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渔火哆哆嗦嗦地握着手里的棍子,紧张地盯着院子里晾衣架摇摇晃晃的渔网。
很显然,那里有个人,不知善恶。
渔网忽然停止了摇动,不多时,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渔火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的少年,像是精怪小说里以色惑人的妖。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看少年,却是一脸的纯真无邪,又带着点小小的委屈:“你莫要害怕,我前几天遭了海难,好不容易才被冲到这岸边,天冷难耐,想寻件衣物御寒,惊扰了姑娘,实在抱歉。”
原来是遭了海难,渔火心中升起一股同情,再看少年,原本一袭白衣,本应是风流无双,却偏偏披着一层渔网,像是心在红尘的人强行披了件袈裟。
渔火忍不住乐了起来,一把扔了手里的棍子:“那小鱼小虾都能逃出去的洞能抵得了多少寒风,你且随我进来,娘亲刚刚熬了热汤。”
自称遭了海难的少年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原来是被渔网绊了脚步。
见他这样,渔火笑得更大声了。
“婶婶好,我叫阿曲。”白衣少年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阿曲,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你这名字,好生凄凉。”渔火听罢摇了摇头,一脸的叹息。
“你这死丫头,说甚胡话!”渔火娘做势拍了她一巴掌,“我看阿曲这孩子就很好,生得俊俏,又谦逊有礼,哪里像你这只皮猴子。”
渔火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阿曲笑得腼腆,捧着一只大海碗,呼呼喝了半碗汤,这才感觉好点,这岸上比水里还真是不舒服很多呀。
“婶婶,”阿曲搓着衣角有些局促,“阿曲有个不情之请。”
渔火娘放下碗筷:“不要见外,说来听听。”
渔火也支起耳朵,表情认真地坐直了身子。
阿曲抿了抿唇:“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栖身之处,不知可否在婶婶家借住几天?到了十五我就离开。”
渔火挑起眉毛,这家伙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凭什么觉得可以借宿他家,长得好看也不是个道理:“你的家人呢?”
家人?阿曲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
渔火娘瞪了渔火一眼,对阿曲慈爱地笑了笑:“当然可以,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住几天都可以。”
“嗯!”阿曲开心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这个送给婶婶做礼物。”
渔火眼睛都瞪圆了,好家伙,有这宝贝,还愁找不到住的地方?这家伙不会真被海水泡傻了吧。
渔火娘也惊了一跳,她年轻时做采珠女那会儿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珠子,这珠子怕是深海里才有的吧。
怜惜地看了阿曲一眼,这孩子,本是富贵命,却被海难推到了如此地步,也是不幸:“这个你自己留着吧,别被别人看见,以后也许用的到。”
阿曲实在不明白,一颗随处可见的普通珍珠还能派上什么用场,不过看渔火娘一脸的郑重其事只好又放回了荷包里,心里却暗自嘀咕,江洋百事通一点都不通,人类哪里就喜欢珍珠了?
因着初换环境的不适应,阿曲早早地睡下了,在梦里他仍在努力的去跟那个灵石磨合。
他们白玉砗磲一脉,可以借灵石的力量生出能占卜吉凶且具有无穷力量的“海洋之眼”。历来被执政之人利用和忌惮。
然成珠的过程艰辛无比,需不断向灵石输送能量,这能量便是自己的生命力,不绝不休。
他滋养的海洋之眼已经变成了淡蓝色,阿曲觉得自己已经要不行了,他的生命即将耗尽,等珠子完全变成深蓝色的时候,他也就走到了终点。
正自迷离间,忽然出现了一股人类的气息,一抹娇俏的身影一把抓走了即将耗尽他心力的珠子。那一刻,他虚弱的都合不上那两片厚重的壳,眼睁睁地看着那水草般的身影,越游越远。
阿曲明白,从珠子脱离身体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痛苦,他那“神圣”的使命。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区区一个人类会在戒备森严的水晶宫拿走他的珠子。
后来才知道,那天,守卫他的官员被水蛇妖迷了心窍,撤销了所有限制,那一方水域有一炷香的时间与普通水域无异,这才放了人类进来。
后来,官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水蛇妖身上,珠子的下落自然也就无疾而终。
阿曲本心里是感谢那个取走珠子的人的,毕竟算是救命之恩,自然也不会到处乱说。
恢复自由身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个女子,只是他养伤就养了五年,本就模糊的记忆更是记不清了。
不过他们这一族有一不传之秘,便是珠子脱离本体后,本体仍未死亡的,在八月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那可珠子便会与本体之间产生感应。
阿曲想去报恩,像他小时候还未被“囚禁”起来时,在岸边听到的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一样。
打定主意没多久,阿曲就借着渔火爹的网上了岸。其实被渔火发现的时候他并不是冷,只是一时间还未钻出鱼网,他的障眼法也只是让渔火爹把他捞上来的时候看不见他而已,要出来还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
“阿曲,阿曲?”耳边传来一阵阵焦急的声音。阿曲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渔火担忧的面容,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那水草般的身影就要跟眼前的这个人重合了。
“你终于醒了?”渔火长吁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边说边把一块凉巾搭在阿曲额头上。
原来发热了,阿曲舔了舔嘴唇,看来还得适应适应这个环境才是。
见他这样,渔火赶紧喂了他几口水。
阿曲浑身都暖洋洋的,那种感觉像是小时候偷偷跑到沙滩上晒太阳,一丝微笑从心底溢上脸颊。
渔火被阿曲暖如初阳的微笑晃了眼睛,忙低下头去,心如小鹿乱撞。
过了一天的时间,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渔火家“捡”来了一个美少年,大姑娘小媳妇儿每每找借口网渔火家跑。
看着阿曲被叽叽喳喳地围了一圈,渔火不知道哪儿来的气,恼火地一把扔了还没补好的渔网:“你们都不用干活儿的吗?都走,赶快走!”
终于摆脱了那些人,阿曲长吁了一口气,他还真不适应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围着他呢!
看着有些炸毛的张牙舞爪的渔火,阿曲不知何故,竟是满心欢喜。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要是那个人是渔火该多好,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都呆在他身边。
“喂,你是从温柔乡里出不来了吗?”火渔火气冲冲地对阿曲发脾气。
阿曲一下子回了神,鬼使神差地揉了揉渔火的头:“我们去采珊瑚好不好?西边浅滩的珊瑚特别美。”
渔火无缘无故被摸了头,气焰一下子降了下来,脸红扑扑的,嗫嚅到:“不好,我不能下水。”从那次到现在,这是第一次,遗憾自己不能下海。
“为何?”阿曲诧异,“你不是渔家女吗?”
“话是没错,”渔火叹了口气,“我小时候调皮,出了意外,差点儿被淹死,在那以后,爹娘就禁止我下水。”
渔火说的轻描淡写,可阿曲却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几分落寞。
“要是我在你身边,定不会让你溺水。”阿曲说的信誓旦旦,他是砗磲之王,这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可对渔火来说,这句话更像是承诺和保护。
“渔火,不好了,你爹的渔船在虎口峡触了礁。”邻居大婶儿一路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你娘哭晕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渔火倒抽一口凉气,仿佛面部的肌肉都僵硬了,来不及感受阿曲温柔的眼神,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等到了海边,渔火娘已经醒了过来,对着大海哭天抢地,看到渔火仿佛看到了支柱:“闺女,你爹他会没事的,对不对?他会回来的,对不对?”
看着娘亲眼睛里的楚楚可怜,渔火紧紧抱住她努力控制自己发抖的声音,小声安慰:“会的,会的。”
家里没有男丁,眼看天色越来越不好,虎口峡又地势凶险,邻居自是不愿去冒险营救。
渔火心一横,抹了把眼泪,对着邻居大婶说到:“阿婶,麻烦您照顾娘亲,我去救爹爹!”
“不行!”渔火娘嗓子都破了音,情绪激动,“你爹生死未卜,我不能让你犯险,一个水性不好的女娃娃,去了简直送死。”
“可是爹爹怎么办?”渔火也哭了,如果不去救,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那也不许去!”渔火娘却是毫不松口。
“我去吧!”母女两人正胶着着,阿曲走了过来,“我去救叔叔回来!”
母女两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但也只是一刹,渔火娘拍了拍阿曲的手臂,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婶婶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我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又怎么能让你一个才相处了不过几天的孩子去送死,你也不要去。”
渔火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为什么偏偏自己水性不好!
阿曲看到了,轻轻握住渔火自残的手,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你们放心好了,我自小过的就是海上生活,水性好的很,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说罢不再迟疑,驾了一艘小船就出了海。
风雨飘摇的小舟上,那袭皓如明月的白衣,在渔火的梦里摇曳了许多年。
在确定岸上的人看不见自己的时候,阿曲一个纵身跳下了水,对于他来说,在海里要比水面上方便的多。
足足过了五个时辰,在天已经微微泛白的时候,人们才远远地看见那艘小船驶了回来。
渔火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等瞅得眼睛发酸的时候才终于可以确认,小船上是两个人,两个活生生站着的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渔火娘扑通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等到两人靠了岸,还没下船,渔火就匆匆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阿曲,看得渔火爹眉毛直抽,默默地向渔火娘张开了双臂。
渔火娘放松下来,一下子乐了,紧握住丈夫的手往家走:“我去做点热汤,给你们去去寒。”
“谢谢,谢谢”渔火抱住阿曲,嘴里不停地念叨。
阿曲轻轻拍着渔火的背,小声安慰:“没事了,不怕!”
饭桌上,渔火爹一边扒着米饭,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自己的遭遇,讲到自己被救那段忽然转头:“阿曲小子,你过来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只大蚌?”
“大蚌?”阿曲手一抖,好不容易用筷子夹起来的饭粒掉了下去,“没看见。”
“难道我真是看错了?”渔火爹皱了皱眉头,“我明明记得,在我快要被海水呛晕的时候,看到一只雪白的大蚌,后来没过多久,你就把我就起来了。”
渔火噗嗤乐了:“莫不是爹爹把一身白衣的阿曲看成了一只大蚌?”
渔火娘放了块肉在于渔火爹的碗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阿曲。”
渔火爹嘿嘿直乐:“闺女,给阿曲夹菜啊!”
“爹爹,马上就要过十五了,这几天你就不要出海了吧,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下。”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怕。
“好啊,好好准备准备!”渔火爹一脸笑意。
“马上就中秋节了吗?”阿曲一脸吃惊,“这么快?我都待了半个月了?”
渔火爹忍不住打趣:“不快不快,你小子在这里呆一辈子都成。”边说边瞄了自家闺女几眼,真登对啊!
阿曲笑了笑,忽然有一种不舍,半个月,跟他预想的差不多,这几天适应了陆地的生活,到了月亮最圆的时候他就可以找到珠子去报恩了。
可没想到的却是自己会遇到这么有爱的一家人,遇到渔火,早知如此,他何不早些上岸?
渔火自阿曲说了那句话后,静静地看了他好几眼,忽然就没了吃饭的兴致。
八月十五终究还是来了,白日里做月团,夜里赏月拜嫦娥,渔火一家忙的不亦乐乎。
阿曲摸了摸越来越热的胸膛,看了眼月亮,不动声色地一起忙碌着。
等到大家都睡下了,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步一回头。
渔火躲在窗子后面,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他果然还是要走了,他不想告别,她又何尝愿意?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渔火看到了阿曲留下的东西:一封信,一支珊瑚簪,一包珍珠。
渔火,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你知道,当面告别比离开需要更大的勇气。
这半个月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谢谢你们,让我有了家的感觉,珍珠是给叔叔婶婶的,发簪是给你的,做个纪念。
真希望能够永远留在你们身边。
——阿曲
渔火把信放到了胸前的衣襟里,戴上发簪,故作轻松地走了出去:“爹,娘,阿曲走了,这是他给你们的礼物。”
渔火爹摆碗筷的手一顿,有些气恼:“臭小子,怎的都不告个别!”
渔火娘瞪了他一眼:“走吧,他也有自己的人生,坐下吃饭!”
渔火使劲儿瞪了瞪眼睛,好让眼泪不流出来,嘴咧的大大的,像是开心的样子:“嗯,吃饭!”
话说阿曲,一路顺着珠子的感应来到了京城,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打扮鲜艳的女子跌坐在地上,面上有些沮丧,那颗珠子就嵌在她头上的珠花上,蓝幽幽的,分外好看。
看来是她了,阿曲慢慢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小姐,需要帮忙吗?”
金梧桐闻言抬头看了阿曲一眼,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要!”眼前这个小公子比那白沧澜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哼!她气鼓鼓地想。
阿曲搀着手臂把她扶了起来,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嘿,那棵摇钱树被搀走了!”白沧澜身边的好友扒着栏杆,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长得还不错,白兄这下可以松口气了。”
松个鬼的气,白沧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金梧桐整天缠的他烦的不行,要不是她看见自己又想扑过来,也不会被手下误伤摔倒。
可看她被那个小白脸搀走,他却止不住的怒火中烧,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谁搀都走,真是气死他了。
白沧澜看了手下一眼,嫌弃到:“回你的暗卫营去,别整天跟着我碍眼。”
手下一脸得了特赦的表情,生怕他改变主意,忙不迭地从窗口飞了出去。天知道他多开心,他堂堂暗卫营得力干将,却天天被主子放在身边挡女人,想想就憋屈。
阿曲来京城之前,大概也了解过这里的人世风貌,知道眼前人就是金梧桐,富商之女,家财万贯。
他忽然想到了怎么报恩,金梧桐自己经营的有珠宝楼, 当铺,在水晶宫里什么宝贝没见过,他完全可以帮到她。
以身相许还是算了,等真正上了岸,他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所谓以身相许,不过是有情在先,他既对她无情,又怎可可以身相许?但是如果是渔火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公子哪里来的?我怎的没见过你?”金梧桐借着阿曲的力走的一瘸一拐。
“逃难来的,随父出海经商,遇到了龙卷风,什么都没有了。”阿曲编的一本正经。
金梧桐暼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再言语。
“金大小姐,您行行好,我这是祖母传下来的坠子,货真价实啊!求求您收了吧!他们都说这是假货,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一个中年男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衣衫褴褛,满脸焦虑。
金梧桐拿起坠子看了看,又看了男人两眼,准备伸手掏钱。
阿曲阻止了她,摇了摇头。
金梧桐笑了笑,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中年男人手里:“坠子我收了,这个你先拿去用,什么时候想赎回去了,再来找我。”
男人千恩万谢,急匆匆地往家跑。
“这明明就是假的,你为什么还收?”阿曲忍不住好奇。
金梧桐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是京郊农田的佃户,前阵子老婆得了重病,想必没钱医治了吧,不然也不会拿出这个坠子。东西虽然是假的,但这做工也是有年份了的,想来他是不懂,倒不是故意骗人,我何不帮他一把?”
阿曲点了点头,她像渔火一样善良。
“我店里缺个珠宝鉴赏师傅,你既然懂这些,又暂时无家可归,不如到我这里来,意下如何?”金梧桐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恭敬不如从命!”阿曲自是求之不得。
听说金梧桐真的伤了脚,在家养伤,听说金梧桐把在街上遇到的俊俏公子收在麾下,当了鉴宝师傅。
怪不得几天都不见她,白沧澜听到后一句就完全不是滋味了,使劲儿放下茶杯,对着手下喊了句:“走,去金氏珠宝!”
白沧澜进门的时候,金梧桐正坐在那里跟阿曲研究一件琉璃盏,认真得根本没注意进来的人。
“小姐,小姐, 白”连喊了几声没反应,碍于白沧澜就站在那里,店里的伙计也不敢造次。
“你现在才发现你家小姐我白呀,”金梧桐大大咧咧的回应,“这眼神儿,怎么做的鉴宝师傅。”
“小姐!”伙计生无可恋,大声喊了句,“白世子,你想买点儿什么?”
“什么?白世子,哪里?”金梧桐蹭地蹿了起来,一回头发现白沧澜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脸的黑线。
阿曲小心扶住差点被金梧桐扔在地上的琉璃盏,勾了勾唇角。
白沧澜一腔怒火无处发,以前是十米之外都得躲,现在可好,三米都不到,这么半天竟然还没发现他。
“澜澜,你来啦?”看金梧桐一脸痴迷的样子,阿曲忽然忍不住想做点什么。趁人不注意,轻轻弹了一丝气力在金梧桐的小腿上。
金梧桐正想往前走,腿忽然软了一下子,瞬间向前扑去,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白沧澜一反常态的没有躲,反而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步扶住了金梧桐。
金梧桐简直受宠若惊,又生怕遭嫌弃,连忙站了起来,还是顺势理了理衣袖。
这个动作看在白沧澜眼里却是变了味:这丫头莫不是在嫌弃他?不服气似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金梧桐又连忙后退了一下,说不清是在怕什么。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忙打哈哈到:“澜澜啊,明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游湖?”一如既往的撩。
果然,白沧澜眉头皱了皱:“你脚不是受伤了吗?不在家好好休息,游什么湖!”
金梧桐还来不及伤感,阿曲幽幽地来了句:“原来小姐想游湖啊,我去准备准备,明天我陪你。”
“不用了,我会照顾她的,明天风大,我们还是去赏花吧!”白沧澜不假思索地说完,一回头,却发现金梧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满脸……欲望。
“明日我来接你!”白沧澜脸红到了耳根,撂下一句话,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金梧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戏呀!
拍了拍阿曲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呀!”傻子都看的出来,白沧澜那个家伙是吃醋了。
“说吧!想要本小姐怎么奖励你?”
“游湖!”阿曲忍不住调侃。
“够了!适可而止啊,把姑爷吓跑了就不好了。”金梧桐想了想,摘下珠花递给阿曲,“这个送你吧!我知道你跟我回来主要是为了这个,虽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肯定对你来说比对我重要。”
“是很重要,”阿曲摸了摸那颗珠子,“这珠子,他救过我的命。”
“我买它的时候怎么没人告诉我,它还可以救命?”金梧桐一脸惊奇。
“买的?”阿曲更惊奇,“竟然是买的,不是你采的吗?”
“当然不是!”金梧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又不是采珠女,又不习水性的,怎的去采?”
阿曲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找错人了,也罢,你是从哪儿买的?”
金梧桐一把把珠花抢了过来:“干嘛?你难道要走?不准!等我嫁给了白世子才可以。”她可看出来了,而且是她追白沧澜的神助攻啊。
“那你得快点儿啊,我着急!”阿曲哀嚎。
金梧桐坏笑地眨了眨眼:“放心,我比你急!”
过了半年不到,金梧桐真的嫁给了白沧澜,其实白沧澜早就动了心,只不过一直被追来追去,反倒忽略了这种感觉,直到阿曲这个疑似情敌出现才恍然大悟。
阿曲送了他们新婚贺礼,一包粉珍珠,然后潇洒的走了。没了这颗珠子的指引,找到采它的人怕是大海捞针,但行好事吧,说不定有一次就正好帮到了恩人呢。
他要回海边了,他要去找渔火。
渔火看着眼前的阿曲一时间不敢相信,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又捏了捏,是真的啊!除了比之前要显得食人间烟火些,没什么变化。
“渔火,你都捏痛我了!”阿曲一脸无奈。
忙松了手,渔火雀跃:“阿曲,真的是你啊!”
“嗯,我回来了。”阿曲一脸宠溺,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发簪,上面镶着一颗蓝色的珍珠,“这个送你。”这是他后来自己打造的,比那只珊瑚簪更要珍贵。
渔火爹娘早就听到了动静,这会儿也走了出来,渔火爹一眼就看见了那颗蓝幽幽的珠子:“这珠子不是渔火小时候采的吗?怎么在你那里?”
“什么?”阿曲大吃一惊。
渔火爹耐心解释:“这娃子小时候调皮,有一天不知从哪儿采来一颗蓝色的珍珠,我还从来没见过。可因为这个,她差点儿被淹死。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允许她下水了。后来家中拮据,就把这颗珍珠给卖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这里,真是缘分啊!”
阿曲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把把渔火搂进怀里。
渔火爹一下子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一脸贼笑地拉着渔火娘往屋里走。
“你怎么了?”渔火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忽然之间是什么情况?。
阿曲在渔火肩上拱了拱,低声呢喃:“没怎么,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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