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友小云妈妈做的炒米非常好吃,曾被儿子誉为天下第一好吃炒米。
记得那是一个下午,一个朋友送了我两袋炒米和一袋盐水豆。回到家,儿子撕开牛皮纸袋,抓了一把炒米,吧咂吧咂,吃完连声称赞。于是我也抓了一把尝尝,松脆、咸香,顿时打开了每一个味蕾的记忆,记忆里小脚外婆的炒米总是能喂饱我肚子里的馋虫。
每年暑假,外婆总会挑着担子到我家来,扁担的一头挂着衣物和扫把(汪村不产竹子,外婆所在的正冲盛产竹子,疼爱母亲的外婆砍下竹枝,扎好扫帚送给母亲),另一头则挂着盐水豆,煮熟的咸鸭蛋,炒米,这些零嘴儿可是为我们姐妹仨准备的。盐水豆咸香适口,咸鸭蛋切开玛瑙一般流着油,炒米金灿灿的。外婆一来,我就有了在小伙伴们面前尽情得瑟的资本了。
暑假里,我也会在外婆家尽情玩上个把月,应了那句俗语“吃在丈母娘家,玩在外婆家”。每每此时,外婆总会想方设法为我准备零食,炒米就是我的最爱。炒米在方言中称为生散米,以区分散米。散米是糯米蒸熟,晒干炒制而成,而生散米是用糯米直接炒制。
清早,外婆用热水泡上三四斤洗净后的圆糯米,浸泡一段时间,笊篱捞出,放入洋瓷盆,依次加入适量的油、盐、白酒,搅拌均匀,盖上一条干净的湿毛巾,任其相互浸润酥软。
下午三四点,小锅灶生起火,火光中外婆的脸明亮红润起来,满头银发似乎也染上了金色的光晕。锅热后,抓一把泡熟的糯米,随手丢入锅中,右手握着炒米帚子,在锅内有节奏挥舞,或是左右来回滑动,或是在锅内画圆圈。洁白的米粒,在高温的烘焙下渐渐变黄。呈金黄色时,外婆左手拿着软篾编织的散米戳,斜着入锅,右手用帚子把炒米扫入散米戳里,顺手倒入旁边的盆里晾凉,动作娴熟,一气呵成。炒完一锅,接着炒下一锅,三两个钟头,外婆都站在灶前,一帚子一帚子地在锅里滑动着。
偶尔我也会央求外婆让我炒一会儿,一锅都没炒完,手臂就酸的不行,更加受不了夏日的高热,只得作罢。干脆在凉爽的天井里,和邻近的孩子捉石子,乏了就去抓两把热乎的炒米,嘎嘣嘎嘣吃起来,全然不顾外婆的“等凉了再吃,小心上火牙疼”。心里想着,牙疼正好可以吃盐水缸里的咸鸭蛋。
有时外婆还会炒上几把黄豆,放进炒米里,米香,豆香混合在一起,酥脆、坚硬,口感层次丰富,嚼着炒米时,冷不丁咬上一颗圆溜溜的豆子,特别有趣。
外婆去世已经二十六年了,炒米的脆香,早已被味蕾定格在二十六年前;那个高大、盘着一头白发的小脚外婆,微躬着腰为我炒制散米时的背影,却是终身难忘。
想念外婆的炒米了,找小云买上两袋,解解馋。
177:外婆的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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