗?见到了母亲,我一定问问。”

太子说完,晃晃悠悠地起身,往宫门口走去。

这一声爹,一句娘已做好了饭,让皇帝李彻忍不住流下眼泪。

三口之家的日子里,李彻有时背着儿子李寿外出游玩,阿瑶在家做饭,若是过了饭点还不见父子回来,便换衣外出寻找。

如今,阿瑶已逝,父子二人又是如今局面,李彻心如刀绞。

“寿儿。寿儿,你回来……”

元和二十六年大年初一,皇帝李彻下旨,右相姚琼结党营私,贬职为民;崔礼谣言乱国,贬职为民;东宫侍卫副统领姚涵玩忽职守,贬职为民,同日宣布禅让皇位于太子,以明年年号“庆历”。

庆历三年春,阳光明媚,太上皇李彻与乔贞在御花园垂钓。

“景王,还不愿回来见朕吗?”

“太上皇,景王又不知道你思念他?你年初责备他丢了你的御赐之物,想让他回京陈述请罪。这谁能猜出你是想见儿子的缘故?暗示太隐晦,景王听不懂的。太上皇,干脆明旨告诉景王,你想他了。”

“哦。那么肉麻的话,朕说不出口。过段时间再看看吧。唉,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朕宠爱景王,百年之后却不立他即位,这是会让他兄弟俩生隙,也是会害死景王的。朕这样做,是遵循谨妃遗言,让他可以好好活着啊。现在寿儿皇帝位已经稳固,陶儿可以来朕的面前,承欢膝下了,他却不来。唉,乔贞,你说朕想要好好补偿朕的傻老幺,怎么那么难啊?”

“太上皇,天底下有几个儿子懂父亲的?”

“哦。也对。”李彻苦笑道。“只要他们兄弟过得好,就行了。”

水池青青,忽有阿瑶倒影浮现。

李彻大惊,不大会,转忧为喜,喃喃自语道。

“阿瑶,是你来唤我回家了吗?”

相关文章

  • 狱雪‖七绝

    零落清雪沉泠月,隐隐风尘悲青丝。 孤高寒峰立山阙,井卧悲龙弑少帝。 幽幽冥地泣魏帝,高贵乡公不惧亡。 蜀地卧龙逝五...

  • 相思玦七十二

    (七十二)血弑 灯烛下,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明丽脸庞,额头光洁,明目生辉。 诏帝和越皇后都看向那名陌生女子。 不...

  • 特工女帝(十四):弑魔血戒

    (祝各位七夕节快乐,单身的本宝和你们一起过。) 第二天,我刚起来,就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修炼了,也...

  • 天下之将李世民之两个秦王之间的战争

    武德元年(公元618年)3月,隋炀帝杨广在江都被宇文化及弑杀。5月,隋恭帝杨侑退位,“禅让”帝位于李渊,李...

  • 追忆多尔衮

    承父之志弑羽去,戎马半生定乾坤 谁不爱江山?神州似锦 舍帝座,安九州,为庄后 自炎黄,英雄无数多寂寥 泪...

  • 吊曹公文(十六岁作)

    陶扬鸿 序曰:魏武帝曹操,汉相国曹参之后。自少机警,善权谋。汉末乱世,董卓专权,弑帝杀后。与袁术、张邈、刘岱等诸候...

  • 琅琊榜《第十三集》

    言侯弑帝 长苏劝阻 吏部尚书何敬中因儿子入狱病重不能上朝导致吏部事务堆积如山,令誉王着急。无奈之下,秦般若献上李代...

  • 身为魏国大臣,却杀死魏帝曹髦帮司马氏篡位,贾充最终结局如何?

    正如南宋学者王应麟的评价,“晋之篡魏以贾充,其亡亦以充”。出身河东(平阳)贾氏的贾充,身为曹魏大臣,却弑杀魏帝曹髦...

  • 醉一朝,魂萦绸缎绕梁销,几秋几载盼君到,不料难猜期无遥。 罢歌舞,仗剑直行帝王府,文武百官皆惊恐,赢得妻笑百姓鼓。

  • 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我手中的枪 刺进你温暖宽厚的胸膛 你用你的循循善诱 血洗我仅存的善良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弑帝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byqtsj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