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若盯着顾南风喝完小米粥,决定送佛送到西,虽然顾南风嘴上不说,但都让顾南轩送了胃药,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顾南风突然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很听奚若的话,仿佛他才是依偎在伴侣身边的小女人,一步一步紧跟着她的脚步,害怕自己会丢失在茫茫人海。
奚若绕到驾驶位,顾南风依旧坐在副驾上,车内灯光有些微暗,恰巧能看得清奚若的侧颜,“你住哪里?”
“落雅山庄。”
这条路她曾经走过无数遍,如今她亲自开车再走一遍,心中复杂的情绪混乱的整理不出一条清晰的出来,顾南风炙热的眼神盯的她很不自在。
到达已是半个多小时后,顾南风靠着背椅睡着了,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奚若原本恢复平静的心生出一丝怜悯,手情不自禁的向他的脸移去。
当指尖触碰到他脸的那一刻,顾南风突然醒了,奚若飞快的抽回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回去睡吧。”
顾南风点点了头,或许是真的累了,难得睡得那么深沉,电梯逐渐往二十一层升去,“你……经常胃痛?”
顾南风转头看着她,笑了,这个女人是在关心他吗?
“习惯了。”
那串密码,奚若清楚的看到,他手指扫过的那几个数字,跟三年前的一样,他把房产转给了她,如今自己又住了回来,密码依旧没改。
自从奚若软下口气要带他去吃饭开始,顾南风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很乖,奚若叫他往西,他绝对不敢往东。这会儿正乖乖的回房躺着,奚若找了一圈,终于在餐桌下看见了一箱矿泉水,拿了一瓶又掏出包里的胃药。只是,顾南风竟然不在卧室,奚若正想叫人,才看见客卧的门敞开着,让奚若琢磨不透,他是有意跟她玩捉迷藏吗?自己的房间不睡,跑去睡客房。
顾南风坐在床上接电话,听着零零散散的内容,是工作上的,见奚若进去,草草两句就挂了。
“把药吃了,早点休息。”
顾南风接过她手中的水,“那你还走吗?”
见奚若不说话,又说道,“苦。”
“现在知道苦了,早干嘛去了。”趁着奚若拧瓶盖之际,顾南风凑近坐在床沿的人,在她脸上留下一吻。
她还是那么容易脸红,这一晚上被顾南风吃了多少豆腐,弄得她都无地自容,“别闹,快点休息。”
奚若刚起身就听见顾南风的手机又响了,微微皱眉,转身看见他接了起来,一只手还搭在胃上,奚若鬼迷心窍了才会坐在他的身侧,安静的听着他接完电话。
待他一挂,奚若雪白的手心出现在他面前,顾南风很不要脸的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奚若轻轻拍掉,“手机。”
顾南风自是开心的,工作虽然重要,比起她来,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奚若灭了房间的灯,轻轻带上门,去了客厅,顾南风迟迟没有听见外面传来的门声,才安心的睡去。
奚若给江芷发了消息说,今晚公司加班,不回去了。
江芷还抱怨了句,是不是顾南风有意压榨她,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跟江芷聊完,奚若到处翻了翻,一点食材都没有找到,连米都没有看到,已经放弃了明早给顾南风熬粥的念头,干脆缩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抱着膝盖发呆。
放在身侧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震动了很久依旧没有挂断,接起来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奚若,是我。”
她靠在沙发上轻轻唤了句,“南轩。”
“我哥怎么样了?”
“吃了药,刚刚休息了。”
“奚若,你今天真的误会他了,你走后,我哥就跟林家解除婚约了。”
这句话就像发射的原子弹,在奚若心中传来巨大的轰响,然后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很漂亮又很朦胧,见奚若无声,顾南轩继续说道。
这三年来,他真的过得很辛苦,我们心里都懂,就是没有人敢提,他一个人默默难过,也好过我们再给他强加痛苦。他犯胃病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其实公司没有什么业务非得让他加班加点,他只是一直在用工作这个借口来麻痹自己,顾家跟林家解除婚约后,我哥跟他们签了协议当作赔偿,三年内,凡是林家想要的生意,顾氏都不能插手,其实是不平等条约,林家变本加厉,几乎要断了顾氏的退路。
两年前,他知道了你可能在纽约,从那时候起,他就经常飞纽约,每次我跟他联络的时候,他都说他在某个街头,他走遍大街小巷不过是为了碰见你,只是很可惜,在同一个地方,两年你们竟然都没有碰到过一次,说世界小,有时候它真的很大。
当初他回过头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本市根本找不到你离开的记录,所以他又搬回了落雅山庄,希望有一天你会回来。你一定也发现了吧,他睡得是客卧,主卧已经空了三年了,因为你在的时候睡得一直都是那个房间,只要有一丝你的气息,他都觉得是安稳的。
很多情绪都是为夜间而生的,奚若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他过得不好,她又何尝不是,明明都爱着对方,却渐行渐远。
“南轩,你别说了,别说了。”奚若掐了电话,把头埋进自己的膝里,无声痛哭。
许久,许久。
奚若擦干泪起身,小声的钻进了客房,看着睡着后依旧紧蹙眉头的顾南风,她的心锥心的疼,湿热的唇轻轻覆在他的嘴角,然后掩上门出去了。
书房还是很整洁,只是书桌上的文件零零散散的放着,像是能看到他有点无奈又有点急躁的情绪在里边,奚若走过去一张一张的叠好,旁边还有他没喝完的半杯水。书房的椅子是转椅,奚若坐上去认真的看着这里的一丝一毫,手随意的搭在桌上,有节奏的拍打着桌面。
抽屉没有上锁,奚若轻轻一拉它就滑出来了,最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机票,奚若拿起来看,很厚的一叠,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最底下的那一张正如顾南轩所说的,是两年前,之后最迟相隔一个月就会增添一张新的,有时候一个月里有三四张,头等舱经济舱都有。
眼前的机票不知不觉就已经湿了一个一个圆点,掉落的一滴一滴泪珠还能分清形状,圆形的中央还未完全渗透进去,在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中闪闪发亮。
距离时间最近的一张飞往纽约的机票是两个月前的,奚若攥在手里,玻璃里是抱着手臂静静站在窗前的自己,夜很静,看着眼前这座被灯光笼罩的城市,心里非常涩,心口就像被堵了一块铅般沉重和难受。
顾南风醒来是十二点多,胃已经不再灼烧了,只是感觉有点难受,睁眼的那一刻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一个人儿,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失落,但抬头便看见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的人影终于让他再露喜色。
奚若正出神的望着窗外,手心那张紧握着的机票已经有了褶皱,顾南风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后,玻璃里明明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奚若却丝毫没有察觉,顾南风望了一眼散落在桌上的机票,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怀里的人明显的一颤,“是我。”
心中有无尽的情绪在催动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眶又湿润了,两颗泪顺着她的双颊一直往下滚,流成两行泪,她在他怀里转身,脸贴着他的胸膛。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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