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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笺《列子 黄帝》篇,言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其国去黄帝所居齐国不知几千里,“神游而已”。张湛注曰“神道恍惚,不行而至者也”。先生引《周穆王》及其注,以为取《易 系辞》句“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再引《三国志》裴注引《魏氏春秋》等,以说明魏晋人当是喜用“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为习语。
历史好玩之处,就是历史之细节,非正史所记载较多。《世说新语》所载看杀卫玠,足征当时风气,不避讳男女之别,所谓“七岁不同席”,后世腐儒所为也。王戎之“卿卿我我”,说明当时夫妻之间相对亦有礼节,不可以俗语相称,而夫人之“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变本加厉,似乎王戎赔了夫人又折兵。进而思及孙皓《尔汝歌》“昔与汝为邻,今与尔为臣。上汝一杯酒,令尔万寿春”,亦是晋武帝自取其辱也。陈寅恪先生引《糜芜杂记》钱谦益语柳如是:爱你乌个头发白个肉,柳反语钱曰:亦爱你白个头发乌个肉。此则多有记载,先生以为是书记载当为正确,因钱柳二人所言为吴语也。又思及拗相公王安石亦是肤黑,其名言“天生我肤黑,澡豆奈我其何哉?”其执拗可现也。张伯驹在文章《续洪宪诗补注》言及:袁世凯葬彰德,题其坟曰袁林,为人改为“窃国大盗”。张与袁氏有姻谊,洪宪后,与袁氏诸子拜袁氏于夫人寿,论及其历史地位,克端(第四子)曰:操莽而。克权(第五子)曰:可比桓温,家论乃定。亦可征袁家子弟之历史清醒。
正史所记亦有细节,《史记·张丞相列传 附周昌传》:“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司马迁以“期期”描摹周昌口吃状,说明周昌当时言语之急切,真忠臣也。在此《笔记》第一则《求雨之法》,某已经言《宋史》皇皇记载求雨之方法,足征宋朝帝王对道家之迷信,无怪乎金兵已临城下,尤请道士做法事以去兵戈也。
我辈读史,非科班出身,亦不能如那时明月出煌煌大作。仅斜坐夕阳,漫饮苦茶,随心翻书,每有会意,发一笑耳,宁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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