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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济钢集团在我公司一次性购买三十辆翻斗卡车。他们提出要求,为矿区派出两个机修班,配合矿区生产,期限两年。我作为售后人员兼司机也随之一同前往。
矿院前身是一个酒店,破产之后卖给济钢集团做为工人宿舍和停车场。酒店转卖之后依然保持原本的布局。除厨房、餐厅、客房之外,加装了修理厂和澡堂。
铁矿大院位于临沂市苍山县(后改名兰陵县),过了介盘领不到十里即到石门村,村口有一牛一马俩标志性建筑立在路两旁,再往里走一里左右,矿院高大的门楼横截北去的路,抬眼上望门楼上挂着酒店的招牌,只是历经岁月侵蚀,已面目全非,只能模糊的看见酒店二字。
大院布局很好,穿过门楼往东一转便是可容纳三十辆车左右的停车场,再往后是大院的建筑,酒店的餐厅改成宿舍楼,楼下保留了厨房和用餐大厅,以方便工人用餐。后院有南北走向两栋客房,这两栋客房楼供接待或矿区领导居住。楼里设有浴室,每周二、周六开放两天,供工人洗澡。房间里有暖气,由于浴池每周只开放两天暖气并没有使用过。
这里距市区较远,附近就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即使买件衣服也得跑上十几公里。我刚去那会儿只带了几件秋装,不几天下大雪,我冻的出不了门,餐厅的大姐拿他老公的衣服帮我应得急。
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司机家属,几个外地的矿区领导住在后院,大多数时间里,前院后院的男人们没有多少交集,只有在吃饭或是洗澡的时候他们才会碰面,彼此寒暄几句便各自忙活。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司机,上百米的矿坑每天来回几十趟。我还记得第一次坐车下矿坑的情景,——下矿前有一段坡道,开到矿坑入口急转直下,倾斜而又狭窄的坡道令人窒息。前车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路几乎被完全遮盖。同行的司机似乎没有被灰尘影响,一路高歌猛进,刹车成了一种摆设,车颠簸的厉害,我的手紧抓副驾上方的把手,胃里瞬间翻江倒海。直到坑底转弯的地方司机才轻踩两下刹车,我悬着的心才算落地。起初我并不了解他们的这种危险行为,为此我在领导告他的状,后来问起车队队长才知道——由于坡度较大,车道又不能设围栏等安全措施,下矿过程中踩刹车是非常危险的,一旦车轮抱死,很可能出现摆尾现象滑出车道。为生活打拼的勇敢的人们,请原谅我的无知!
大院里最热闹的就是晚上了,忙活了一天的男人们驾驶大车,风尘仆仆地回到院里,扬起的灰尘经久不散,直到最后一辆车进院才恢复平静。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女人们早已准备好饭菜,只等男人回来。他们谈笑着走进餐厅,十几个人围在一桌,互相推让着,忙活一天为的就是这一时刻。酒是饭桌上不可缺少的,温热的酒进入口腔旋转一周,顺着食道缓缓滑入腹中,全身血液瞬间被点燃,回味着口腔残留的酒香,一天的劳累全数化解。
他们唯一的休闲就是打牌,玩的最多的是够级。用他们的话说:在苍山县不能说自己不会打够级。六个人围城一桌,三三对打,一群人围观,打到关键处现场所有人激情都被点燃,场面颇为壮观。有时为了凑够六家把后院领导也叫来了,虽然平日里是上下级关系,打起牌来却不认人,领导也被打的没了脾气。在他们的熏陶下,我也学会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游戏比这更具带动力了,在矿区除酒之外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此了。
在这里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菜煎饼,摊主是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瘦削的脸上皮肤紧绷,看上去像被冷风吹干了水分,满脸的日晒斑布满细小的裂纹,使她笑起来像张褶皱的油皮纸。她做的菜煎饼和别处不同,摊饼用的鏊子有两公分左右的边沿,像是去掉脚倒扣过来的鏊子。鏊子上浇些油,把选好的菜炒出香气,盛出备用。打个鸡蛋,摊上煎饼,炒好的菜均匀铺满,再覆盖两层煎饼,顶部刷油,两分钟后翻面。这种做法做出的菜煎饼口感酥脆,焦香四溢,提前炒好的菜经过加热,比夹在煎饼里闷熟要好吃的远。别处是没有这种做法的,离开以后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煎饼。
我在这里仅仅只生活了两个月,留给我的回忆确是美好的,在这里友情甚至胜过亲情,你能切实的感觉到你就是这里的一份子,或许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找到人生的意义,在喧嚣的城市之外能有这么一个去处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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